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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柳城(二) ...

  •   叫醒了小乞丐,望着小孩揉着眼睛,石青红笑着。
      小乞丐看清石青红的笑容,吓了一跳连忙跪着:“大人您收了我吧!我给您做牛做马!只求您给小的日餐晚息!”
      石青红笑笑,她本来就觉得这孩子挺机灵的。扶起小孩,小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惶未定地锁定着她的一举一动。
      石青红笑着点点头。
      小孩咧嘴笑着。
      石青红看着小孩上下衣服,笑着摇摇头。
      小孩刚要说什么,石青红给了她一锭小元宝。
      小孩呆呆地望着元宝,嘴张着。
      石青红指了指小孩上下衣着,包括那脏的脸和头发。
      小孩收起小元宝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给石青红下保证的说:“大人,您等我两个时辰,我立马给您看一个干净的小乞丐!”
      石青红笑笑,写下两个字。昔日。
      小孩认识字,笑着:“好,小的从今个儿起就叫昔日。”
      石青红又笑笑。这孩子很聪明,又识字又会看人颜色。不简单呢。她示意昔日去做事,昔日抿嘴重重地点了下头:“如果小的回来您不在,小的会一直等到您回来的!”
      石青红笑笑。
      这孩子把她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石青红吃过饭找了个茶馆,一边听人说书一边观察着古代人的生活。
      说书的讲的几乎是白话文,听起来也不费劲。
      听了一段,石青红被戏文点起了兴致。只可惜人家已经到了想听下文,请等明天的时候了。石青红带着被勾起的兴致跑到郊外看有钱人家“组织”的踏青会。一群书生打扮的文质彬彬的女人,或是以天空或是以风为题,一人一句旁边有一个人就忙着记录诗句。
      说到风,一时之间石青红就想起了那句曾引发了文字狱的“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躺在草坡上,慢慢地琢磨着那种熟悉的归属感;石青红听着文人文绉绉的念诗,就像昨天晚上她听着玄玉弹琴一样,闭目微笑。
      现在又换了一个题目了。惜春。
      石青红轻笑了声,惜春不是红楼梦四春里最小最后当尼姑的那个吗?她又想起以前小学教科书上背的一句关于春天的诗句,“不知细对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忽然石青红也有了一种欲望,想大声吟诗。她啊啊了两声,挫败地止住了声音。
      一时痛快都忘了,她已经被白发阿婆药哑了的事。
      心不由的有些疼痛。
      突听有人说:“阁下可是识文断字的雅士,可否同我们一起吟诗呢!”
      石青红猛然坐起,她看见一个很漂亮的白衣女人。按照景国的标准来看,这个女人很男人气。
      石青红摇摇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手。
      白衣女人露出惋惜的眼神。
      这时又有人走过来:“晚,你已漏了三句了,还不快过去!”
      来的人穿着黑色长袍,古代人称之为玄色。这个人看起来不平常,往这边一站就能看得出她家世很厉害。景国崇尚红色,皇宫就是以玄红二色为主色调而建起来的,这是阿婆告诉她的。所以能穿黑色和红色的人,尤其是红色的很厉害。
      石青红看到这个人腰间系玉佩的绳子是黑色和红色的线缠绕的,这个人不是当大官的就是皇宫里的。
      被石青红打量的人噙笑望着石青红。
      石青红抱了抱拳,抚拍了下衣服,点了下头走了。

      再见到昔日的时候,石青红发了会儿愣。
      洗干净之后再看,这个小孩长得很标致,那聪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
      石青红再看到昔日身上的衣服,笑了笑,她决定了:带着这个孩子明天再去那边,她要大声的吟一番诗。
      临时租了一间屋子,买了些笔墨纸砚的东西。石青红默写了两首有关春天的诗句,让昔日背下来。
      第二天,石青红和昔日都骑着驴子来到了郊外。
      那些人没来。
      石青红没找到那些人,松了一口气。本来她是有点想斗气,但来的路上想到如果一旦惹起朝廷里的人的注意,可能她会撑不到九百八十一日白发阿婆来接她的时候。
      把驴子系在树上,石青红躺下来,用眼神示意昔日念诗。
      昔日字正腔圆地念:
      “柳带东风一向斜,春阴澹澹蔽人家。
      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
      万井楼台疑绣画,九原珠翠似烟霞。
      年年今日谁相问,独卧长安泣岁华。
      风烟放荡花披猖,秋千女儿飞短墙。
      绣袍驰马拾遗翠,锦袖斗鸡喧广场。
      天地气和融霁色,池台日暖烧春光。
      自怜尘土无他事,空脱荷衣泥醉乡。”
      石青红面带笑容地听着,这首唐朝李山甫的《寒食二首》,她是冲着“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这句话背起来的。昔日这小孩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别有一番滋味。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
      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
      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
      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镇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听到昔日吟完辛弃疾的《摸鱼儿》,石青红叹了一声。
      昔日转身来看着石青红。
      石青红肚子里有千言万语想感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昔日看着石青红,过了会儿她坐在石青红身边将刚才的诗词重新吟诵起来。
      吟诵第二遍《摸鱼儿》的时候,石青红递上水壶给昔日。
      昔日愣愣地接过水壶。
      就在昔日默默地喝水的时候,旁边有一个人吟诵起《摸鱼儿》来。
      听这个声音,像是成年人。本身就透着沧桑的声音,在适当的时候做了停顿,把整个摸鱼儿的意境念的大差不离。
      昔日脸色一变,站起来,却惊诧地道:“文花花魁?!”
      石青红连忙坐起来,她扭身来看。这就是第一花魁!
      石青红点点头,确实称得上第一。之前所见的楚雯月和柳芍,包括昨天所见的玄玉。他们的模样石青红都想不起来了。好长时间她都不用回想就能回忆起文花的模样。
      文花微微一笑:“这位小姐,可愿出售此曲文。”
      石青红望着文花,慢慢地笑了。她拍了拍昔日,昔日昂头望着石青红。
      石青红在昔日手上写着。
      昔日微微一愣,看了看石青红,点点头面向文花:“文花公子,我主人说如果您愿意陪她三个日夜,她就愿意奉送上此曲《摸鱼儿》。”
      文花望着石青红,许久他妖孽般笑着:“只怕小姐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石青红笑笑,摇摇头表示她不在意。
      文花心念一动:“小姐不能言语?”
      昔日说:“我主人因为误食了毒/药,故而不能言语。”

      石青红和昔日骑着驴停在了少牛阁面前。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们两个,因为文花花魁迎在门口。他们早有耳闻,关于三夜的约定。
      站在文花的专属阁楼楼梯边,阁主看着石青红和昔日两人良久才放行。
      昔日走在前面,她领着石青红走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最后在一个大屋子前面停了下来。
      石青红在布帘外等待的时候,听到了悦耳的琴音从屋子里穿透出来。
      当琴音荡出来的时候,布帘被拉开。石青红看了眼两旁直直后退的脚,就看到中间有一个穿着红色舞服的人。
      是文花。
      琴音稍稍停顿了下,有一个人的声音凌驾在琴音之上。
      细细一听,石青红明白,这是一场表演。有人弹奏,有人跳舞,还有人念诗。表演的内容正是那曲《摸鱼儿》。
      听了会儿,石青红心里赞叹着:古代人的智慧显而易见,一首曲子和半天的时间就编排出,音色舞蹈吟颂如同一出的美妙节目!她闭着眼睛听着曲调,听着那抑扬顿挫念诗的声音情不自禁的跟着默念着,就放佛是自己在念诗一样。
      昔日保持着冷静一直警惕地守在石青红身旁。
      曲毕舞终。
      文花看见石青红睁开眼睛,叹了一声对着里侧唤了声:“一犹,又是你赢了。”
      昔日惊诧地低叫了声:“一犹公子!”
      石青红好似才被惊醒一样,她看着文花喊叫的方向。
      慢慢地有一个人从层层帐幔里走出来。就像昔日说的,他戴着一只厚实的布帽,肩膀以上的部位都在布帽里面,给人一种这人是倒戴着木桶的感觉。
      吟诵的人从另一边走出来。
      石青红微微一愣。这个人就是那个被唤作“晚”的人。
      文花微微一笑:“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昔日连忙清了清嗓子,扬声回答:“我主人姓石。”
      “那你呢?”
      昔日禁不住脸红,她移开眼睛:“我叫昔日。”
      文花微笑着:“石小姐,这位是柳小姐,这位是我的好友,也是花魁公子一犹公子。”
      石青红微微顿首。
      “其实文花买石小姐的曲文是为了明年参加太女婚宴做准备。文花并非是以势压人,而是文花已是太女的人……”
      石青红笑了笑,她拍了拍昔日的头。
      昔日道:“文花公子不要误会,我主人所说的三个日夜只是想为文花公子作一副画,以留住公子韶华风韵。”
      文花愣了愣。
      柳晚轻笑着。
      昔日又道:“主人说,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故而想留住她所见过的美好景物,就算花败也不遗憾。”
      文花皱眉:“为何?”
      “只因‘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文花微微动容。
      柳晚望着石青红,认可地点点头。
      “那在何处作画呢?”
      昔日轻笑:“主人说请文花公子到芍药阁。”
      文花愣了下:“芍药阁?”
      昔日点头:“因为主人包养了玄玉公子,且那边很宽敞。”
      文花又一愣。

      文花、一犹和玄玉。
      一个屋子里坐着三个花魁。
      石青红看着他们仨人良久叹了一口气,开始作画。
      文花靠着一犹,懒散地盯着玄玉,嘴里若有若无的做出叹气更似吐气的动作。
      石青红抬头来看的时候,差点呼吸跟不上来。
      那个妖孽,摆出了多么妖孽的姿势。还有他和一犹之间的那种暧昧,多美好啊!
      石青红拿出穿越前的速写本领和她腐女的素质,用自制的炭笔,在纸上画了一张又一张。
      三天下来,花费了她一整颗珍珠。
      古代的纸比丝绸还贵。
      一共画了有五十多张。
      三天结束的时候,她望着文花的脸久久叹了一口气。
      文花微微敛眉。
      昔日看着手,等到石青红写完字,才对文花说:“文花公子,我主人说对您不吝啬奉献容貌的举动,她打算送您一副画。”
      文花微微顿首。
      半个月后,文花收到了一副裱装好的画作。他打开来看的时候,觉得金光刺眼。等全部展开的时候,他看到他和一犹,还有那芍药阁的玄玉和他的小侍,各占一方。他和一犹在说笑着,而玄玉和他的小侍在弹奏古琴和琵琶,四个人被满面的鲜花艳草笼罩,放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这段故事传得很久。

      石青红在茶馆里听到提到她的那段故事的时候脸都扭曲了。
      说书的人想象力非常丰富,硬是把石青红和文花、玄玉之间编织出一段缠绵的爱情故事。
      昔日小声地对石青红说:“主人,他们怎么说的跟见着似的?”
      石青红看了昔日一眼。
      (故事里怎么会没有你呢?没有你这个能言善辩的家伙,谁帮我出头?)
      昔日吭哧吭哧地笑着:“外面还没几个人知道您是不会说话的呢,他们只以为您是不屑说话。”
      石青红淡笑了笑。
      “石小姐。”
      昔日闻声望过去,笑着:“柳小姐!”
      又是一个花魁爱情故事里所没有提到的人——柳晚。
      石青红笑着饮了一口茶。
      柳晚坐下来:“打扰石小姐听书的雅致了。”
      石青红笑笑。
      昔日瞥了石青红一眼,又瞥了眼柳晚。
      石青红手指沾了下茶水,柳晚很关注地盯着她的手指。
      【你们会认为爱听说书的是雅致?】
      柳晚愣了愣。
      昔日将话说出来后望了望石青红。
      石青红轻笑着抚摸着昔日的头顶。
      【上流的人会给唱戏的戏子上座吗?】
      昔日点点头,她说给柳晚听。
      柳晚愣了愣。
      石青红笑笑。
      柳晚望着石青红,许久她笑了笑:“本来柳某是来邀请石小姐参加柳府的晚宴的,似乎是被石小姐先行拒绝了。”
      石青红笑笑,半眯着眼睛望着昔日。
      昔日看了看柳晚,再看着石青红,发现石青红笑了。她也笑着:“柳小姐,今日在芍药阁里,主人替玄玉公子做生日。所以主人抽不了身。”
      柳晚笑着:“那能否让我参加呢?”
      昔日回望了眼石青红,石青红闭上眼睛打了个浅浅地呵欠笑了笑。
      昔日笑着:“主人的意思就是如果小姐愿意的话,随来随走,只不过前提是要带一份会让玄玉公子开心的礼物。”
      石青红揉了揉昔日的头,随即搂住了昔日,在昔日的脸颊上亲了口。
      昔日吓了一跳,柳晚也吓了一跳。
      石青红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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