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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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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语轩中,只剩下沈鹰一人,她躺下来,睡着了。这三天三夜,处理韩若和孩子的事,又两地来回地赶,她累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缕笛声传入她的耳中,她睁开眼睛,看到狄天澜坐在窗前吹笛,吹的就是那一支他们初见面时的曲子《梅花三弄》。
沈鹰叹了一口气,想那了初次相见的那个晚上,那山洞,那月光。今天,狄天澜为什么又要吹这支曲子呢。
狄天澜停下了笛声,淡淡地道:“你回来了。”
沈鹰看着他的脸色:“你想对我说什么?”
狄天澜冷笑一声:“我能说什么,在你心中,我算什么。什么理由都没有,就不见了三天,怎么不叫人心冷。我若是忽然不见了,你——哼哼,我也太可笑了,你不见了,我自是一个人着急生气,我若不见了,只怕你眉也不抬一下吧!”
沈鹰静静地看着他:“你在生气,为什么,难道我们天天在一起,会知道彼此的心意,我会不会重视你,难道你不明白?”
狄天澜的手用力握着玉笛:“我不明白,我确不明白。我本来以为自己是明白的,可是、可是秦媚娘的一封飞笺,就能让你什么话也不留就走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觉?”
沈鹰站了起来,走到狄天澜的身边,轻抚着他的脸颊:“对不起,狄郎,是我没有想到,因为——你一向都是那么自信,不会这么多疑的。”
狄天澜苦笑了声,按上了她的手:“鹰儿,我的自信,在遇见你以后,就已经一点不剩了。”
沈鹰浑身一震,不至信地看着狄天澜,看到他的眼中去,忽然间心头一痛,轻呼一声:“狄郎——”紧紧抱住了狄天澜。
狄天澜只听得沈鹰在他的耳边极轻极轻地道:“狄郎,我要你的自信,要你的骄傲,从今天起,我都听你的。再不会让你担心,再不会让你烦恼了。”
天上的月色忽然变得那么美丽,空气忽然变得那么香甜,气候忽然变得那么温暖,是春天快到了吗?
狄天澜睁开眼睛,自沈鹰离开后,已经又一个月过去了。冰雪消融,春暧花开,鲨王殿中一片春意。
狄天澜坐在沈鹰平日常坐的位置,翻阅着各地送来的卷宗。沈鹰去巡视各分坛了,他只好辛苦一些帮她处理要务。
一名护卫长走进来,呈上一封信。狄天澜拆开信,脸色微微一变。信,竟然是秦媚娘写来的。他不动声色地看完信,丢进火炉中,道:“鹰王回来,就说我出去一下。”
狄天澜上马,来到信中的地点,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在离鲨王殿不远的地方,就已经盖起了一座新宫殿,这是新的鹰王府。
狄天澜一步步地走进去,这府中的格局,与原来的相差无几,只不过地方更大了,布置更宏伟了。
令他恼怒的是,这府中,同样也有一座媚楼,有一间水月庵。
媚楼中,庭院深深,似乎蓄意地安排了绮旎的熏香,狄天澜走进来时,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秦媚娘软软地倚在紫石榻上,看着狄天澜走进来。
狄天澜看着秦媚娘:“秦姑娘,有何见教?”
秦媚娘娇媚地一笑:“你怎么来了?”
狄天澜淡淡地道:“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秦媚娘咬着手帕,道:“可我约的不是你。”
狄天澜冷笑一声:“秦夫人若是不想约我,怎么可能让人把信送到我的手中。”
秦媚娘秋波流转:“不愧是狼王,好聪明。”
狄天澜淡淡地一笑:“你若是同我耍花样,还差了些。江湖上的风风雨雨,纵然你是个千狡百诈的狠角色,却也未必比得上我。更何况你身无武功,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秦媚娘微微一笑,笑得妖娆无比,若换作以前的狄天澜,早被这一笑勾去了魂魄,哪还能把持得住。秦媚娘微笑道:“是,我武功比不过你,可是要论对鹰的了解,对鹰的掌握,你却比我上我。我们斗的,不就是这个吗?”
狄天澜冷笑一声:“是吗?”
秦媚娘微微一笑,道:“你有许多比不上我的地方,比如说,我和鹰多年的感情;在京城,我们共同面对她的心结,从建立鹰王府开始,我们共同面对困境,共同策划未来,共同庆祝胜利,这样的感情,你有过吗?从开始到现在的每一步,都是我们共同走过。鹰,她在心底依赖我,不管她有过多少喜欢的人,最后,她终会回到我的身边来。我绝不可能放过她,她也绝不可能离开我。”
狄天澜神色大变,秦媚娘说的话,每一句都打在他的心上,他看着秦媚娘道:“秦媚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千方百计地拆散我们。你既然对鹰儿这样忠心,为什么要毁掉她的幸福。”
秦媚娘冷笑一声:“狄天澜,你这种花言巧语骗得了鹰,却骗不了我。你们男人有什么伎俩,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这一生玩弄欺骗过多少女人,你以为这一手还能够在鹰的面前得逞吗?”她阴沉沉地一笑:“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武林霸主的宝座,谁不想坐上去?你一边得到了鹰,一边毫不费力得到霸业,才真是人财两得。哼哼,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狄天澜反口相讥道:“你这种女人心理变态,自己恨尽天下的男人,却希望身边的人都要象你一样变成灭绝师太。你这一辈子陷进地狱,已经没有幸福可言,所以你才要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陷进地狱?”
秦媚娘浑身颤抖,嘶声道:“你、你这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狄天澜冷冷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自己遇人不涉,恨尽天下男人,所以美色挑拨天下的男人为你自相残杀。纵然你再美上千倍,媚上千倍,你也不是个正常的人,而是个妖怪。你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地爱,却只会引诱人下地狱。”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够了,狄天澜。”
两人惊异地回过头去。却见沈鹰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了。
秦媚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着向沈鹰扑去,沈鹰举手止住了她,道:“媚儿,你先回房去,我与狄天澜有话要说,呆会儿我会去找你。”
秦媚娘恨恨地看了狄天澜一眼:“鹰,这种男人断不可信,你千万不可为这种人放弃咱们的霸业。”
沈鹰点了点头,秦媚娘不敢再说什么,乖巧地退下。
沈鹰看着狄天澜,眼中有着责备:“狄天澜,你怎可如此伤人?”
狄天澜倔强地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沈鹰叹了一口气:“媚娘身世堪惟,她以前的所作所为虽然不为世人所容,但是世人又何尝善待过她。”
狄天澜眼中光芒一闪:“她身世堪怜,她要选择一条与世人为敌的路,她是她,你是你,你又何必受她影响呢?”
沈鹰叹了一口气:“狄天澜,你真不该来的。媚儿不是在对付你,她是在逼我。是我太一厢情愿了,我原以为,我可以拥有与你的感情和与她们的友情,可是你们终归要逼着面对这个问题。是的,我与她不一样,当年她恨尽世人,却在遇到我之后,才明白人世间除了毁灭,还有另一种活法。自此后她跟随了我,一心一意只愿辅佐我成就大业。她不能够允许因为你的出现,而使得她的希望成为虚空。对于我来说,你固然重要,可是跟随我多年的她们也一样重要。”
狄天澜的心一沉:“你的心中还有她们吗?”
沈鹰轻叹:“怎么可能没有她们呢?如果我的生命里不曾有过她们,那么今天的沈鹰,就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她们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的生命里,不可能只有你。”
狄天澜心痛已极,但仍问道:“难道,我在你心中的份量比不上他们吗?”
沈鹰摇头道:“狄天澜,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别逼我选择,那对你我都是痛苦的。”
狄天澜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若是一定要选择,你宁可选择她们?”
沈鹰轻叹一声道:“我并不是不想选择,可是在我心中,你们加起来,也比不上我对王权的热爱。跟她们在一起,我仍是王;跟你在一起,我只是鹰儿,一个女人,一个情人而已。狄郎,对不起,我已经被权力宠坏了,我无法想象过没有权力的生涯。我全部的身心都在争霸天下的大业上,身边的人只能以我为中心,我无暇顾及她们高不高兴,生不生气。而你,你是受不得这份委屈的。你是狼王,你应该与我争霸天下。”
狄天澜倒退一步,不置信地看着她:“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鹰看着他,一字字地道:“一山不容二虎,狄天澜,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同样,一个宫殿里容不下两个王者。”
“荒谬之至——”狄天澜怒道:“鹰,你拒绝我,就用这种荒谬的理由?我不听,也不会接受这种荒谬的理由。既有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沈鹰转过脸去:“什么叫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狄天澜冷笑道:“你的身边,只需要顺从和抚慰你的人吗?仅仅如此,你就能满足了吗?你的生命中,既然只须要下属奴婢而不需要爱,当初怎么会有山洞一夜,怎么会有我们的一段情?你忘记你自己说的话吗,你的生命中,曾经只有荒漠,而没有清泉。没有我出现之前,你的生命永远都有缺憾。你忘记了吗?”
沈鹰厉声道:“不要说了,够了。”
狄天澜猛然抱住了沈鹰:“既然我们两人,都同样堕入爱情,你怎么可以从头到尾,都由得自己来发号施令,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鹰,人生中的快乐,岂能因为外来的原因而放弃。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岂能为权力二字而逃避?”
沈鹰被狄天澜紧紧地抱着,她微挣了几下,看着狄天澜的脸,忽然不忍再挣脱。她闭上眼,轻叹一声:“罢罢罢,我不说了。”
狄天澜抱起沈鹰,大步向外走去。
在他的背后,一双怨恨已极的眼睛,看着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