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之剑影兰华》青狐也九尾

43、第四十二章

　　警察随后就赶到了现场，乔逸也来了，在给君清如做笔录时，展昭才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了解到当时的情况。

　　那时候，君清如独自从陵园走出来，那条路比较偏僻，但也有人来往，因此君清如对远处停着的车子并没有在意，她只注意到一本书被丢弃在马路中间，虽然上面还有被碾压的痕迹，但她仍然认出那本正是《南京暴行》，于是走上前将书拾起来。

　　这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应声回头，却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车突然发动，直直向她冲了过来。

　　她依稀听到边上有人在惊叫，然后就是被谁重重地一推，她远远跌开，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砰地一声重响，等君清如回过神来，就只看到那轿车四轮朝天地翻倒在路边，而一个人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她眼前，血花四溅。

　　君清如吓呆了，却见那人口里涌泉般地冒着血，却仍是极力挣扎地看着她，张着嘴，暗暗哑哑地努力向她唤出声音：“清……清如小姐！清……清如小姐！”

　　君清如终于回过神来，慌忙冲过去扶起那人，却发现他竟然就是野川志和。

　　这之后的事，展昭也都看到了。

　　乔逸叹息：“从现场的痕迹我推断，这辆车本来是想攻击你夫人，但发现野川冲上来，于是司机紧急踩了刹车并猛打方向盘，在拐弯的过程里撞飞了野川，而车子本身也因为拐弯过猛撞上路基，翻了过来。”

　　“开车的是谁？”展昭一直将君清如搂在怀里，沉声问。

　　乔逸莫名打了个寒战，摇摇头：“都烧光了，暂时还查不出。”

　　展昭不说话了，只冷冷地盯着冒着熊熊燃烧着的汽车，金色火光的映照下，英俊的脸盘现出一股森然杀气。

　　乔逸不敢再说，借故转身走开，回过头时，看见展昭仍是搂着君清如，一动不动地望着燃烧着的汽车，高大修长的身形在熊熊烈火前像铁塔一样坚实。

　　不知为何，乔逸的内心忽然升起一丝担忧。

　　很快，君不悔的车子也赶到了，他显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惶惶张张地下了车，奔到展昭面前急问：“清如呢？她没事吧？！”

　　展昭微微摇首：“她没事，只是有些擦伤。但是野川……”他黯然不语。

　　君不悔全身一凛：“野川怎么了？！”

　　“他为了救清如……”展昭说不下去了，只是转头看向另一边。君不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妹妹守在一个蒙了白布的担架前啜泣。君不悔愣住了，仿佛一下子不能接受似地，缓缓地、木木地走过去，蹲下身，颤抖着手掀开了白布。

　　野川那斯文俊秀的面孔出现在白布下，神态安详，静静地仿佛睡着了一样。

　　君不悔的脑海里唰地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野川志和，一时竟有些懵了。

　　“野川！”他碰碰他，木然地唤着，“快起来野川，别睡了。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完，快起来，不能按时完成的话，教授会生气的……”

　　“野川……你醒醒野川……你醒醒啊……”

　　到后来他生气了，一把抓住野川的臂膀狠命摇晃，怒吼着：“醒醒啊野川，你这个猪！你快醒过来啊！王八蛋你倒是说话啊！！起来！！你这个麻烦的家伙！每次我做完课题你都要给我挑刺让我不好过，现在怎么消停了？快起来！我实验完成了，你快起来给我挑刺啊！你快给我起来！！！你起来啊……”

　　望着始终毫无反应的野川，君不悔绝望地坐在地上，一把将野川的尸体搂进怀里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野川！！我的好兄弟！！兄弟啊——我的好兄弟！你起来啊……”

　　君清如泪流满面，倒在展昭怀里痛哭起来。

　　直这样不知哭了多久，她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在振动，下意识地掏出手机一看，是家里的号码，连续七八个未接来电，令她大吃一惊。但她不敢声张，回过头见那边哥哥仍是哭得撕心裂肺，于是极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对展昭低声道：“我接个电话……”

　　展昭微微颔首，便放开她，任由君清如走到一边。这样才过一会，展昭突然听到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两人转过头，就看到君清如的汽车急急掉头。展昭大惊，拔足追上去喊：“清如！你去哪儿！”

　　君清如不答，开着车一路绝尘而去。

　　君不悔也傻了，抹去眼泪，怔怔地看着展昭：“这是怎么回事？”

　　展昭顾不上说话，一把将君不悔提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两人上了车一路紧追，却发现君清如早已跑远了，车速奇快，再加上两人又恰好被经过的火车堵住，眼看是追不上了。君不悔急得直拍方向盘：“她这么着急，这到底是要去哪？！”

　　“她适才接了个电话就这样了，”展昭沉吟了一下，忽然问，“不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林嫂说的，”君不悔说到这里蓦然一惊，“我知道清如去哪了！我们回家！！”

　　“回家？”展昭吃了一惊，随即悚然，“家里出事了？！”

　　君不悔开着车，咬牙切齿地盯着前方：“雪娃死了。”

　　“什么？！”展昭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等到了再说，我也是接到林嫂的电话才知道，但直接从研究所一路追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去家里看看。”

　　等过了火车，君不悔开着车子一路疾驰，回到家一下车，展昭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清如的车就停在外面，而更加显眼的却是白雪覆盖的屋顶下，灰色砖墙上原本画着的两个大而鲜红的中国结被人泼上了血色的油漆，顺着灰色的墙面一道道淌下来，映着四周白雪，仿佛淌血一样，触目惊心。

　　雪娃就躺在庭院的雪地里，洁白的皮毛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若非周围那些鲜红触目的斑斑血迹……

　　它的身边蹲着一个警察，抚摸着雪娃的皮毛泣不成声，感觉到展昭与君不悔正走过来，他也只是泪流满面地转过头看看，随后一声不吭地挪到一边继续抹泪。

　　展昭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无心听君不悔的翻译，他认得这警察就是当初一直试图接近雪娃却被它一口叼了帽子的那人，他还记得那时透过玻璃窗看下去，那警察为了哄雪娃高兴而趴在地上扮小狗的情形。

　　展昭依稀记得，他叫肖恩。

　　他蹲下身，抚摸着雪娃的身躯，那身躯已经冰凉，躺在地上双眼圆睁，怒目相向，嘴角微微张开着，锋利的牙刀仍凝固着血滴，胸前、腹部的雪白皮毛染上了斑斑血色，鲜艳得刺痛了人的眼。

　　展昭闭上眼，两行清泪淌了下来……脑海里浮现起以前与雪娃相处的日子：和清如带着它一起开车出去兜风，一起逛公园、遛弯。为了讨好雪娃，他特地让出了自己的那份热狗，雪娃毫不客气地吃了，却依旧不给他好脸色；还有就是许多个静谧温暖的午后，他坐在躺椅上悠闲地看着书，那只高大雄壮得像只雪狮子的雪娃，就趴在他的脚边安静温驯地待着，任由他偶尔垂下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皮毛……

　　“是谁干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展昭流着泪，冷冷地质问肖恩。

　　肖恩愣了一下，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抬头看着君不悔。君不悔也流着泪，翻译了展昭的话。

　　肖恩抹了一把眼泪，回答了几句，随后站起身走开了。君不悔低声道：“现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他们不能随意透露。”

　　展昭不出声，林嫂在此时流着泪走过来，轻声道：“姑爷去看看小姐吧，她从刚才就把自己锁在阁楼里，一句话也不说，哭得泪人儿似地。”

　　展昭起身，忧心忡忡地抬起头看着阁楼，那里窗户紧闭，却仿佛能听到隐隐的哭泣。他的心抽了一下，起身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