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的那个冬天》庄雨寒

8、又一封信

　　我又做了一件冲动的事。我找到当年的老友，打听到男现在的通信地址。在闲聊中，老友忽然说：“唉，长久没和朋友联系了，都生疏了。像男这样的，惨兮兮的，我们一直都不知道。”
　　我疑惑地望着他。
　　“你不知道吗？他可瘦惨了。抽烟差点抽成肺穿孔，喝酒喝成胃溃疡。在医院呆了半年多。现在，可只剩下两只眼睛还有点神了。这小子，不知是怎么了。听说，是为了一个女生。唉，就那么想不开。”
　　我不知是怎样走出朋友的家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我要找到男，我要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大学毕业后没有分回来，而是主动申请到了千里之外的Z城。我连夜写了一封底信给男。信中充满了斥责、疑问、遗憾和怜惜。我写道，听宏说，你瘦得吓人。是为娟么？如果是，请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你明明喜欢娟，当年为什么不再理她。如果你不喜欢娟，就什么也不要说了，因为我痛恨你。多少年来渴盼的焦虑，内心的气愤全透过笔尖，渗于纸中。字里行间里多的是斥责，少的是怜惜。在信的末尾，我提笔写道“如果你是因为怯懦而故意错失了娟，那么我会代她感谢你。因为，你的“良苦用心”已有了回报，她现在有他的包容与体贴，活得幸福而宁静。再有，下个月，她就要嫁给他了”。写毕，我似乎觉得有点残酷，又重重地划掉了这句话。但似乎又觉得不解气，又重新写下了这句话。
　　寄出了那封信，我的生活重新又有了牵挂。12月1日，12月15日，12月30日，回信没来。我在一份气急败坏中度过了一个元旦节。
　　元旦之后，由于要担任娟的伴娘，我开始忙碌起来，经常在娟的家里过夜。我和娟共睡一张床，像以前学校那样，我们开始交心地谈。
　　娟告诉我，她的心留在了S大。留在了几年前那个飘雪的冬天。
　　“有的人一辈子可能都无法真正地爱过，有的人也许一生可以爱达无数回，而有的人一生也许只能投入一次。这种人是悲哀而无望的。不幸的是，你，我似乎都属于此类。”娟淡淡地说，似乎说的是别人。
　　“你，难道不爱他？”我惊诧万分。
　　“你说过，婚姻只是女孩子一生之中必经的形式。我现在正要履行这种形式。”娟巧妙地回答。
　　“娟！”我悲哀地喊。
　　“真的，有些事会是你一生的烙印。时间不可能洗去它的。”
　　“娟，对不起。如果当年…………”
　　“不。我要谢谢你。至少，你让我知道，他曾经喜欢过我。这，就够了。”黑暗中，娟的声音有几分哽咽。
　　那一夜，我们再没说话。但我知道，我们谁也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