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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囚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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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无声的被打开了,高大的黑影静静的站在门口,侍从入了屋重新燃起了烛。
秦翊风看着满屋的蛇虫,不经意间的抚了抚额际:“看来这个女人不但聪明,而且心狠,这样的女人怕是无论哪个男人都接受不了。”顿了顿,他解下自己的黑色外衣披到了弄月的身子上,将她横抱起对身后的人说:“清理干净”
而后转身出了屋。
另一间屋内,清爽干净,装饰摆设都与先前的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华贵桀骜之气。
床铺边,立着的两名侍女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向高傲冷漠的主子竟用那一双金贵得要命的手在水盆中打湿毛巾,然后又拧干,最后轻轻的为那位躺在床上昏迷着姑娘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与尘灰。
尊贵傲慢的主子是从来不会做这些事,对望一眼后,各自心中都有了一个相同的定论,这个面色苍白长相漂亮的小姑娘虽不知是何来头,但一定要伺候好,可不能怠慢了……。
“把药端来”秦翊风没有回头,直接伸出一只手接过侍女递来的药碗,执了一勺药汤在唇边吹了吹热气,而令两位侍女更诧异的是,她们一向高高在上的王爷不但亲手伺候人,此刻竟然在——尝药?!
秦翊风将那一勺药汤并未直接送入弄月的口中,而是递至自己的嘴边轻啜一口,好像在确认药烫不烫,而后才慢慢送至弄月嘴边。
一勺一勺细心至极,也,温柔至极。
门被轻轻的打开了,来了个侍从悄声的走来附在秦翊风的耳边低语一番,随后秦翊风摆了摆手,将药碗递回一旁的侍女手中起身走了出去。
三更灯火,云开雾散,月光皎皎。
黑暗的屋子内没有掌灯,细碎的月光像蛛网般透过花底窗棂错落的洒了进来。
秦翊风负手而立,对着身后略微佝偻的人缓缓开口:“虽然有眼线通报,但本王还是失手了……我那个弟弟一向很难缠。”
“呵呵”浑厚如钟的笑声响起,那副佝偻的身影走上前拍了拍高出自己半头的秦翊风的肩头:“王爷别急,这次不行,咱们还有下次,平川王不是要去京都了吗。”老者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月光下,扳指发出一抹诡异的光。
秦翊风转过身来望着他:“再杀一次?不成不成,我了解他这个人,他的警惕性很高,一次未成功,绝不会再让同样的事第二次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还是不要冒着这个险,若是被他发现什么端倪,于你于我都没有利。”
黑暗中老者淡淡一笑:“王爷啊王爷,你既说你弟弟如此聪明,又怎可断定上次戏楼一刺,他没有猜到呢?”
秦翊风冷笑一声,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那又如何?你知道的,本王下的注不只这一码。”
半反射的月光下,秦翊风的笑脸狡黠诡谲,上扬的嘴角下一抹寒冷仿佛要刺到人的心里去。
各怀心事,攀谈甚欢的两人并未注意到,隔壁的屋子里有一双耳朵正贴着墙面将他们的对话听到心里去。
被噩梦惊醒的弄月抹去了一头汗水,四下看着漆黑的屋子,不由的想起顾唯裳和那些蛇虫,惊得一身冷汗的她却意外的发现屋子换了,自己也穿上了一身衣衫,伤口上了药,被包扎好,这一切让她一度以为是不是一场梦。
静的荒凉的屋子里隐约传来隔壁的对话声,她听得出深沉的声音是秦翊风的,而偏不巧和他攀谈的是一声异常熟悉的声音。
思绪暂缓了她心中的恐惧,疑虑也让她忘却只是在几个时辰前的一场惊骇。
稳重,苍老的声音隔着冰冷的墙面传来,那声音是——
“国丈”弄月低低的念出了他的身份,是国丈的,白国丈,八姐的亲舅舅.
弄月不可置信的盯着墙面,怎么会是国丈呢?他来这里做什么?他和大燕国的王爷有关系?
“老夫知道王爷是何意,云中和南郡是大胤国最为重要的城池,攻下这两座城池,哼,那高高在上的帝位还不是囊中之物。”当朝国丈白劲轩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掺着丝丝不屑。
秦翊风话中有话的说:“嗯……话虽如此,不过……”他的话说到一半便掐住了,继而是若有所思的望着白劲轩。
白劲轩立即会意一笑:“王爷,这两座城池可贵之处就在于易守难攻,这城防图老夫也要花些精力去弄来,您不知道,兵部那些老顽固不好弄,所以王爷,名人不说暗话,这其中的好处可不能少了老夫的,王爷要的是大燕皇位,而老夫想要的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秦翊风不语,眯着眼睛盯着他,半响才道:“攻下大胤,三十六郡,本王会割走一半,剩余的,国丈自由分配”
白劲轩满意一笑,随即拱手道:“如此甚好,既然王爷许诺了,城防图老夫会尽快办妥,天色不早了,老夫现行告辞了。”
“白先生慢走。”秦翊风笑脸相送,直至佝偻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笑意也顿敛。
白劲轩虽贵为国丈,却因为一句‘外戚不得干政’只做了个闲散国丈,一心想造反却手无兵力,如今有了秦翊风这个野心与实力具备的后盾,他想要的怕是囊中物了,十三郡足抵得上一般小国的大小,只可惜——
秦翊风望着远方的一片漆黑,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可惜,本王就是喜欢利用人,而我要的也是整个大胤。”
沉静片刻,他端起桌上冷却许久的残茶饮尽,随后踏出房门转向另一间屋。
弄月蜷缩地上,半倚着床柱,适才为了听清他们的对话,她蹑手蹑脚的走向下床贴住那一堵墙,那一句句清楚的对话叫她本就烦乱不堪的脑袋更是隐隐的作痛。
他们最后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没了心情去听清。
隐隐作痛的脑中偏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告诉她:国丈要偷城防图,国丈要造反!
脑中顿变清明,那么秦翊影是不是也加入了这一场野心中?
她怔怔的想着,忽的又甩甩脑袋,不会的,秦翊影是来拜访大胤的,况且秦翊风与他根本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
但是,既然如此秦翊风又来大胤做什么?
拜访大胤怎么还用得着两个王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抹黑影走进了屋,紧跟着亮起的屋内让她没有多想的机会。
“醒了?你坐地上干什么?”秦翊风还是那副不温不热的语气,见弄月依旧杵着不动,走上前双手抱臂望她:“怎么,要我抱你上床?”
弄月睨他一眼,随后站起了身:“唉……”一声沉吟,她还未坐上床双腿便一软,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前来扶她的手臂,许是坐了太久的缘故,两腿有些麻木。
秦翊风扶着她躺倒床上,弄月略表客气道:“谢谢。”
他恩了一声,挑眉不语,转身要去给她倒茶,弄月却以为他要走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那个……秦……翊风……”
她纠结对他的称呼,他这种人应该不喜欢别人直呼大名,弄月想叫他王爷的,可不知怎的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他的名字,她后悔的望着他的背影,片刻后那人折回床边,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只是望着她问道:“什么事?”
“我……我……渴了”目光四处转悠躲避了那双直视而来的眼睛,她想问的事情就是在那双压迫人的利眸中给生生咽了下去。
一杯温茶递到了眼前,她微微笑了笑接过茶杯轻啜一口便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我的伤口是你处理的吗?”
“是”简单明了。
“那我的……衣服呢?”她不安的揪住被角。
“我换的。”言简意赅,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果不其然的,弄月的脸上蓦地镀上一层绯色。
若是从前,她定要跳起来大骂他登徒子。
可是现在没有,因为她——怕他。
不仅没有指责,她还昧着良心说了一句:“谢谢。”
秦翊风大挑眉,戏谑的望着她,须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弄月”她扯了扯嘴角,吐出这两个字来。
秦翊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他要看看这个丫头到底要说什么东西。
弄月目光飘忽不定,四处张望着,屋内静的可闻火苗舔舐烛台的声音,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安静了很久,忽的一声漏更声叮当响起,弄月将目光移向木门处,倏地,她瞪大双眼,猛地扑到了秦翊风的怀中:“蛇、蛇……我怕,我怕……”脑中一闪而过是方才惊恐的画面,无助的泪水一涌而下,她死死的揪住秦翊风的衣襟,仿佛看见了顾唯裳那副阴狠的笑脸,“不、不要,我怕,我怕……”
秦翊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真有一条小花蛇穿过未掩紧的门缝吐着红芯向屋内游来。
“别怕,我去杀了它。”他附在她耳边低语,而后起身就要离开。
弄月却抓住他的手,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住的乞求道:“别、别走……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来,我求你……”
秦翊风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人,不着痕迹的轻叹一气:“好,我不走。”顿了顿,语调高了一层:“来人”
门开了,门口立着两名侍从颔首待命:“爷,有什么吩咐?”
秦翊风一个眼神扫上渐渐爬来的小花蛇:“一群废物,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一名侍从迅速按住蛇身,将它提起,两人低着头惶恐道:“爷,小的失误,求爷饶了小的们。”
深沉的望了一眼还在哭泣的弄月,他不耐烦的挥手:“滚!”
一瞬间,屋内又恢复了沉静,秦翊风一下一下顺着弄月散落的长发,荏弱的发丝不堪盈握,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女人为何喜欢秦翊影。
他会哄女人,或者说他懂得让女人开心,在女人流泪伤心的时候,他不会像自己这样手足无措。
而他自己,对女人从来只是满足生体上的需要,或者便是看见漂亮的女人占有一番,却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问题。
那双揪住他的小手不住的颤抖着,有这么一瞬,他突然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把顾唯裳拦下来?
“月儿,别哭,已经被我处理掉了。”他唤她的名字,也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
那种声音令弄月有些错愕怔忪,好像她的秦大哥。
“秦大哥,别……别走,我害怕,不要离开我。”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脑中那些恐怖的画面抹之不去,不稍片刻,秦翊风的前襟就被泪水沾湿了。
他轻轻搂住她的纤腰,托着她的后脑想将她放躺在床上,岂料弄月抓的太紧,秦翊风整个人也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
“秦大哥?”泪眼朦胧,她望着和秦翊影有六分相似的秦翊风,低低的抽泣着。
秦翊风应了一声,随即低下脸吻去了她脸颊的泪水。
那吻柔如薄翼,只有她的秦大哥才会这么温柔,弄月只觉脑袋里疼的快炸开了,她环住秦翊风的脖子,勉强扯出一抹笑:“我想你。”
秦翊风静静的盯着她,只觉得有一团莫名的火在身体内散了开,喉头动了动,俯下身吻住了她,他极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温柔,因为眼前的人和他从前的女人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唇齿间的温柔,令迷糊不清的弄月分不出真与假,她在他的引导下迎了上去,被他的舌尖撬开贝齿,轻轻索取着。
秦翊风搂住她,撩开她的衣襟,猛然卷入的凉意令的她浑身颤抖,最终在她被吻的快喘不过气来时,秦翊风的离开了她晶莹的红唇,移到了肩头。
她还小,却让他这般沉迷。
渐渐的,那吻不在是温柔的呵护,开始变得霸道。
粗重的吻唤回了弄月的思绪,迷蒙中,好似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她的秦大哥了,弄月吃力的睁开双眼,惊慌失措的伸出手堵在那人的唇上,无力的喘息道:“不……”
再然后,只觉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秦翊风察觉了她的不妥,停下了动作,伸手拍了拍她绯红的脸:“醒醒,月儿?”
手背触摸到的脸颊如火般灼热,秦翊风一怔,猛地探上了她的额头。
滚烫的额头,绯红的脸,他一惊,低声自语道:“发烧了”
随后声音高了一层:“来人,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