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保卫战》常山渐青

8、夫妻互相关心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泛美杜洛克集团公司实际负责人约翰逊随口问道，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想在妻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好奇心。
　　“马马虎虎吧。”布兰琪同样浮光掠影地回道。
　　“那就是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果喽？”
　　“嗯，也算是吧。”布兰琪道，然后又啃了一口菜煎饼。
　　因为她也负责对邱香等一些别国科学家的调查工作，所以顺便知道了菜煎饼这种来自山东枣庄的顶级美食，并且很快就被它那无与伦比的香酥美味彻底征服，所以这次她没回家之前就打电话安排私家厨师做好一份菜煎饼等着她——她一回家就要过过瘾，解解馋。
　　“其实，我觉得菜煎饼这种食物确实挺好吃的。”约翰逊忽然从老婆的工作谈到了眼前的美食。
　　“比汉堡包怎么样？”
　　“汉堡包和它根本就没法比。”
　　“是啊，汉堡包热量高，而且鸡肉都是油炸的，胆固醇含量也很高，是典型的垃圾食品，和菜煎饼确实没法比。”
　　“尽管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可是菜煎饼在美国就是推不开。”约翰逊有些不悦地抱怨道。
　　一个赫赫有名的超级富豪，竟然会为这么一件芝麻粒大小事在爱妻面前发牢骚，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此事不小。
　　“原因何在？”布兰琪问，反正大脑闲着也是闲着。
　　“还不是利益问题。”大富豪说道。
　　“你是说，菜煎饼的大面积推广，会抢占汉堡包的市场份额，会损害它的经营者的根本利益？”布兰琪凝眉说道。
　　她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人，所以马上就明白丈夫的意思。
　　“没错。”大富豪肯定道。
　　“虽然这只是一件非常无所谓的小事，而且我刚才也是在和你开玩笑，可是这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既得利益者面前，什么好东西都难以推广，如果这些好东西不是由他们所掌握的话。”约翰逊意味深长地说道，此话很能显示他的思想水平到底有多高。
　　“嗯，你说得貌似很有道理啊。”布兰琪道。
　　“岂止是貌似很有道理，简直是太有道理了，只是我从前懒得在你面前这样说罢了。”丈夫大声说道，顺嘴也咬了一口菜煎饼。
　　“先进者后来变成时代进步的绊脚石，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像屠龙少年最终变成恶龙一样。”
　　“嗯，言之有理，坚决正确！”布兰琪笑道。
　　她用了一个由著名作家路遥先生，在其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里为女主角田晓霞专门创造出来四字词语，“坚决正确”。
　　“其实在科技进步方面也是如此，那些手握实权的技术官僚们总是会千方百计地阻挠相关领域里的科技进步，尤其是当别人的发明创造对他们以前的重大成果产生强烈冲击的时候，他们更是变得面目可憎，卑鄙无耻，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一脸严肃的约翰逊先生像个年轻的愤青一样继续抱怨道，来自东方的美食都堵不住他那张嘴。
　　“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妻子问。
　　“当然有了，因为我早就已经切身体会到某些负面影响了。”
　　“比如说？”哲学家道，她就喜欢干循循善诱的事。
　　“比如说，我们泛美杜洛克集团兽药研发部门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研发出了一种生态环保的特效药物，可以促进小猪快速生长，而且对于猪肉的食用者来讲没有任何危害，结果兽药饲料管理部门那帮脑筋早就僵化了的官僚们，就是不给我们批准通过——”
　　“拿钱使劲砸啊。”哲学提议道，开玩笑的意味很浓。
　　“竞争对手会砸更多的钱？”企业家说。
　　“这帮贪得无厌的家伙们。”布兰琪小声唾弃道。
　　“是不是因为你们使用了CRISPR（基因编辑技术）？”她随即又问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而且这也是舆论最为关注的东西。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约翰逊道。
　　“那么，另外一个原因呢？”布兰琪问。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们杜洛克集团公司研发出来的兽药太过先进了，竞争对手们既学不会，也掌握不了。”约翰逊道。
　　“你们又不是行业老大，受到某些方面的压制也很正常，毕竟这是一个胜者通吃的社会，谁能站在最高处，谁就能呼风唤雨，谁就掌握了最大的话语权。”布兰琪和颜悦色地说道。
　　她不想让丈夫生气，她想让对方变得更加儒雅一些。
　　“所以，我们才把今后的发展重点放在了对外投资上。”约翰逊无意之中就把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告诉了妻子。
　　“主要是对华投资吗？”妻子径直问道。
　　这并不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推测，而是一种试探性的询问。
　　“是的，正如你所说。”约翰逊直接承认道。
　　“是因为那里的管理不够严格吗？”布兰琪问道，她现在说话的方式非常像央视某位著名女主持人。
　　“也是，也不是。”丈夫道。
　　“主要是因为，你们在那里可以有所作为，对吗？”
　　“聪明！”丈夫夸奖道，然后他给妻子的酒杯续了一点产自意大利的安东尼世家红酒。
　　“对方是什么情况？”布兰琪问，有些多嘴的意味。
　　“我们的合资公司一开始叫杜蓬蓬畜禽养殖集团，后来又改成杜蓬蓬生物医药公司了，对方的负责人好像叫杜升，那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年轻人，我对他印象很好。”
　　“你们已经投进去多少钱了？”
　　“大概有8000万美元吧。”
　　“嗯，还行。”
　　“合资公司和我们杜洛克集团的主营业务基本上是重合的，所以经营风险并不是太大，毕竟这个行业我很熟悉。”
　　“好吧，亲爱的，祝你投资顺利！”布兰琪举杯言道。
　　“你今天的举动好像有点不寻常啊。”约翰逊笑道。
　　“哦，何以见得？”妻子浅笑道。
　　“你以前从来不关心杜洛克集团的经营和投资情况。”
　　“亲爱的，你以前也从来不关心我的情报工作情况啊。”布兰琪有些针锋相对地回应道。
　　“我感觉你和从前有点不太一样。”约翰逊道。
　　“嗯，我也是这种感觉，好像你也变了许多。”布兰琪咬了一大口菜煎饼之后甜甜腻腻地回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