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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屋顶漏雨 ...

  •   陆归舟先前的赔罪道歉,橠白原本是并未将其放在心上的,毕竟是陆归舟有错在先,可他如今还能挂怀她是否会心存芥蒂,这着实让橠白有些意外之感。
      按常理说,橠白是下属,陆归乘是她顶头上司的亲眷,她压根儿也没什么机会来与他为难,陆归舟此举着实有些……
      听闻橠白如此言说,陆归舟的神情急切了几分,他忙说道:“你功夫了得,文笔俱佳,我遇见你,颇有倾慕之感,坦诚而言,我不愿只当你是下属,若是你也愿意,我很是盼着你我能结为挚友。”
      如此说来,这倒也说得通了,若是作为朋友来讲,他不愿她心存芥蒂而心中不悦,也确是在情理之中。
      忖度片刻,橠白浅浅一笑,言说道:“承蒙大人抬爱,前日之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还望大人代为转告令兄,也莫要再挂怀于心。”
      陆归舟的一颗心托了底,忙说道:“到底还是姑娘大人大量。”
      如此一番言语,难免要忆起当初那日,思量罢了,橠白有些不解,她不是凡人,没受过当下那男尊女卑的一套言传身教,于她看来,当下这般着实是不平的很,若说男子的先天优势大抵也就是体力上的,这无非是让他们更适合做些体力活儿罢了,可女子心细手巧,这也是先天优势啊,细论起来,哪有孰轻孰重之说?且话说回来,男子之中阴柔纤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不在少数,哪就论的起尊卑来了?
      陆归舟一番话,牵扯出来橠白心中的如斯疑惑。面对陆归舟,她也并不隐瞒,如实说了。
      陆归舟听得此言,眼中闪过惊讶之意,倒不是他觉着橠白的如此言辞倒反天罡,而是颇为赞同,可这许多年来,他的如此想法一直是备受同窗的不屑一顾,为此,他甚至成了特立独行的人,至今也没得什么至交好友。
      橠白言罢,拿起糖包来,啃了一口,就听陆归舟道:“姑娘此言甚是!”
      橠白抬眼,对于陆归舟此言无甚意外,且凭他那日能与她斟茶赔罪,便足以瞧的出他的为人了。
      陆归舟回望着橠白,见她似乎很想听自己继续言说下去,遂继续道:“巾帼不让须眉的典故不在少数,足以说明女子若是得了机会,未必就比男子差,若真要论起来,女子还要生儿育女,单凭这点,女子的伟大之处便远胜于男子了。”
      橠白咬着糖包嚼嚼嚼,忽而肉肉的腮帮子一顿,生儿育女?什么是生儿育女?要怎么才能生儿育女?阿舟没教过她啊!橠玦也没教过她啊!
      “什么是生儿育女?为什么只有女子能生儿育女?女子又如何生儿育女?”橠白不假思索,直言不讳,发问完了,便低下头去,又咬了一口糖包嚼嚼嚼。
      陆归舟:“……”
      对于橠白接二连三的关于生儿育女的发问,陆归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以对。
      橠白等了片刻,也不见陆归舟作答,心下不解,抬起眼来,疑惑的望向了陆归舟,就见陆归舟的俊颜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从淡淡的绯到浓浓的红,最终犹如一只熟蟹子一般。
      “陆大人,你怎么红了?”橠白不解发问。
      橠白所言是“你怎么红了”而非是“你怎么脸红了”,可见陆归舟羞红的绝非只是脸颊而已。
      再观陆归舟,已是连脖子都红透了,然而橠白,依旧是那副懵懂单纯的神情,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水眸,全然不知陆归舟为何红成了这个样子……
      陆归舟难为情到了极点,从小到大,他和姑娘家的接触也仅仅止步于和隔壁寡居的母女说上几句话,仅此而已。不过,虽然如此,他博览群书,那男女之事他也是知晓的,并不比橠白那般单纯。
      可这种问题,往往是知晓的越多,羞意也就越多。
      当下若是陆归舟也不知道如何生儿育女,他只怕是会和橠白讨论一道,而绝非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了。
      “那个……”陆归舟结结巴巴开口,他忖度了片刻,还是决定回避为上,于是打岔道:“你我既已是朋友,便莫要再唤我大人了,唤我阿舟就是。”
      言说完了,陆归舟依旧是紧张万分,生怕橠白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那生儿育女之事。
      还好橠白心思恪纯,陆归舟这一岔成功的岔了过去。橠白道:“那怎么好,你我到底是有尊卑,我怎好如此没大没小。”
      陆归舟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微笑道:“既是朋友,还论什么尊卑?”
      橠白想了想,仍旧觉着有几分不妥,便道:“那我只在私下里这般唤你。”
      “成。”陆归舟应着,心下仍是有些担心橠白会不会捡起方才那生儿育女的问题继续追问他,急忙起身道:“我先去整理案宗,你慢慢吃。”
      话音未落,陆归舟便已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架几案前,快速的整理了起来,直到橠白将那糖包吃完,一并跟上来整理,陆归舟确认她当真不会再追问生儿育女了,这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又是一日已过。
      今日的二人比之昨日多了几分默契,那遗留的案宗已是整理过半。
      黄昏时分,散值用膳,而后各自回房。
      天色渐暗,橠白回去了花盆之中,陆家兄弟净面就寝,一日已毕。
      尔后两日,陆归舟与橠白依旧是在整理着那间案宗室,期间,接连招募到了师爷与仵作二人。
      第三日上午,案宗室尽数整理完毕。
      巳时一刻,阳光温柔而明媚。
      橠白将最后一卷案宗分门别类之后,放回了架几案之上,转身来到小桌前,提笔蘸墨,在一小折子上记了一笔,而后她将小折子拿起,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念道:“遗留案件一共二百零三件,悬而未决的案件三十八件。”
      陆归舟眉心微动了动,三十八件案子对于县衙来说算不得多,可这三十八桩案件皆是前任县令遗留,他全然不知细情,处理起来,到底还是会有些棘手的。
      虽如是想着,陆归舟仍是吁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总算是整理完了……”
      无论那些案子审理起来是否棘手,这案宗室总归是了了。
      橠白没再言语,只盯着手上的小折子,待上面的墨迹干涸之后再行收起。
      陆归舟上前几步,立身于架几案跟前,抬手将他特意留下的几桩有破损的案宗卷拿起,回身对橠白道:“这几个是有破损的案宗,拿去重新抄录一份,重新盖印,再行封缄。”
      “好。”橠白点了点头,抬手自陆归舟的手中接过那几个需要重新抄录的案宗:“我这就去。”
      言罢,橠白转身出了案宗室,直奔主簿所用的书房而去。
      陆归舟看着她秀颀的身影袅袅婷婷,直至消失不见,他抬眼望向了万里晴空,心中盼望起了下雨……
      橠白毫不知情,直奔书房,研墨抄录。
      陆归舟望了半晌的天,直觉眼睛被烈日刺的有些发痛,满心失落的收回视线,这万里无云万里天,哪里是要下雨的样子。
      陆归舟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案宗室,拿起橠白方才书写的小折子看了看,见墨迹已干,便将其收起,锁了案宗室的门,去了自己的书房。
      进了书房,陆归舟到书案前落了坐,开始处理公文。
      不肖片刻,陆归舟便有些如坐针毡之感,他只要一瞧那公文,脑中便是不由自主的浮现橠白的脸,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行,直让他好似着了魔一般,就是挥之不去。
      陆归舟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站起身来,焦灼的踱步到了窗边。
      轩幌大开着,明媚的阳光自地上投下一小片金黄。
      “怎么还不下雨啊……”陆归舟盯着地上那一小片阳光,怨念十足的嘀咕着。
      这几日需要整理案宗室,他和橠白日日在一起做事,便也没觉察出什么,如今甫一分开,各自做事,这日子就倏然变得甚是难熬。
      陆归舟在书房中愈发焦灼,恨不能出去做法求个雨……
      相比陆归舟的焦灼不安,橠白倒是淡然了许多,她坐在书案前,专心致志的誊写着案宗。
      许是上天听到了陆归舟的心声,有意助其一臂之力,蓦然间天边涌来了一团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一般,霎时间便挡住了阳光。
      书房中瞬间幽暗一片,陆归舟踱步的双脚顿时停下,心中喜悦一片。
      要下雨了!
      六月天的雨,确是说下就下。
      小雨如酥,沙沙的雨声响起。
      陆归舟方才扬起的唇角隐隐有些僵硬,心中的焦急再现,雨势这般小又有何用?非要是大雨才成!
      盼了半晌下雨的陆归舟又开始盼起了下大雨。
      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湿润的气息,呼吸间是下雨之时独有的清新。
      陆归舟又盼了半晌,那雨终于大了起来。
      雨滴噼啪落下,打在屋顶的青瓦上,发出了清脆却短暂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屋顶上扔了数不尽的珍珠。
      陆归舟抬眼望向了屋顶,耳闻噼里啪啦的雨落之声,心中的盼望更甚。
      转瞬间,雨势便急了起来,陆归舟透过窗子看了去,仿佛窗前挂起了一幕雨帘。
      妥了妥了!这下成了!
      陆归舟心中暗喜……
      主簿书房中,橠白依旧专心抄写,饶是方才闷雷乍响,橠白也未被惊扰一二。
      雨势渐大,忽而吧嗒一声响,橠白面前那书写了一半的案宗落下了一滴雨。
      橠白的笔锋一顿,抬起头来,顺着那落在宣纸上的雨滴向上望了去。
      虽是隐天蔽日,可屋顶上的那一隅缺漏仍然是分外明晰。
      橠白仰着肉嘟嘟的团子脸,透过那一隅缺漏,看到了外面阴沉沉的天。
      吧嗒一声响,又是一滴雨落,无巧不巧的砸落在了橠白软糯糯的饱满腮颊上。
      橠白下意识的眨了眨眼。橠白原身是株人参,少不得雨露滋养,那雨珠儿落到那凝脂般的脸蛋儿上,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这几日一直不曾下雨,且天气渐热,她都是以清水浇灌自己,自是比不上这雨露甘霖的。
      橠白心中雀跃渐起,她站起身将笔墨纸砚向旁边归置归置,避开了屋顶漏雨的位置,而后又将拿了茶盏过来,放置在雨滴落下的位置,接住不时漏下的雨珠儿,以免得那雨漏的多了,会积聚成小水洼,打湿案宗。
      做好这一切,橠白便起身出去了。她并未撑伞,一路淋着雨,径直回了厢房。
      橠白走后不过片刻,陆归舟便出现了。
      方才陆归舟在自己的书房中一会儿焦灼一会儿喜悦,不住的望着窗外的雨势,备受煎熬了半晌,心中不住的猜想着橠白那书房大抵已经开始漏雨了。
      然而,陆归舟等了半晌,仍是没能等到橠白前来,心下难耐他便又开始猜想,会不会是橠白不愿麻烦于他,便忍下了?
      如此想着,陆归舟又等了片刻,见橠白依旧不曾前来,便决定亲自前往,一看究竟。
      陆归舟亦是连伞都未撑,顶着雨匆匆而至。
      行至廊下,陆归舟慢下了脚步,来到橠白的书房门前,陆归舟却又顿住了。
      自己就这般贸贸然前来,那意欲敲门的手也迟迟未曾抬起。若是敲了门见了橠白,要如何做说?横是不能直说“我来看你书房漏不漏雨”吧!
      如此忖度,陆归舟不禁在门前踌躇了起来……
      橠白顶着雨,只觉甚是滋润,一路回去了自己的厢房后,快速的将那只大花盆搬去了室外,放在了庭院之中。
      雨滴噼啪而落,很快将那花盆里的泥土打出了点点小坑。
      太好了,今夜有雨露滋润了!
      橠白满心欢喜,不觉撑开双手,在雨中转了两个圈儿,那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酥酥凉凉,直让橠白舒服极了。
      可她不敢耽搁太久,忙停了下来,折返回去了书房。
      陆归舟仍在橠白书房门口踯躅,心下始终是想不出适合的理由来,思来想去,陆归舟决定放弃敲门,就做上小人一回吧!
      甫一想罢,陆归舟便蹑手蹑脚的扒起了门缝儿,试图偷偷看一看自己的“杰作”到底有没有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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