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红痣 ...
-
这场比赛最终以周泽言他们队的胜利结束，比分停在81:69。
许晨新激动地想冲上去拥抱周泽言，又硬生生停住，画面显得有些滑稽。
周泽言伸出手，许晨新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咧着一口大白牙用力和周泽言击掌。
微风拂过，轻轻吹起篮球场上少年们的衣摆。他们放肆为自己的胜利庆祝着，也在为自己的青春欢呼着。
身穿白色T恤的少年，他意气风发。
林妍的眼睛热热的。
-
周泽言在全校本就人气很高，经过了这场比赛，人气更高了。
一天下午放学，周泽言和林妍并排坐在公交车上。周泽言坐在外侧，林妍坐在靠窗的位置。
正处在放学高峰期，公交车上全是学生。周泽言旁边站着几个女生，眼睛时不时直勾勾看向周泽言，聚在一起一脸激动，轻声讨论着什么，仿佛还有往这边靠的趋势。
林妍心中警铃大作，赶忙对周泽言道：“我们换个位置。”说着也没管周泽言有没有回应，就站了起来。
公交车就在这时突然转弯，林妍抵挡不住惯性，直直地向窗户那边倒去。
“啊！”
就在林妍闭上眼睛，以为自己的脑袋与玻璃的亲密接触避无可避的时候，一股力道从腰间将她往反方向带。等林妍再次睁开眼，她的半个身子已近完全坐在周泽言的身上。
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钻进林妍的鼻腔，是洗衣液清洗后留下的气味。
周泽言的嘴巴紧紧抿着，看不出情绪。
“你……我……”林妍有些尴尬，语言系统紊乱，脸颊通红。
“快换位置。”趁着公交车等红灯，林妍从周泽言的腿前挤过去，将他推进里面的位置，二人总算安稳地坐了下来。
或许是林妍不够高，身旁的女生们直接隔着林妍看向已经坐在里面的周泽言，眼神炽热。
“你把脸转过去。”林妍气急败坏地说道。
“什么？”周泽言有些莫名。
“我说你把脸转过去，不许转过来。”林妍的语气带上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怒气和强硬。“她们都在看你。”
“生气起来也像一只小狗。”周泽言在心里默默想道，听话地转向窗外，只在眼尾透露出一丝难以捕捉的笑意。
周泽言很喜欢看林妍的各种表情，总让他想起没什么杀伤力却张牙舞爪的小奶狗。
林妍还在一旁气鼓鼓的，她努力坐直身子，护犊子一般想要遮住那些虎视眈眈的视线，奈何实在有心无力。只怨自己小时候怎么没有好好吃饭，也能长得高大些，才不至于在今天不够用。
周泽言看着窗外，心情却是格外的好。时不时回头看向林妍，被林妍抓住，又被“恶狠狠”地逼迫着让他转回去。
在林妍殚精竭力地监督下，二人终于到站了。
“你刚刚为什么还要把头转过来？”林妍突然站住，怒气冲冲地问周泽言，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低着头快步往家走。矮了二十多公分的人愣是比周泽言走的快。
回到家，冯玉正在厨房烧饭，林海泉坐在椅子上帮忙剥豆子。看到林妍和周泽言一前一后的进门，林海泉走上前想关心一二，可自己的女儿完全忽视了他，默不作声地快速走进自己房间，顺便还关上了门。
“嘿，这孩子。”林海泉心想又是谁惹这小祖宗了，见周泽言跟在后面，问道：“林妍这是怎么了，谁惹他生气了？吃了炮仗似的。没事吧？”
“叔叔，没事。”周泽言看向关闭的房门，仿佛能透过房门看到里面的情景，缓缓说道：“应该是我……惹她生气了。”
“啊？”
林海泉大吃一惊，周泽言这样懂事，竟然和自家女儿产生了争执。多半是自己女儿的错，心中已然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泽言，快进去。你们两个好好聊聊，朋友之间有什么事都要说开了，不能憋着。”
“阿妍脾气不太好，泽言，你比阿妍成熟稳重，多担待着些。”林海泉说完又忍不住补充道。
“放心吧，叔叔。”
-
林妍听见身后的动静，知道是周泽言进来了。
其实刚才回到房间坐下她就冷静了。自己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有一股无名火往脑门上冲。现在想想她刚才的行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又是让周泽言换位置，又是让他转头的。
周泽言没有生气就不错了，竟然还照做了，自己倒是生起气来了。林妍现在真想穿越到十几分钟前痛骂刚才的自己。
现下的她感到十分尴尬，不知如何面对周泽言。拿出数学卷子，假模假样地做起来。可题目愣是一个字没看见脑子里。
自从上学期帮林妍补课开始，周泽言就每天雷打不动地和林妍一起写作业。王明美和周东国想着周泽言一直在林妍家吃饭也不是个事儿，一合计决定合在一起吃饭，两家轮流做饭，也方便些。
这周轮到林妍家，所以二人就在林妍的房间写作业。
二人房间的课桌前都准备了两把椅子。
周泽言在林妍身边缓缓坐下。
林妍听见身边的书包拉链声，余光又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几张试卷放到桌上，心里有些紧张。
“1。”
“嗯？”周泽言突然出声，林妍有些懵，下意识回应。
“这道题的答案是1。”
声音从自己的耳边传来，似乎贴地很近。林妍转头向声源看去，发现周泽言的脸和自己近在咫尺，从身后看仿佛他的下巴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能非常清晰地看见他藏在眉毛里的一颗红痣。
好漂亮。
心跳在一瞬间加速。
林妍狼狈地和周泽言拉开距离，胡乱说道：“嗯……1……我知道，答案……是1……”
她感觉有些燥热，背上似乎冒了一层薄汗。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周泽言的眼里看出了恶作剧之后的满足感。再一转眼，又恢复如常，一副毫无情绪的表情。
女孩的耳垂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周泽言大发善心地决定不再逗她。
“知道就行，继续写吧。”
林妍逼迫自己专注于这张数学卷子。
数学题于林妍来说果然是一剂很好的降火药，看着这些题什么旁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觉得心掉进了腊月的冰窖里，凉的透彻。
又卡在了倒数第二道大题。
“这道题没有直接把有用的数据告诉你。你要先看题干，把它给你的数据都用上，推出新的数据。”周泽言见林妍看着这道题已经十分钟了，依然没有任何能够做出来的迹象，开口提示到。
周泽言的提示并没有让林妍茅塞顿开，反而加剧了她紧张的心情，思绪一团乱，毫无头绪。
“还是不懂……”林妍抱着脑袋趴在试卷上，表情痛苦，彻底认输。
“这里，你要用这个公式先把它算出来，然后代进去……”周泽言把卷子从林妍的脸下抽出，回头见林妍还在开小差，用笔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嗷~”林妍痛呼。
“认真听。”
“好嘛。”林妍见周泽言态度严肃，也只好坐直身子，努力跟上周泽言的思路。
“用这个公式算出来，然后代进去……”
可能是春天的空气是催人心痒难耐的毒，又可能是少年有着天生吸引人的魔力。周泽言的声音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干净，一个字一个字地滑进林妍的心。
林妍又闻到了栀子花的香味，忍不住更加凑近去追寻。
少年的睫毛很长，在鼻子上打出一条长长的阴影。藏在眉毛里的红痣又出现在林妍的视线里。
或许是窗外的一阵暖风，又或许是林妍的呼吸带起了空气的颤动，几缕头发被吹起，恰好落在眉间的红痣上，那点红被遮住了。
似被妖精蛊惑，林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勾起垂落在少年眉间的头发，顺而划过少年的耳朵。
周泽言瞳孔震动，猛然转头。
林妍似乎此时才清醒过来，慌张地迅速收回手。
“我……我看你头发遮住眼睛了，我帮你弄一下……”林妍丝毫不敢抬头。像一只不小心跃上岸的鱼，大口喘息着，心脏仿佛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周泽言只是定定地看着林妍，看不出他心里的情绪。
“吃饭啦！”冯玉的声音打破了粘稠的暧昧气息，在密闭的空间里划出一条空隙。
林妍逃难似得跑出房间，留下周泽言独自坐在位置上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泽言怎么还没出来？”见林妍一个人从房间出来，冯玉随口问道。
林妍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阿姨，叔叔。”周泽言从房间走出来，表情淡然，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出来啦？你爸爸妈妈有点事情，要晚点回家，让我们不用等他们。”冯玉边说边麻利的把饭菜端上餐桌。
林妍闷头扒饭，完全不敢抬手夹菜，生怕一不小心和对面的周泽言对视上。
林海泉见林妍行事不似平常，连菜都不夹，只以为两个小孩子之间的事还没解决，自己女儿还在生闷气，语重心长地调解道：“阿妍，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多事情不能说开解决的。都生了一下午的气了，还没好吗？”
又说：“泽言你也是。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想到周泽言平常半天蹦不出一句话的样子，林海泉直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真谛。
林妍听完只想捂住自己爸爸的嘴，偷偷看了一眼周泽言。
周泽言表情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冯玉完全一脸懵，问林妍和周泽言两个，两个谁都不说话，问林海泉，他又一脸高深地摇头。
一顿饭吃得气氛甚是诡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红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