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倾心》元栖木

3、喜欢

　　看着面前的二人，彼岸默默的往林瑶身后退了一步。

　　“彼岸姑娘!”见到彼岸，荀佑明显神情激动，但碍于身旁有人，他只敢唤彼岸的名字。

　　“好巧，又见面了。”荀夜侧过身看着彼岸。

　　彼岸冲着荀夜点头，算作回应。

　　林瑶握住彼岸的手腕，担忧的看着彼岸。

　　彼岸摸了摸林瑶的手背，轻声安抚：“师姐，没事的，他们……不是坏人。”

　　“彼岸可是来买雪花酥的？”

　　“嗯。”

　　“不巧，这是最后一份雪花酥。”说着，荀夜举起手中的雪花酥，“恰好我也不是太想吃，不如就送给彼岸了？”

　　彼岸迟疑的看向店铺，只见店铺前的行人见没有了雪花酥，作鸟兽散。

　　“不了......”彼岸立刻摆了摆手。

　　“彼岸姑娘也喜欢吃雪花酥？”被荀夜挡住了视线，荀佑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嗯，你也喜欢？”

　　“不不不，我不喜欢，是我哥他喜欢。”

　　彼岸闻言望向荀夜，却瞧见他低头一笑。

　　好在荀佑没看到，不然一定会被吓到尖叫出声。

　　彼岸有些诧异，毕竟荀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倒是让人很难想象他喜欢吃雪花酥这样的食物。

　　说来奇怪，彼岸不喜欢吃甜食，却偏偏钟爱雪花酥。

　　似是知晓彼岸内心在想些什么，荀夜抬眼，淡淡道：“是我一位故人喜欢。”

　　“……哦。”故人喜欢关你什么事啊？但彼岸没问出口。

　　因为她从荀夜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悲恸。

　　就算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她也能明白，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莫名的，彼岸感觉心有点痛。就好像，
　　那份偏爱本该是属于她的。

　　彼岸捂着心口蹲下身，声音仓促：“师姐……我，我有点难受……”

　　不等林瑶反应，荀佑已经绕过荀夜跑到彼岸面前，满脸担忧：“彼岸姑娘，你怎么了？”

　　“我……”彼岸极轻的摇了摇头。

　　“彼岸！”林瑶俯下身看着彼岸，“可是又复发了？”

　　三人中，唯荀夜一人最为冷静，他招了招手，不远处的侍卫走了过来。

　　“去，把霍医师叫来。”

　　说罢，荀夜走到彼岸面前，垂眼看她：“彼岸，得罪了。”

　　“啊——”

　　彼岸被荀夜打横抱起，仓惶间搂上荀夜的脖子。

　　荀夜走的速度极快，全然不顾身后脸上写着震惊的两人。

　　“荀，荀夜，你干什么？”面对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彼岸脸颊发红，挣扎着想要挣开。

　　“别动。”荀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就好像这只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带你去休息，顺便找医师给你看看。”

　　“我，我可以自己走。”

　　荀夜低眸看着彼岸，没说话。

　　林瑶跟上二人，看看荀夜又看着彼岸，忧心忡忡。

　　荀佑奇怪的没有跟上，他看着荀夜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似乎是在琢磨什么。

　　接触到柔软的被子，彼岸逐渐放松。还没来得及坐起身，荀夜修长的手指推着她的肩，彼岸牢牢的躺在了床上。

　　“躺好。”荀夜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师姐……”看着荀夜关上门，彼岸这才坐起。

　　“怎么了？还难受么？”林瑶连忙扶起彼岸。

　　“师姐，我没事了。”彼岸道，“我想走……”

　　“不行。”

　　“师姐——”彼岸仰头，注视林瑶，“我与他不相识，怎么可以……”

　　“嘎吱”
　　门被推开。

　　彼岸侧头，看到了面若寒霜的荀夜。她下意识的闭了嘴。

　　“霍良，看看他怎么样了。”

　　霍良感到后背发凉，直觉告诉他，荀夜生气了。

　　“好。”

　　林瑶走到一旁给霍良腾出位置，荀夜则是一言不发的走出房间，顺带关上了门。

　　背对着门，荀夜合眼叹息一声，再次睁开眼时，荀佑踮着脚尖凑在面前好奇的盯着自己。

　　荀夜冷着脸推开荀佑。

　　“皇兄，”荀佑小声道，“怎么不进去？”

　　荀夜觑了荀佑一眼：“关你什么事？”

　　荀佑瘪嘴：“不关我事。”

　　荀夜抬脚往前走，荀佑赶忙跟上，叽叽喳喳的：“哥！你是不是……”

　　“……”荀夜住了脚步。

　　“闭嘴！”

　　荀佑倏的一怔，停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荀夜：“哥哥，你……动怒了？”

　　荀夜没说话，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荀佑跑到楼梯边，目送着荀夜走出大堂。

　　“皇兄……”荀佑低声呢喃。

　　“霍医师，彼岸她怎么样？”另一边，林瑶看着给彼岸把脉的霍良，焦急道。

　　“没什么大碍，只需修养几天便可。”顿了一下，霍良收回手，望向林瑶，“彼岸姑娘可是曾经中过琉散？”

　　林瑶面色一紧，沉默。

　　“彼岸姑娘脉搏微弱，气息不稳，各大筋脉皆有堵塞的痕迹。”

　　“姑娘，她并不适合修天地道。”

　　“我知道。”林瑶沉声，“我师父从未教过她……”

　　“那便好。”霍良点头，“若是真的修道了，彼岸姑娘注定是活不过二十岁了。”

　　“这，这样啊……”彼岸把手缩回被子里，暗暗的捏紧拳头。

　　“琉散之毒，虽不算至毒之物，但长久折磨中毒之人，无法清除干净。但我这有一味药，吃了可疏通经络，活化淤堵，若是长久吃下去，彼岸姑娘说不定就可以修道了。”

　　林瑶：“多谢霍医师。”

　　霍良起身：“那在下先回医馆，磨出些药来，隔些日子将药送到……荀夜那，让他送给姑娘。”

　　荀夜两字霍良咬的极轻，生怕那位活阎王会听到。

　　林瑶张口，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口，彼岸抢道：“不必了。”

　　霍良转过身，对上了彼岸的视线。

　　彼岸一字一句道：“我与荀夜公子并不熟悉，没有理由让你们……”

　　“彼岸姑娘，这不是相不相识的问题，在下为医者，见不得无辜之人在我面前丧命。更何况，琉散一毒每每病发，皆会损耗姑娘的寿命。若是长久如此，姑娘怕是会折一半多的命。”

　　林瑶瞳孔猛缩，看向彼岸的眼神小心翼翼。

　　“我本无意告诉姑娘，怕的就是姑娘知道了以后会消极。可姑娘执意如此，属实让在下为难。”

　　缓了一下，霍良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彼岸姑娘，如果你是因为不想与荀夜扯上关系的话……”

　　“不是。”彼岸缓缓道，“我与师姐马上就要回山上，怕是拿不到药了。”

　　“无事，我会托荀夜把药送到山上。”

　　不知道为什么，彼岸总是一味的想逃避，她不想见到荀夜。可话已至此，彼岸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好。”

　　“姑娘在何处修道？”

　　“鹤鸣山。”

　　“鹤……”霍良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姑娘是魏掌门坐下的弟子？”

　　“嗯。”

　　霍良无法平静了，他欠身：“抱歉，在下突然想到医馆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推开门，霍良迎面撞上了正在听墙角的荀佑。

　　霍良拉着荀佑匆匆往另一个房间走。

　　“诶怎么了啊？什么事这么急？”荀佑一步一回头，“我还没看到彼岸姑娘怎么样了！”

　　“别管这些了……”

　　“等下！你进错房间了！”荀佑说什么也不肯进这个房间，“隔壁那间才是我房间！”

　　霍良：……

　　“好好好。”霍良纵容着被荀佑拽着去了他的房间。

　　“说吧，什么事？”

　　“你可记得你小时候见过一次的丞相府的独女？”

　　“她，我记得啊……”说到这，荀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在抬起头时，脸上都染了些红晕，“她怎么了？”

　　“她是不是叫彼岸？”

　　荀佑瞪大眼睛：“这……但……但是你要是说她和这位彼岸姑娘是同一个人的话……说不定只是同名呢！”

　　“可我问过了，她是鹤鸣山魏掌门手下的弟子。”霍良道，“我也以为她们只是重名，如今看来，多半是同一人。”

　　“这……！”

　　“怎么会呢？”

　　“你敢说你见到她的第一眼不觉得熟悉？”

　　“我……”想到自己喜欢上的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荀佑有些羞愧。

　　但他是真没想到她们会是同一个人。

　　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霍良扬了扬头：“你不是喜欢她吗，去啊？”

　　“……啊，哦……”

　　“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的啊！”霍良恨铁不成钢的把荀佑推了出去。

　　“彼，彼岸姑娘！”荀佑下意识想要转过身进房间，却发现门被霍良死死堵住了。

　　荀佑：……

　　彼岸回头，眼神清澈明亮：“荀公子，怎么了？”

　　“我……”

　　“噢，你知道我哥去哪了吗？”荀佑一拍脑袋，终于想到一个话题。

　　“你哥？荀夜公子？”彼岸摇头，“彼岸不知道。”

　　“啊？”荀佑装模作样，“你怎么会不知道啊，他不是……”想到那个场景，荀佑脸红道，“和你一起来的吗？”

　　“他……他后来又出去了。”彼岸眼底骤然无光，就好像她做错了一件事。

　　“噢。”荀佑没注意到彼岸的变化，“那我去找我哥了！”

　　荀佑恨不得马上就能离开，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岸。

　　“好。”彼岸奇怪的看着荀佑离去。

　　待荀佑走远，林瑶拉了拉彼岸的衣袂，小声道：“彼岸，你是不是招惹他们了？”

　　“师姐，我没有。”

　　“那他们怎么揪着你不放？”

　　“可能只是恰好遇见吧？师姐，该走啦，再不回去，师父该生气啦！”

　　“……好。”

　　回去的路上，彼岸依旧像来时那般，好奇的掀着帘子往外张望。

　　“彼岸在看什么？”

　　“风景！”

　　林瑶凑近彼岸，也往外看，却只看到了无边的竹林。

　　“这场景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吗？”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林瑶侧头看着彼岸。

　　“嗯……”彼岸思考，“遇到了有趣的人，见到了好玩的事，吃到了喜欢的东西！”

　　林瑶失笑：“所以心情不一样了？”

　　“差不多！”

　　“但是……”彼岸突然没了声音。荀夜现在还在生气吗？

　　他为什么要生气啊？他们明明真的不熟……

　　“但是什么？”看到彼岸眼神黯淡下来，林瑶有些担心。

　　“没什么！”彼岸扯了下嘴角。

　　那简直是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怎么不高兴了？”

　　“……”

　　彼岸叹气：“走之前，我好像让他不高兴了。”

　　荀夜回到房间，入目便是整理整齐的被褥。

　　荀夜毫不犹豫的转身推开荀佑的房门。

　　荀佑此刻正坐在桌旁撑着脑袋发呆，见荀夜进来，连忙站起身：“皇兄！”

　　“彼岸呢？”

　　“彼岸姑娘？她走了。”荀佑道，“皇兄，怎么了？”

　　一字一句敲在荀夜的心上，荀夜怔了一下。

　　“无事。”荀夜转身就要走。

　　“皇兄！”

　　“皇兄，您是不是……喜欢她？”荀佑紧张道。

　　虽未指出那她是谁，可二人都心知肚明。

　　荀夜沉默，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自己的床上，荀夜迟迟不曾反应过来。

　　彼岸走了。

　　他们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却又要分别。

　　这一别，又会是何时得已相见？

　　荀夜闭上眼，想到了曾经的种种。他好像看到，彼岸靠在自己的肩头，同看这殿外的纷纷白雪。

　　那么爱他的彼岸，说他们并不相识。

　　好痛。

　　心好痛。

　　荀夜自嘲的想，还是怪他太过感性了，若他真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太子，此刻应该会不顾一切的把彼岸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他不敢，他怕彼岸害怕，更怕彼岸会厌恶自己。就连生气，他也只敢自己生闷气。

　　“彼岸，没关系，是我欠你的。”

　　荀夜一笑，抬头，仿佛看进了彼岸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