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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宫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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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众妃嫔们听闻这消息,原先那一张张娇俏或妩媚的面容瞬间花容失色。
柳青青捂住了嘴,差点就要晕过去。
陆婉音身为皇后,更是脸色骤变,不假思索地起身命令道:“快!带本宫去见皇上!”
众人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纷纷起身,行色匆匆地随着皇后一同朝养心殿走去。
祝明月默默地混在一众妃嫔中,她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脚下那一方小小的地面上,不敢多言。
一入养心殿,一股子苦涩而浓郁的药香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那味道极为浓烈,带着一丝压抑。
祝明月微微皱眉,细嗅之下,能分辨出当归与黄连的苦涩、还有艾草独有的草木香。
几种药味相互交织缠绕,复杂而刺鼻,熏得人难受万分。
明明正值春日,外界一片生机勃勃。皇上床旁的暖炉中却仍烧着少许的炭火,那炭火在炉中微微燃烧着,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声。
想必是皇上身体抱恙,极度畏寒,才使得整个大殿中温暖无比。
祁夜正虚弱地靠在床榻上,英气的脸庞苍白如纸。
他眉头紧皱着,见到一众妃嫔们进来,才勉强露出一丝牵强的微笑:“皇后来了。”
妃嫔们见状,忙不迭上前行礼,身子整齐,一同高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都免礼。”祁夜微微地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侍卫与宫女都退下。
待下人都悄然退出去后,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众人,声音缓慢道:“朕没事,只是有些乏力罢了。爱妃们不必担心。”
然而,任谁都能看出,祁夜的身体情况远不如他说得那般健康。
初次面圣,祝明月的心跳得厉害,目光忍不住瞥向祁夜。
皇上的脸色如此苍白。她初入宫闱,皇上便病得这么厉害,甚至到了在朝堂上晕倒的地步,这究竟是为何?皇上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生怕自己的失态被察觉。
祁夜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盯着新入宫的几个妃嫔审视了一番。
最终,他还是将目光停留在皇后陆婉音身上,他虚弱地说道:“皇后,朕有些乏了,想休息片刻。”
陆婉音连忙上前,关切地轻声问询:“皇上,您感觉如何?要不要传太医过来?”
祁夜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朕已传过太医,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累了,不必大费周章。”
他的声音仍是很无力。
陆婉音自是不敢违抗祁夜的旨意,只得咽下满心疑惑,转身吩咐殿外的宫女们准备一些清淡的膳食。
安排妥当后,她便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榻上的祁夜,眼神中满是关切。
其他妃嫔见陆婉音这般作为,也纷纷效仿上前,围着祁夜嘘寒问暖。
“皇上,您可觉得身子好些了?这春日里乍暖还寒,您可得多多保重龙体呀。”柳青青掩面哭泣道。
“是啊皇上,臣妾听闻那千年灵芝所熬制的汤药对调理身子最是有效,臣妾已差家人去寻觅,定要给皇上寻来。”许映安也跟着凑上前。
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妃嫔们都小心翼翼,不敢高声言语。
祝明月静静地立在一旁,眉眼低垂,同新入宫的嫔妃们一同祈愿皇上能早日病愈。
祁夜并不作声,仿佛陷入了沉睡,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过了许久,一名太医匆匆走进殿内,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已调配好新药,还请皇上趁热服用。”
祁夜坐起身,抬手接过药碗,慢慢地喝了几口。
药汁入喉,他的面庞上逐渐有了些许血色,似乎精神好了许多的样子。
苦涩的药味在殿中弥漫开来。但祁夜不愿醒来似的,又缓缓闭上双眼,下了逐客令:“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退下吧。”
陆婉音张了张嘴,似是想再说点什么,但瞧见祁夜已然合上的双眸,话到嘴边又无奈咽下。
殿门悄然关上,陆婉音带着众人妃嫔悄声退出了养心殿。
祝明月与两个侍女走在回揽月阁的路上,她面带犹豫之忽地停下了脚步,低声对琉璃和小桃说道:“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琉璃正静静地走着,闻言满脸疑惑,眨巴了几下眼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小主?”
“皇上生了如此大的病,怎会大张旗鼓地让满宫皆知?”
祝明月微微抬起头,缓缓道。
“按常理而言,皇上龙体有恙,本该秘而不宣才是。除非......”她顿了顿,思索道,“除非是有意为之,这般大肆宣扬,前朝后宫必定动乱,实在是奇怪。”
琉璃想了想,应道:“刚在殿中听闻,听闻是太后娘娘传的话,许是太后娘娘爱子心切,急着让皇后娘娘去照料。”
一直默默倾听的小桃这时突然插嘴:“奴婢听内务府的嬷嬷说,皇上自幼时便身体虚弱,只是后来长成独自开府后,便差不多痊愈,不再生病了,也不知怎的今日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晕了过去。”
她见四旁无人,又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说:“小主,您可知道,太后娘娘并非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
“怎会如此?在宫外时从未听说过。”
祝明月一惊,停下脚步。
“可在这宫里头,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皇上的亲生母亲,乃是先帝的柔嘉皇贵妃童氏,听闻皇贵妃温婉贤淑、才情出众。只可惜皇贵妃命薄,在皇上五岁之时便早早地去了。”
小桃低声道。
“先帝怜爱幼子,将皇上记到当时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名下,由太后娘娘抚养长大。只是先帝驾崩后,太后娘娘便不许宫中之人再提起此事,并在外头散播风声,称皇上是她的亲生子嗣,用于稳固自己皇太后的名位。”
“先帝那时候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祝明月犹豫道,“我只是觉得其中有诸多蹊跷,当今局势不明,你们两个要谨言慎行,万不可把这些话传到外人耳中,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祝明月叹了口气。“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是,小主。”二人纷纷应下,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祝明月嘴上这般吩咐道,心中仍是隐隐不安。
可她自己只是一个初入宫闱、人微言轻的小小常在,面对这些疑团,实在是无计可施。
无奈之下,她只得带着琉璃与小桃加快脚步先回去。
回到揽月阁中,天色已然渐深。
暮色笼罩,四下一片静谧。
祝明月才踏入房门,还未在妆台前坐定,厢房紧闭的门扉突然被狠狠拍打起来。
“砰砰砰”的声响如同几道炸雷,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是谁在外面?”祝明月眉头微皱,给小桃使了个眼色。
小桃点了点头,忙不迭快步前去将门拉开。
只见许映安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大黄蝴蝶,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她怒容满面,蛾眉倒竖,双目好似要喷出火来。
身上的衣裳在愤怒中显得有些凌乱,裙摆随着她急促的步伐而翻飞。
许映安一边往房里冲,一边提起裙摆骂骂咧咧地嚷着:“祝明月!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