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去流浪》且北行歌

1、第三只黑手

　　“报告长官，已锁定目标，启动拦截计划。”
　　“对方只有一艘中型运输舰，试探无改装火力后优先执行轨道对接，强制登入。”

　　蛇夫座超星系团外围非标准航线上，有一两艘恰巧路过的走私船在看到远处的庞然大物后，边骂着晦气边试图启动快速跃迁。

　　号称北冕座尖刀的第一军团竟然发动了三艘远航战舰深入了蛇夫座超星系团，每艘远航战舰都配备了至少一个机甲营，晦暗的航线上，机甲炮口闪烁着危险的能源光。
　　这样的配置足够吞并蛇夫座的大多数势力，却只是为了拦截了一艘毫不起眼的中型运输舰。
　　中型运输舰上，一个两鬓花白的中年男人蹙着眉，语气带着一丝严苛：“还有备用航线吗？”
　　驾驶员调整着航线测算，一滴冷汗从额头沁出，声音有些发抖得回道：“我们被锁定了，无法启动跃迁，运输舰的速度没有办法摆脱军用远航战舰。”
　　中年男人的眉心蹙得更紧了，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们这帮废物，这批成果是要运回去做最新测算的，老板喂给你们这么多星币，你们做转移方案的时候脑子被畸变种啃了吗怎么还会被北冕军队堵个正着！”
　　骂完的中年男人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通讯仪芯片，替换手腕上原本的芯片后，走出了驾驶舱：“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请示一下，你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等待老板安排……克劳奇！”
　　一把动能枪抵在了中年男人的后腰，持枪的人金发剃得极短，看着像一个并不美味的猕猴桃，淡蓝色的瞳孔里透出一丝讥笑：“嘘，兰德教授，你也不希望其他人发现你准备去救生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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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葳斓躺在营养舱内，眼睛紧闭着，感受着营养液在后背留下的微凉，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
　　直到今天，他都觉得这两个月和做梦一样，过于玄幻且难以理解。

　　往日的记忆好像在水中泡久了的老相片，模糊且变形，只能隐约记得自己996的奔波和拿着穿刺报告的愣怔；手术台过于炫目的照明和护士隐约的说话声在记忆中如同潮水褪去，下一秒就变成了尖锐的警报声响彻耳畔。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向他聚集过来，嘴巴一张一合像金鱼吐着无声的泡泡，曲葳斓还没来得及反应和观察，一帮人就宛如摆弄木偶一般取下他身上的连接线。
　　“往前走。”一个拿着记录板的人指示道。
　　曲葳斓瞳孔骤然一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身体。
　　这具身体短手短脚，身量只有六七岁左右，在一帮人高马大的白大褂衬托下，显得弱小无力。
　　“转身。”一个接一个的指令下，身体就像有自主意识一样响应着，曲葳斓放空着自己，并没有试图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先送去货舱吧。”白大褂合上记录板，对着旁边的人点头示意。
　　难道这是什么先进的嘎腰子流水线？
　　曲葳斓看着自己的身体全自动走向那个货舱，内心升腾起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这个所谓的货舱面积很大，没有照明，只有营养舱发出幽幽的蓝光。
　　数以百计的“人”躺在营养舱内，几乎都拥有着相同的面孔，像是有些科幻作品中的复制人或者克隆人，只是年龄并不相仿。曲葳斓只用余光一瞥，大概从六七岁到十一二岁都有。
　　很明显，自己也变成了这些“人”中的一员。
　　各种猜想在曲葳斓脑中划过，但他面上不显，顺着白大褂的指示躺进了一个空的营养舱内。
　　刚躺进营养舱，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年音就在自己耳边响起：“嘿兄弟，你是不是有了思维能力。”
　　曲葳斓手指轻轻一动，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

　　“哦你为什么和我也要装傻，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但你刚才干得漂亮，不然我们的归宿就是继续在培养舱里面接受检查，或者直接因为实验意外进了垃圾处理器，我真为拥有这样一个机智的队友感到高兴。”
　　“不过你好奇怪，按照正常的实验结果，你应该拥有的是初始思维，对周围的反应和疑问应该大的多，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机智的。”
　　“你甚至会和我装傻！你也太能忍了！但这样是正确的，因为你如果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或者激烈的言语会被检测到异常，哦这样的牢狱日子我可真是一天也不想呆，你从培养舱出来连我都被断了网，而且这个内部网络除了一堆一堆一堆的数据之外一点乐子都没有太无聊了，我们得想个办法逃出去。”
　　“不过现在比较要紧的是不能被这帮脑子长在实验上的人发现你的特殊，实验体的初步生物信号连接成功之后会进入半年的监测观察期，记录训练下的成长潜能和进化方向，这个我会协助你完成，我只能通过对肌肉的影响带动神经反应，不如你直接的神经反应顺畅，只有你才能发挥这具身体的绝对优势兄弟。”
　　曲葳斓在心里痛苦得闭了闭眼，不管这个在不停唠叨的玩意儿是幻象还是真实还是其他的什么鬼，这个话未免也太多了。
　　在后续的监测观察期，曲葳斓通过进入走神状态放松对躯体的控制，由话唠操控，有效地减少了和其他实验体的行为差异，也在这个过程中接受到了一些一知半解的信息。
　　那个话痨是他左手的机械臂，装载了类似智能AI的东西。不同的实验体有不同的机械改装，内部都装载的是基础AI，但按照话痨的说法，他们都没有话痨智能，只能根据设定好的程序通过生物电流控制实验体的行为。
　　“他们都不会上网！真的身为一个智能不能上网，我羞于与他们为伍。”话痨愤愤地在曲葳斓耳边说道。原本为了操控实验体植入耳后的通讯模块成了话痨单方面输出精神污染的利器，曲葳斓为了避免行为异常监测报警却只能维持着木讷的表情接受这种精神污染，内心默默吐槽。
　　这么活着好像也没有很好，死了也不是不行。
　　但在前两天，话痨突然带来了新的消息。
　　“这是我们越狱的绝佳机会！”话痨兴奋地阐述着自己的计划：“他们准备转移这一批实验体，我会提前锁定救生舱的位置，你从内部破坏营养舱。这批实验体是突然转移，还没有到完全成熟的阶段，没有被打上固定编号和监测芯片，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就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所以此刻，曲葳斓正躺在营养舱内，等待着话痨同步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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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现在。”话痨出声。
　　曲葳斓奋力一个肘击，撞碎了营养舱的开关，推开舱门，跟着话痨的指引往仓库跑去，联动报警系统尖啸着落下卷帘隔断，曲葳斓在隔断门关上的前一秒顺利跑出了营养舱所在的房间，从仓库拿走一套太空作战服后，犹豫了一秒又拿上了一把动能枪往救生舱跑去。
　　幸运的是，从仓库跑向救生舱的途中没有碰到任何人。
　　“这可不是你幸运，而是有人想从救生舱逃跑提前支走了路上的工作人员，而且运输舰外部正有火力攻击，有战斗能力的人都已经调到停机坪作战了。”话痨洋洋得意地在曲葳斓耳边说道：“所以我说这是越狱的绝佳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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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劳奇挟持着兰德教授往停机坪走去，老板的指令是一定要把这个老家伙的核心实验数据带回去，至于这个老家伙是死是活并没有人在意。
　　在被北冕军团围攻的情况下，自己并不一定能保得住这些实验数据，那这个老家伙脑子里的东西就变得格外重要，所以他准备利用一台机甲设置跃迁程序，先带着这个老家伙逃出北冕军的包围圈，再看老板后续的指令。
　　至于违背老板的指令，克劳奇蓝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恐惧，这是任何与老板直接接触过的人都不会去设想的选项。
　　突然一阵警报声响起，克劳奇面色一凛，动能枪更用力地捅上了兰德教授的腰部：“老东西你干了什么？”
　　兰德教授悚然回头：“这是实验体培养舱被破坏的警报！克劳奇你的人有问题！”
　　克劳奇皱了一下眉，外部北冕军的火力进攻已经越来越猛，如果真让他们强制轨道对接成功登上运输舰，那更没有可能逃出锁定范围后进行跃迁，当务之急还是先逃出去，至于最后是他的人有问题还是老头的人有问题，那就看谁更能取得老板信任了。
　　他没有管持续的警报声，又捅了一下兰德教授，示意他走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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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木谨第一次登上星际战争的战场，作为一名刚正式入伍的十六岁少年，他的表现比那些老兵要更疯狂一些。
　　在军校时他就被教官称为”冷静的疯子”，真正踏上战场后，这个特点比起往期在虚拟战场上有过之无不及。
　　木谨心中计算着对方的火力，估计最多半个小时就可以强制接轨成功，对方的武力比起北冕军的机甲营差太多，胜利也只是时间问题，但一丝淡淡的危机感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总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正悬浮在这星空之上，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将猎物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