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吐出一口血 ...
-
23
侍女抱着怀里的东西，忐忑来到魏扶风身边，“参见世子，我家小姐隐瞒了一件事。”
魏扶风没有动，依旧用水泼着脸，连头都没有回。
侍女察觉身后的视线，回头见小姐正死死盯着这边，她咬咬牙上前，“世子，其实李姑娘特意回来找过小姐。”
魏扶风一顿，勾头站起身，一脸紧张，“你说的可是真的？”
魏小四就在附近巡逻，回来恰巧听见侍女和世子的谈话，一脸诧异，当即插话，“不可能!”
自世子被掳之后，他生怕再出事端，一直就在这附近，要是李甘棠牵了马走之后再回来，她怎么可能没有动静。
侍女瑟瑟发抖，她专门挑的魏小四离得远一点的地方讲，没想到还是被听见，此刻如临大敌，向马车上的尹可意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尹可意离得不远，自然听见了，另外一个侍女不紧不慢跪着为她涂上护手膏，她往外一瞥，没有半分让侍女回来的意思。
侍女欲哭无泪，咬着唇撒谎，“世子，这是李姑娘让我转交的五十两。”
魏扶风没接，心里五味杂陈。五十两是他给的一半的捂嘴费，但其实是给她的赔偿，他自知棺材丢失很大一部分是中了敌人的圈套，其次的原因便是他自作聪明搬棺材下山害得棺材丢失。
想道歉却因为自己心里那道高高悬起的门槛而以钱这种形式道歉，魏扶风心里更加难受了，似乎有一只手活生生把他的撕开，歉意和自责涌遍全身。
“世子，说不定是李姑娘暂存的，李姑娘不较真但对钱真，咱先帮忙存着？”魏小四看着世子沉下来的脸色，讪讪开口。
侍女咽了咽口水，马上补上几句话，“李姑娘说，她不怪你，算她倒霉。”
魏扶风本就无生气的脸庞更加死气沉沉，自嘲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我的错。”
那日，李甘棠虽是躲过了一刀，但是依旧被三当家砍到了脸，连皮带肉绽开，李甘棠站稳，像是不可置信摸了脸，从上到下，发出了巨大的讨伐声，整个人如同死神附体，杀红了眼，武功高强的三当家如一块泥巴，轻易被削成几半。更被说那些小喽啰。
还不等他们过来，李甘棠早已消失在黑夜里，他们两个跟着后面逃出来，寻不到她的踪迹。
满心满眼都是她为了救他，被敌人划开半边脸的场景。
他心口一缩，一阵刺痛，吐出一口血。
“世子！”魏小四推开侍女，赶忙上前扶住飘飘欲坠的世子。心里也很难受，世子从小好强但是心眼子不坏，李姑娘这事情估计伤到世子了。
这才气急攻心，刚还要安慰着什么，世子抱着那五十两往湖边走去，一言不发。
高升的太阳投落下一抹孤单的身影，越拉越长。
尹可意瞧见，脸上忙挂起一抹笑意，这下总算是不用担心李姑娘再来打扰她和扶风哥哥了。
一双羊脂般光滑的纤纤细手，经过侍女的护理，带着一股独有的清香，细细嗅来还有扶风哥哥最爱的墨香。
尹可意袅袅婷婷，一双细手捻着丝巾，脚步轻柔往湖边走去。站在魏扶风的一旁，身上的影子挡住了他身上的太阳光。
“扶风哥哥，李姑娘这种人眼里只有金钱，不懂爱，凉薄贪财，不像我虽然害怕，很想回京城，但是依旧能陪着你。我只爱扶风哥哥你一个。”
尹可意情不自禁抱上魏扶风的手臂，越靠越近，魏扶风把手撤离，冷冷道，“你想回去那便回。”
“扶风哥哥，你对我真好。”尹可意得到回应，心里似浸了蜜一般甜。
“扶风哥哥，李姑娘还托我告诉你一句话，她说她这辈子都不要遇见你了。”
尹可意撒谎不带半分的紧张。
她也算是陪扶风哥哥走南闯北，怎么也是有了感情，进入王府当上世子妃不过早晚的事，李甘棠和扶风哥哥的事情一定要一刀切，她不可日后在王府中看见李甘棠的面孔。
一想到即将达成的目的，尹可意柔骨贴上魏扶风，肩膀靠在他手上，夕阳下也算是一种美好。
只是不过两秒，失神的魏扶风意识回笼，一把推开身上重重的负担，神色凝重，招来魏小四，“你，即日起，马上送她回去，并且告诉母妃，若是不把这桩婚事取消，我便再也不回去了。”
又看向尹可意，“你回去最好是把订婚协议送往王府，否则别怪我牵连你尹府。”
为了权力联姻，他不需要。也不想。
尹可意被拒绝，一脸的无措，从未有过女子订婚后还被拒，她不要能成为家族和京城的笑柄，讪讪开口，“扶风哥哥，你是骗我的吧。父母都知我们订婚了。”
言下之意，父母是不会同意他们分开的。
魏扶风正在梳理李甘棠的去向，被她搅得心烦意乱，一时间浑身上下都布满冰霜，语气吓人，“逢场做戏罢了。”
父王为了拉拢尹家，不惜以他的联姻作为离开京城的代价，只是没有人在意过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靠自己的能力拔刀相助。
尽管事实证明，他没有能力来拔刀相助。
“我不要！扶风哥哥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尹可意来得时候笑得多开心，此刻便哭得多惨烈。
尹可意忽然想到什么，突然狰狞大笑，“是不是李甘棠，你爱上了李甘棠是吗？你告诉我！”
魏小四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听见此话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瞧了眼世子，他没有太大波动，冷冷一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关你何事？”
魏小四心中了然，又急忙收回视线，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大事。
尹可意再也扛不住，一脸不可置信后退几步，失魂落魄。
“你带所有侍卫送她回去，绑架一事莫告诉母妃，告诉父王让他警惕些。”
魏小四刚要反驳，魏扶风已经驾着马再次巡逻。三日前到现在，便是密布的林子都被他们走过，没路也全部都开了路。
一眼瞧见刚回来的陆甜甜，魏小四急忙过去，将回京一事告知，“世子有些犟，但是不认死理，一路上前往沧州可能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说着递给她五十两银子。
陆甜甜没有接，“我不要，不过是在此处等甘棠，今日我就走了，你的人你自己照顾。”
“陆捕快，你就帮帮忙吧。你不是还有几日便要上任，赶路沧州顺便带世子去。”
陆甜甜无视，独自坐在一旁，收拾着东西。魏小四说得对，她还有几日便要上任，今日便是最后一天呆在此处。否则赶不上上任的时间，面临责罚。日后满满找还可以。
李甘棠什么都没有留下，她逃出一瓶药膏放在显眼的位置，只要李甘棠回来，便能瞧见。
天昏昏暗，远处疾驰而来一匹快马，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众人纷纷提起注意。
“所有人，提高警惕。”魏小四提着长刀围在魏扶风身旁，目光直直盯着马声传来的方向。
越来越近的马声，清脆又急促，众人的心也悬在刀剑上，呼吸跟着放轻，双眼直视。有甚者手心和背上布满汗水。
拐角冲出一人一马，高高一人驾着马，昂首挺立，带动的清风扬起高高的马尾，英姿飒爽。
魏小四似遇见救星，喜笑颜开，“世子，是李姑娘回来了！”
魏扶风自然知道，眼睛一直看着，心里有些矛盾。瞧清马上的人，额头缠着厚厚的绷布带，背着光看不见她脸上的伤痕。又害怕看见她脸上的伤痕。
李甘棠驾着马来到跟前停下，身下的马长吁一声，像是得到了解脱，倒在一旁的草堆，灰白的舌头卷起一绺草，闭着眼慢悠悠嚼着。
陆甜甜先一步上前，“甘棠，你可还好？”又取出怀里的药膏递过去。
李甘棠点了下头，没有接过那药。
头上缠着好几圈的绷带，乱糟糟的，一些长一点一些短一点，像是临时扯的布。微微挡住了她的眼，让人瞧不清她的表情。脸似乎更白了，魏扶风从来没见过如此白的人，像是没有一丝血色。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李甘棠一掌击开他的手，声音狠厉，“别碰我!”
魏扶风感受不到手上的疼，心里却像麻线缠住，隐隐作痛，她真的恨死他了。
李甘棠苍白的唇轻启，“你们将土匪窝上的棺材运下来了？”
面具被划破，从左额头贯穿右脸颊。面具两边分开耷拉着，失去了所有的弹性和防护，李甘棠摸着露出来的胎记红了眼，师父说漏了胎记就是怪物，没想到过了二十年今日她又变回怪物了。真是天意弄人。
三日内她往返驿站试图找到老头子修复，只是怎么都寻不见，就好像之前的遇见也只是她的一个臆想。
“不曾。”陆甜甜加问，“难不成那棺材又消失了？”
李甘棠那时杀红了眼，他们担心便跟着离开，不曾想棺材又被他人挪走。
“花名册呢？”李甘棠看向魏扶风，“拿出来瞧瞧，二当家的叫什么名字。”
魏扶风总算有些意识，收回视线，急忙拿出怀里的花名册翻看。
魏扶风摸清编排规律，直接找到了隐藏在其中的三当家那页，再往前翻，却怎么也找不到所谓二当家的那页。
魏小四不信，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会不会一开始二当家的族谱就不在上面？”
他靠得近，自然瞧清了边上书页的撕痕。加上听世子说了土匪窝的事情外面虽然被火炮什么的崩开过，但是好在抢救及时，没有伤到分毫。
那就只有他说的这个可能。
李甘棠浑身散发的气息更加冷，像入春时还带着的寒冬萧瑟，眼角无声滑落一滴泪，静悄悄的，却含着她所有的不甘。
魏扶风还在疯狂翻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以命搏的东西竟然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李甘棠丢了面具又丢了棺材，心沉到了谷底，失落地抱着头蹲着，怀里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吐出一口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