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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发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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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几日,守在安府外的百姓再也熬不住,纷纷倒下。
“阿夜,我们眼下如何应该如何?”
望着门外的惨状,安同知不禁红了眼,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乌州的大夫全被他请了过来,但还是无法缓解当下的窘境。
安无夜没有回答,转而询问新提上来的县丞:“告示贴出去后,百姓反应如何?”
“回少爷的话,没人揭。”
县丞姓张,名和,外表虽文弱秀气,但做事极为精明,行事滴水不漏。
这偌大的乌州,眼下竟无人可用,说来也是让人唏嘘。
“天要亡我乌州。”
安无夜没有理会安同知的碎碎念,“再派些入手过去,务必将告示贴到每一处。”
他才不相信什么天命,只信人力胜天。
“是。”张和点头,退下去安排。
“姑娘,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许关山这几日一概不敢外出,生怕染上外面的疫病。
自家姑娘已经很难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跟自家姑娘添乱。
“我打算出去看看。”
江净月将手中的汤药晾凉,示意许叔喝下。
她必须想办法和乌州知县见上一面,不能再拖下去了。
许叔不做他想,毫不犹豫地灌下,道:“姑娘,你身体弱,还是留在客栈。外面的情况,我去打探就够了。”
见江净月有些犹豫,许叔又劝道:“目前客栈的情况,姑娘也知晓,要是遇到突发情况,只有姑娘能够解决。”
城内稍微有些能力的大夫都被知县请走了,留下来的根本不顶用。
“行。”江净月点头,又嘱托道:“不要在外面停太久,做好防护。”
她这些日子在系统的帮助下研制出了不少新药,客栈的情况有了有效控制。
但她毕竟师出无名,很多人见她的第一眼便是不相信,根本无法将药方大力推广。
归根结底,还是得通过乌州知县之手。
江净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跟乌州知县见上一面就好了。
*
京城。
乌州的瘟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哪怕孟家这种不愿掺和外事的老牌世家都有所听闻。
孟家这代子女运不佳,才生了两子一女,都是嫡夫人所出,两子成年之际便另立门户,幼女更是为了一穷苦男子与父母决裂,远走他乡多年。
“阿龄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想到妹妹的遭遇,孟渊很是愤怒,不愿向父母提及,但这事不可能瞒一辈子,还是说了。
“我可怜的女儿。”孟母一听就遭不住,晕了过去。
孟父强撑着身体不愿倒下:“我那可怜的外孙女可还活着?”
“应该活着,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孟渊迟疑道。
若不是他那顽戾不堪的儿子在外拿到象征孟家身份的玉佩,他也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眼下乌州爆发瘟疫,而那又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要是外甥女在那没了,孟渊不敢想象自己的父母会陷入怎样的绝望中。
瘟疫一事早在七日前便呈上了殿前,奈何新皇不理政事,朝中大权全交由外戚把控。
现在乌州外有叛军虎视眈眈,内有瘟疫大患,孟渊不禁为自己昔日的同窗好友捏了把汗。
腹面受敌,他会如何选择?
安同知忙的焦头烂额,按照小儿子的主意,他将这些病情较轻和病情较重的人隔开,奈何哪哪阻力。
“大人,多数人都不愿分开,说要与家人一起同甘苦,共患难。”张和苦笑道。
“胡闹。”安同知怒目圆睁,要是换做平常,他会感动,可这是夺去人性命的瘟疫,哪能容许他们如此意气用事?
“他们说,反正也治不好,干脆一起死。”张和有些尴尬,其实那些人说的更过分,但面对自己的上司,他还是尽力表达的委婉。
安同知越听越不是滋味。
虽然他现下是毫无办法,可面对这么多人的不看好,心情还是有些微妙。
“张县丞,你让底下的带着刀去,要是哪些人不听,你就拔刀。”
安无夜瞥了眼父亲,出声道。
好声好话他们不听,那就动刀子。
安同知看着自家儿子青黑的眼睛,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些天,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日夜操持就为了能够帮上他,早已心中有愧。
安无夜揉了揉额头,又道:“转告他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不要胡乱折腾。”
他见过不少铤而走险之人,就怕有人想不开,杀上安府,一定要他们给个交代。
“是,少爷。”张和从侧门离开,尽量避开周围的百姓。
“大人,有人揭榜了。”张和匆匆离开,又匆匆回来,心情格外激动。
安同知听了大喜:“快请那位先生进来。”
这个关骨眼有人揭皇榜,说明此人对如何治疗瘟疫已有头绪,这无疑是此刻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姑娘。”
许关山还是有点心虚,“这能行吗?”
他眼下冒充的是位神医,因不忍乌州百姓受苦,不得不出山。
“你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江净月小声叮嘱。
世人皆以貌取人,若不是她年纪太轻,她早就自己上了。
“神医在哪?”
安同知朗声大笑,这可真是苦尽甘来,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神医主动送上门了。
“敢问神医名讳?”他看着许关山,满眼写着热切。
“姓许。”许关山硬着头皮道。
“原来是许神医,可真是年轻有为。”安同知一脸感慨。
许关山今年不过三十余岁,身材高大威猛,看上去颇有力量。
这样的人是神医,安同知有些怀疑,但当他看到身旁一脸青涩的江净月时,又打消了怀疑。
或许这个神医只是外表看上去唬人,满是真才实学也说不定。
安无夜跟在父亲身后,虎疑地打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神医。
这是神医?看上去就是个武夫。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许关山,目光不由与一旁的江净月对视。
“你……”
江净月越看越觉得对方熟悉,这股熟悉感不是外表,而是对方的一举一动。
安无夜同理,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口询问。
“阿夜,怎么了?”安同知与许关山聊得热络,见自家儿子语气不对劲,关切问道。
“阿夜。”
江净月心里不由泛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不会她那个便宜发小也跟着穿过来了吧!
她脑海里敲了敲沉默的系统:“系统,这是什么情况?”
她是因为被车撞死才穿越,那她发小呢?总不可能也被车撞死吧!
系统继续保持沉默。
面对江净月的连声追问,它不得不出声解释:“他没有死,应该是受时空波动的意外穿过来的。”
“那他能回去吗?”
虽然发小也在这里令她不再那么孤独,但自家发小在现代活得好好的,没必要搅进来。
“我去向上级汇报一下。”系统短路,迫不及待地逃之夭夭。
这种情况还是统生第一次见。
它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次它捅大娄子了。
系统绝望。
安无夜目光诡异地看着自己的发小,他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系统,居然还有这玩意的存在。
江净月不知自己已经露馅,强装镇定道:“我看府内风景甚好,我去逛逛。”
“好,我陪你一起。”安无夜迅速接话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出了院门后,安无夜自发上前带路,江净月谨慎地看着周围,生怕有人发觉。
“你这样搞得我们在偷情一样。”安无夜忍不住出口吐槽。
他们明明是正儿八经的谈事。
确认四下无人后,江净月也不再客气,问道:“你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穿越了。”安无夜摊了摊手,“运气还行,穿到一个世家公子身上。”
对于开局喜获监狱一个月的经历,他只字不提。
“少来。”江净月翻了个白眼,“叛军马上就打进来了,你这个身份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在还不知道自家发小身份之前,她便同情这个充当替罪羔羊的安知县。
“叛军?”安无夜目光一凝,捕捉到了关键词。
“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江净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发小,“上下皆传遍了,乌州是朝廷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是乌州败了,叛军便直捣黄龙,登基称皇了。”
“难怪?”
安无夜总算明白上任知县为何走得如此匆忙,心里说不出的愤怒。
他跟他的父亲在狱里呆了一个多月,根本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出来后,上任乌州知县便丢下一堆摊子跑了。
当时他便觉得其中有什么玄机,没想到真相竟这般离谱。
他熟读史书,深知历朝历代的不干人事的封建统治者有多残酷,可这种残酷只在书上见过,如今他亲身体会,心头说不出的恨意。
朝廷那边怕他父亲知道,上下瞒的死死的,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性命,想过他们到时应该如何面对。
整个乌州都是弃子,而他父亲现在还在为朝廷开脱,还在期盼那边能派人过来解决问题。
安无夜心里满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