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在商言商 ...
-
但众人的猜测显然有些多余。
莫思程到国师府的时候，全然未表现出任何对国师府周边环境的好奇，就连那些明显藏匿在树林之中的暗箭，她也并未给对方多加什么眼神。
冲着苏流瑾而来的小姑娘目的十分明确。
才刚刚随着徐文汉到国师府中，她就已经直奔着苏流瑾所在的方位而去。
以国师的身份出面的苏流瑾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面目。
但莫思程显然并未将其当成一回事儿。
就算苏流瑾遮面示人，莫思程也不会觉得对方对自己不够重视，反而还在快要走到苏流瑾身边的时候，做出一副亲切无比的模样。
“虽说我早就在暗中猜测多次姐姐的模样，但现如今一看，先前我对姐姐的揣度还是过于狭隘了，根本不及姐姐真正的气质半分。”
明显算得上逢迎的话让苏流瑾有些失笑。
她虽说并未因为莫思程这一番话完全放下戒备心，但也大概不再如同一开始那般过分戒备，让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因为他们这次见面而闹得身心俱疲。
“莫老板愿意过来见我，这才算是我的荣幸才对。”
苏流瑾脸上带着笑意，但却又并未如同莫思程做出来的那般，从一开始就开始无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要把两个人拉近同一个阵营之中。
淡淡的拒绝从苏流瑾话语之中透露出来。
但莫思程也并未因为苏流瑾的拒绝而生出什么失落的神色。
她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苏流瑾帷帽上垂下来的薄纱，试图透过这一层并不算特别厚的薄纱看透里面那个人的模样。
“请莫老板前来，是有事相商。”
苏流瑾任由对方随意试探。
反正就算她现在真的直接将这一层薄纱揭掉，下面隐藏着的也是一张已经易容过了的面容。
更何况。
就算莫思程见到了她的真正容颜，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她是谁。
曾经的丞相家的千金在恒思中昙花一现。
大多数人或许都听闻过丞相千金的名声，但却根本没见过丞相千金到底长什么模样！
单刀直入的谈话方式让莫思程神色稍稍顿了一下。
她原以为国师再怎么也要跟她相互试探一番，确定双方的立场和利益关系冲突之后，再去考虑要不要进行下一步对话。
像苏流瑾这样根本不试探，上来就谈条件的。
要不就是心思单纯，不了解这世间曲折。
要不就是对谈判另一方非常了解，了解到了无需再当面细说的程度。
国师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应当是后者。
倘若仅仅只是前者的话，对方是根本不可能通过温昀景的考验，让她变成一个能直接将折子递到御书房中的人的。
还不等莫思程思索更多，苏流瑾已经把剩下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这里有尹丹红的解药，可以放到浪子轩进行售卖。”
苏流瑾的话直接打断了莫思程的所有思虑。
那张先前还特意做出一副亲近模样的人，此时却已然忘记了表情管理，让那些潜藏在莫思程内心深处的惊诧和疑虑尽数表现出来。
自先前温昀景派禁军围了冥山之后，尹丹红的解药几乎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但尹丹红的毒却从未湮灭。
毕竟是众人亲测之后效果甚佳的毒药。
就算如今解药变少，却并未影响那些人对于尹丹红的使用。
也正因如此，使得尹丹红的威胁性更强，也使它的解药变得更加珍贵。
“国师所说的解药，是长效的还是暂时的？”
莫思程这话问得慎重。
同样的，在这句询问下面，也掩盖着莫思程对苏流瑾的试探。
她记得。
国师之所以能够成为温昀景的入幕之宾，依靠的应当是当初准确预言流川郡的天灾，让流川郡的百姓将其称之为神女一事。
而皇帝对冥山的征讨，在此之前。
若只有流川郡的事，或许还能算是国师在某些地方的巧合性预言。
但如果又加上了冥山……
莫思程甚至无法想象，国师到底在多久之前就开始活动，而曾经被温昀景派给安南王，又被安南王派去处理冥山之事的玉畔先生，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无法完美掩饰的神情将莫思程的状态完全呈现在苏流瑾面前。
而苏流瑾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莫思程的猜想。
“长短皆有。”
邹玲跟在苏流瑾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
但因苏流瑾一直没有给对方安排什么任务，导致无所事事的邹玲一直在研究尹丹红的相关问题。
这段时间。
邹玲不仅闲来无聊制作了不少尹丹红的各种解药。
同时，还把尹丹红的毒药改进了一下，研发出了比之前效果更好的毒药版本。
有了新的毒药产生，先前的那一版尹丹红便可以在他们内部退出市场。
而仅仅只是在他们这里退出市场的东西，在外人眼中也是足以让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在新的尹丹红被制作出来的消息被传出去之前，他们需要好好利用一下先前就有的解药。
将那些解药，卖给愿意花钱买自己命的人。
而这个售卖方，浪子轩最为合适！
既能让大家相信这些解药是真的有效果的，也会同时保证解药买卖双方的信息都不会被泄露出去，不至于遭到某些势力的追杀。
“当真？”
“当真。”
又一次从苏流瑾口中得到肯定答案，莫思程径直将自己一开始的试探抛诸脑后。
她立马冲着苏流瑾点了点头。
“若国师真有这些东西，我自然愿意与国师合作。”
不管怎么说，莫思程本质上还是个商人。
对于商人而言，有摆在她面前的利益，她是绝对不会置这些利益于不顾的。
她原本还打算试探一下这个被温昀景看上的国师有什么能耐。
但现在看来。
她的这些试探倒是多余。
或许温昀景自己都不知道，曾经被他以为已经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冥山，实际上还是让尹丹红的解药流传了下来。
不仅如此。
看苏流瑾说到解药时候的自信程度，只怕这可以制作解药的人，就在苏流瑾身边！
能够瞒过温昀景将人留下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她想要找寻的人！
若莫思程不答应苏流瑾的要求，反而对不起她的商人本质！
但这些还有一个前提。
“不知国师做的这些，又是为了谁？”
既然两人已经是瞒着温昀景售卖解药的关系，那莫思程也需要提前知道苏流瑾背后之人是谁。
方便行事的同时，也免得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搞到一家人。
这个问题苏流瑾倒是乐见其成。
从一开始就确定双方的情况，更有利于她们相互之间的合作。
“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苏流瑾直言。
不管莫思程是否相信，她从不会为了别人的利益做这些需要时时刻刻都在头顶悬一把刀的事。
闻言，莫思程若有所思。
她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问。
有些事，她们二人心照不宣即可。
不必什么话都摆在明面上。
“尹丹红的解药，我会派人护送到浪子轩是，免得被人劫持。国师府中风光尚可，莫老板若是感兴趣，可以与我一同在府中走走，观光一番。”
正事谈完，剩下的这些对于两人来说就是无关紧要之事。
莫思程并未在国师府多留。
她来试探国师的目的已经达到。
跟国师之间意料之外的合作也非常顺利。
相较之于在国师府上欣赏这些在恒思千篇一律的景色，她更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回到浪子轩，早点见到那些原本应该已经泯然世间的尹丹红解药。
直到莫思程已经离开国师府，张畔这才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
苏流瑾与莫思程的交涉让暗处的张畔一直悬着一颗心。
他需要随时关注两人动向，尤其需要确定莫思程是否有想要袭击苏流瑾的意向，如此才能在苏流瑾需要保护的时候，随时现身为对方挡刀。
“不必那么紧张。”
张畔的情绪过于明显，让苏流瑾不由得失笑。
她冲着张畔挥了挥手，让他先到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原本这条路就是赌命拼出来的买卖，如果仅仅只是这种情形你都紧张的话，日后若是真出了什么茬子，你又要如何应对？”
苏流瑾知道张畔这样只是因为在乎她。
但她并不需要张畔将她放置到一个过于重要的位置。
她们两人日后需要面对的情形只有比这个更加严峻，没有比这些情况更加轻松的存在。
若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一人伤残，另一个无法立马冷静地做出决断，那才是真的要一起下黄泉。
“我知道我不应当为情绪左右。”
张畔轻轻叹了口气。
他迈步走到苏流瑾身边，并未坐下，反而让那张脸更加凑近到苏流瑾面前，隔着苏流瑾帷帽上的薄纱，凝视着薄纱下方罩着的那张脸。
“但除非我对你毫无感情，否则，任凭谁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身处险境，恐怕都无法心无波澜。”
“人就连看折子戏的时候，都会为戏台上的人物揪心，更何况是真正的活生生在自己身边的人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