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和精神科医生相亲后》樛乐

4、失败

　　叶时然的这间病房，据说是按照他以前的房间布置，以蓝色为主色调，白色为辅，除了基本的家具外，墙壁、空地上摆放着很多优秀的国画作品。

　　靠近窗户的位置，距离叶时然现在坐着的地方一米远处，是绘画区，放着齐全的国画作画工具。有刚被使用过的痕迹，还有一张半成品。

　　即使国画鉴赏能力连入门级别都没有的人，也能感觉到这幅半成品用技的高明，确实很有国画天赋，只是莫名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憋闷感。

　　莫桑芋搬了凳子去叶时然旁边坐下，缓声做自我介绍，习以为常的自说自话。

　　大部分精神科医生都是直接对症开药，莫桑芋则是少部分药物和心理兼具的精神科医生。

　　在说到刘永康离职时，她敏锐的发现叶时然有一丝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阴郁沉默的状态。

　　聊了半个小时，全程只有莫桑芋的声音，叶时然盯着窗外，仿佛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对叶时然现在的情况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后，莫桑芋退出病房，对李双道：“治疗的大方向先按照刘医生的安排继续，除此之外，对叶时然的关注力度加大，躁狂症转为抑郁症的患者，会更容易自杀，他的状态不对劲，病房的监控要经常看着，别让他吞颜料，尖锐的刀具之类的东西，不要出现在这个病房……”

　　“莫医生，小叶的家属不同意装监控。”李双之前大着胆子跟刘永康提过，刘永康的回复便是如此。

　　“那就先让护士长多安排几个护士来轮岗。”莫桑芋思考了一会儿，“再整理一份我们医院心理科的医生信息，在下午三点之前给我。”

　　叶时然状态太糟糕，抗抑郁剂治疗虽然没什么问题，但莫桑芋觉得同时进行心理治疗或许能更快出效果。

　　至于具体怎么更改治疗方案，莫桑芋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决定。

　　“好的，莫医生。”

　　“另外，营养一定要跟上！看看叶时然现在的身体情况，差成什么样了？我们医院好歹是全国排名第三的精神专科，招牌之一就是优质的服务，结果给我看这？”

　　治疗方案暂时安排完了，就该谈谈私德了。

　　“我不清楚以前你们是怎么照顾的，以后我不希望看到身心都有问题的情况！把我的话传给其她人，就算叶时然自己不愿意吃，也有其他办法，别再让我知道有谁工作都不上心，那我不介意去一趟院长那儿告状。”

　　李双其实对叶时然很上心，奈何她只有一个人，还有其他病人要顾及。

　　即使知道有人亏待叶时然，她也只能生闷气，默默在自己值班的时候对他好些，因为前主治医生刘永康压根不管，甚至默认这种恶行。

　　莫桑芋倏尔想起，十二点半在医院附近的随园餐厅还有个相亲局：“对了，午休这段时间我不在诊疗室，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

　　担心忙工作忘了时间，莫桑芋特意设了一个十二点的闹钟。闹钟一响，她就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从医院到随园餐厅只需要十分钟左右，但莫桑芋习惯早到，十二点准时出发。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随园餐厅是枫宜市精神专科医院附近最高档的一家中餐厅，隐私性非常好，一些有身份的患者及其家属很喜欢来这里。

　　考虑到靠近精神专科医院，这里的服务员都有做过基础的心理学培训，比起其它餐厅的服务员，给顾客的感官会更舒适。

　　“江吟女士预定的十二点半的01号包厢。”

　　“我跟她一起。”

　　对方脖颈处的六芒星项链先一步强势闯入莫桑芋的眼眸，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银光，它的主人不属于冷静型。

　　黑色无袖T，露出肌肉饱满且匀称的两臂，左手还戴着一只奢华又低调的腕表，铆钉阔腿裤和一双方头黑底白鞋衬得人更加个高腿长，都是价格不菲的牌子货，肯定是个时尚弄潮儿，但这一身搭配也很少有男生能驾驭。

　　既然是同一间包厢，应该就是那个相亲对象吧？

　　她好奇的抬头，对方戴着黑色口罩，鸭舌帽的帽檐下压，遮住了一半复古平光眼镜。

　　由于身高差，距离近，莫桑芋正好跟尚琛的视线对上，那一瞬间，像是喝了口正冒着细腻气泡的柚子味气泡水，酸酸甜甜又麻麻的。

　　恍惚间，她感觉似乎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说不清楚心中滋味，她的视线终是先慌乱避开。

　　“有什么问题？”尚琛的声音很特殊，清亮中又带着低沉，就像少年气和成熟的完美融合。

　　莫桑芋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转而对服务员道：“我们一起。”

　　行走间，两人的距离时远时近，熟悉的雪松味飘到莫桑芋的鼻尖。

　　一个猜测冒出了头，略微震惊。

　　小尚……明星……

　　尚琛？！

　　两人跟着服务员进了包间，点好菜，谁也不说话，气氛尴尬到进来送菜的服务员都忍不住心里喊冷。

　　直到菜上齐，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桑芋才出声道：“尚琛？”

　　“嗯。”尚琛取下帽子和口罩，最后摘眼镜的动作，看得莫桑芋愣了一下，每一帧都给她一种在看时尚杂志照片的既视感。

　　“之前的事，给你添麻烦了，这顿饭我来请。”

　　莫桑芋说的是遇到酒依赖患者，让尚琛帮忙买酒，结果害得他上热搜，还被编排绯闻的事。

　　而尚琛却理解成了另一件：“相亲单上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信息，已经解决了，不用放在心上。”

　　莫桑芋不知道这事，很茫然。她回忆了一会儿，确实是有相亲信息单这事，但那天经历的事太多，相亲单被弄丢后，就更想不起来了。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莫桑芋干脆的认下，“你花了多少公关费？我补给你。”

　　“不差这钱。快吃啊，你下午不是还要上班吗？”尚琛视线从莫桑芋的腕表上移开，夹了一筷子松鼠鳜鱼，自己先吃上了，是真不讲究，“快吃，饭前不谈事，别浪费一桌子菜。”

　　“……”

　　莫桑芋最开始并没有在这里吃饭的打算，但想到上一次见面尚琛出手帮忙，也就顺了他的意。

　　尚琛饭量大，但吃饭速度快，桑芋饭量小，吃饭却很斯文。等尚琛吃完，莫桑芋都还在细嚼慢咽。

　　尚琛难得耐心一次，知道他放下筷子，莫桑芋一定会跟着停下，就单手支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菜，不着痕迹的打量。

　　第一天上班，莫桑芋很重视，穿了一身知性职业装，方便活动的款式，装束干净爽利。

　　一头微卷的长发被松松的绑上，低垂头时，一缕稍长的碎发从耳后滑出，窗外吹进一阵微风，恰好将这缕碎发吹得轻扬，像是似有似无的撩拨，让某人心底泛起涟漪。

　　依旧是那个印象中的高中女神，但又多了成熟的韵味。

　　“尚琛？”

　　莫桑芋连着叫了好几声，尚琛才回神。

　　“吃完了？”尚琛放下筷子，“那就谈正事。”

　　莫桑芋正了脸色：“很抱歉上一次放了你鸽子，我确实有急事，一直以来都把工作放在首位，以后也会如此。另外，你也知道了，我的职业是精神科医生，这一点我敢肯定我母亲做了隐瞒，对此我很抱歉。”

　　没有一个字明着拒绝，却处处在暗示这场相亲的不合时宜，还故意丢出让对方可以攻讦的理由。

　　“你还真没变。”还是那个高中毕业聚会上，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拐弯抹角让对方来主动拒绝的奇怪女生。

　　莫桑芋听着这话感觉奇奇怪怪，他们说是同级同学，其实并没有直接的交集，甚至在高中时期，都没说过一句话。

　　“跟我合作，怎么样？”尚琛坐直了身子，不知在想什么，眼睛都像是在发光，“你不想继续相亲，我想借你的职业刺激我妈，我们不如假扮情侣，合作共赢。”

　　莫桑芋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心中瞬间起了一团火，可尚琛浑然不觉，还在继续说着，在莫桑榆的底线上肆意蹦迪。

　　莫桑芋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同一时间，尚琛也来了个电话。

　　看到来电人，尚琛挑眉：“我去外面。”

　　莫桑芋点头，等尚琛出去后，接通电话：“妈？什么事？”

　　“芋芋，你赵阿姨知道你是精神科医生了，她坚持立刻结束相亲。”江吟又愧疚又生气，“精神科医生怎么了？吃他们家白米饭了？瞧不起谁啊？！说不定她哪天还要求上你呢！气死我了！闺女，我们不受这个气了，我这就把他们家拉进黑名单！”

　　江吟之前给莫桑芋联系了好几个相亲对象，对方初听到莫桑芋是博士学位，又看到她的长相，都很感兴趣，但紧接着知道是精神科医生，就立刻拒绝进一步见面。

　　实在没办法，江吟就把相亲单上的信息模糊了，把精神科医生改为了主治医生，没有明确说是哪个科室，也没说在哪家医院，立刻就约上了尚琛的妈妈赵芳琴。

　　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赵芳琴知道了精神科医生的事，不仅如此，莫桑芋遗失尚琛相亲单，还闹到网上，也被赵芳琴知道了。

　　两件事放在一起，赵芳琴不管怎么样都不愿意让这个相亲继续，马不停蹄的跟江吟联系，拒绝两家再继续深入了解。

　　遗失相亲单、隐瞒具体科室，莫桑芋承认是她家的问题，对于赵芳琴看不上精神科医生的行为，虽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习以为常。

　　最让莫桑芋不爽的，是方才尚琛提出的合作。莫桑芋对“精神科医生”这个职业非常热爱，可以接受因为这个职业排挤或恐惧她，但不能接受利用她这个职业身份去达成好笑十足的目的。

　　.

　　“等久了？”尚琛将包厢门关好，坐回去。

　　莫桑芋摇头，随后道：“刚是你母亲打来的电话？她反对我们继续相亲。”

　　“嗯。”尚琛想到赵芳琴的态度，虽预料到她会不满意，但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

　　或许精神科医生真的触到终极雷点？

　　想到这儿，尚琛心思转动起来。

　　“既然你母亲不满意，也看不上我的职业，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这样对双方都好。”莫桑芋现在没了一点给对方留面子的想法，只想赶紧离开。

　　“已经过一点半了，我得赶回医院，下午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尚琛本来还想跟莫桑芋商量点事，见她一副工作为先，脸上平静却从里到外都透着抗拒这场相亲的气息，也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哪儿做得不妥了。

　　“我送你。”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