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辍》逗逗逗丁

10、第十章

　　邢雾和江亦眠受不了满身味道，一走出会场休息区就去找杨潇，跟杨潇请了假回寝室先处理一下。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两人都不想待在会场看表演。一个觉得无聊，一个觉得太蠢。

　　于是简单清理了一下后，两个人都没急着回去，反而悠哉游哉的开始逛校园。

　　其实校园也没什么好逛的，无非就那么几处地方，但总归比回去看高二高三表演或是在寝室刷题玩手机好。
　　南宁一中环境在南城众多中学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说其他，就绿化方面是真的挺好，校园占地面积本就广，空地密密麻麻都种满了绿植，布局也是精心设计过的，显得清新雅致。

　　两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走哪算哪，不知不觉走到了雅溪，因为这边离教学楼远，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平常很少有人来。

　　江亦眠挑了两块还算干净的石头擦了擦，长腿一跨拉着邢雾径直坐下，他把手伸进流水里。溪水缓缓淌过指尖，干净凉爽，沁人心脾。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笑了声，打破了静谧：“来过这里吗？”

　　邢雾嗯了声，一下没反应过来：“……没。”
　　他其实没怎么好好逛过学校，学校的大部分地方他都没看过，对学校的印象也还停留在军训第一天。今天也是江亦眠带着，他才好好看了看这所有些老旧的学校，才发现南宁一中还蛮大的。

　　江亦眠带着笑意，“我也是偶然来的。”
　　“暑假的时候顾星程非要来看看学校，硬拉着我和许君行过来，还一定要晚上来。他说白天他来过，那个门卫看着凶神恶煞，凶巴巴得不让他进来，他不敢跟他对峙。但他又实在好奇，就打算晚上翻墙进来。”

　　邢雾有点无语：“这你们两个也能答应？”

　　江亦眠说：“不答应啊，但不答应他，他就一直烦。微信电话全拉黑也没用，他直接上我家来找我。被我揍了一顿都不行，要死要活嚷嚷着要去。”他顿了顿，“我实在被他烦的不行就跟他来了，许君行离得远没被祸祸到。”

　　邢雾在嗓子里闷出声笑。

　　“然后就发现了这里。”江亦眠嗓音带着笑，“我倒没怎么样，就是刚好那天有个领导在视察。我和顾星程也是这样坐着，他正要站起来，然后那领导突然喊了句‘谁在那儿’把他吓一跳，脚底一滑掉进去了。”

　　邢雾在心里给顾星程默默比了个拇指：“……牛逼。”他突然好奇心发作，又问了句，“那你呢？”

　　江亦眠：“……我没掉下去，差一点，顾星程都来拽我的裤脚了。还好我反应快，没让他碰到……其实我是想踹他一脚的。”

　　邢雾实在忍不住，拉了下领口，把嘴掩在衣服里，肩膀抖个不停。

　　江亦眠也笑，抬脚碰了碰邢雾的小腿，“给点面子，笑这么猖狂。”

　　邢雾本来都已经准备憋回去不笑了，听江亦眠也笑，又开始笑，止都止不住。

　　良久，江亦眠突然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打的赌吗？”

　　“嗯？”
　　江亦眠耸肩：“那么快就忘了？开学考成绩出来我们被叫谈话那会。”

　　邢雾想起来了，“哦，记得。”

　　江亦眠手撑在石头上一用力，利落起身，“我想好了，赌注。”

　　两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对视着。

　　“什么？”

　　“要是我考的高的话，多笑笑吧邢雾。”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明明是疑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邢雾一愣，失神了片刻。

　　江亦眠冲邢雾弯了下眼，“……走吧，该回去了。”
　　邢雾终于回神，说了声“好”，也不知道是说答应了这个赌注还是同意回去。

　　两个失踪人口终于回来，顾星程在最后面率先看到两人，奇怪：“你们……换衣服换的还挺久哈。”

　　邢雾现在看到顾星程就想笑，转过头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星程：“？”……哥，是我长得太好笑了吗导致你见到我就笑？

　　江亦眠心情不错，回了句：“嗯。所以呢？”

　　顾星程：“……”
　　前面的人悠悠叹了口气：“大人的事小孩别管，看你的节目去吧。”

　　顾星程：“？……？？？”怎么好像听到了许君行那狗东西的声音？一转头，看到了他的好兄弟——许君行——坐在叶清河旁边。

　　嗯？？？许君行？？？他怎么跑我们班来了啊！他什么时候跑过来的，他没有班的吗？
　　等等……
　　许君行和叶清河是怎么勾搭上的，他俩很熟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成双成对的啊！！！玛德，这几个狗比我是真的一秒都不想跟他们待了！！！服了，又被孤立了，能不能绝交啊！！！

　　这几个人谁要谁拿走吧，只要五毛钱只要五毛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

　　邢雾和江亦眠回来的时候，高二最后一个班才刚刚表演完，轮到高三出场。

　　原本以为高三只是走方队喊口号走个过场，没想到那么离谱，直接变成了跑操运动会，集体当猴跑操巡演给其他各年级看，直接震惊了高一全体新生。高二的人面色如常，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无所屌谓了。

　　校领导又陆陆续续发表了一些讲话，又交代了一下运动会的各项事宜，半小时后终于宣布：“南宁一中2024届运动会——正式开幕！”
　　底下一阵欢呼。

　　邢雾不理解其他人的兴奋激动，他只觉得听校领导讲话又累又困，只想回寝室睡觉。他打了个哈欠，正要回寝室，忽然听到江亦眠叫他的名字。

　　“邢同学。困了？要回寝室？”

　　“嗯。”

　　“那下午比赛……你不来了？”

　　“？”

　　江亦眠看邢雾这样子，就知道昨天班长在讲台上讲的一大堆他同桌是一字没听进去。他叹了口气：“下午比赛，跳高，两百和一千。”

　　江亦眠这么一说，邢雾才想起来，下午有自己的比赛。而且顾星程和许君行报了一千，他同桌报了跳高，好像……是今天下午一点半开始。

　　他压根没想起来自己报名了运动会这件事。

　　“……忘了。”他揉了揉眉心，眼皮半睁不睁。昨天晚上蚊子太多，没睡好，他实在太困，扛不住了。

　　“我先回寝室眯会，一点叫我？”

　　江亦眠比了个OK,跟上顾星程和许君行去看别的项目。

　　邢雾回到寝室，脑袋发胀困到不行，却一直睡不实。他睡眠浅，运动会大家都兴奋，吵闹的声音在寝室里都能听见。

　　江亦眠打电话来的时候邢雾迷迷糊糊刚睡着，手机铃声一响，立马被吵醒，睡意全散。他看都没看手机，眉头紧皱，不耐烦地闭着眼接听电话，语气不善：“什么事，说。”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同桌，这么凶？”

　　邢雾听着声音，顿时清醒。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零五了，江亦眠五分钟前给他发过几条信息。

　　【M：醒了没，开始检录了，顾星程和叶君行已经去了。】

　　【M：？】

　　【M：要我来找你吗？】

　　【M：我来了。】

　　他没回。
　　邢雾压下脾气，哑着声音说：“抱歉，马上下来。”

　　“没事，你慢慢来，我在寝室楼下等你。”

　　邢雾随便把校服一套，匆忙下了楼，就看到江亦眠站在下面，笑着挥手。

　　“哟，帅哥，一个人吗？要不要搭个伴？”说着，给邢雾递了瓶矿泉水。
　　邢雾抿了下唇：“……你是戏精吗？”

　　嗓子干得厉害，他接过水猛灌了几口，却感觉心情出奇得变好了。
　　很奇怪。

　　他知道自己起床气大，没睡饱的时候尤其，一般要好几个小时才能缓过来。

　　之前叶清河和席越不知道，大中午来找邢雾打游戏，结果邢雾在睡觉，被吵醒后整个房间充斥着低气压，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俩，吓得叶清河和席越一个字都不敢说，一溜烟有多远滚多远，小命要紧。从那以后，就算给叶清河和席越一百个狗胆，他们都不敢叫邢雾起床。

　　而他现在，就因为江亦眠寥寥几句话和一瓶水，起床气就轻而易举得散了。

　　“发什么呆？走吧，他们三个已经去了。”

　　邢雾嗯了声，看了几秒手里的矿泉水，抬步跟上江亦眠。

　　-

　　许君行低头活动着脚腕，抬头就看到了叶清河，愣怔了一瞬。他没想到叶清河真来了，明明昨天跟他说的时候他还冷着脸说滚。他弯了弯眼，歪着头看着叶清河走近：“不是说不来吗？”

　　叶清河：“谁说来看你了，我来看顾星程，你就是个顺带的。”

　　许君行无奈，让他说句好话也太难了，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来看自己的，顾星程才是顺带的……

　　顾星程看到江亦眠和邢雾来看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觉得自己的兄弟还是爱自己的，顿时声泪俱下：“江哥，邢哥，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等会一定要给我加油啊！等一下，手机给你俩，记得记录下我的飒爽英姿哦，爱你们呦。
　　邢雾，江亦眠：“……”

　　有一个词不知当讲不当讲。
　　——呕。

　　而且……跑一千米，哪来的英姿？确定不是丑照吗，是自己才疏学浅学艺不精误解了什么叫英姿么？

　　枪声响起，所有运动员一齐开跑，顾星程和许君行稳定发挥，跑在前五。邢雾陪着跑了一段，跑得鼻尖出了点汗。
　　江亦眠在他边上，声音扬在风里，有些不太真切：“兄弟——加油，得奖请吃饭啊！”

　　邢雾慢慢停下来，看着江亦眠还在跑，衣角飞扬。他觉得此刻的江亦眠很耀眼，意气风发，让人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少年像是生来就该是笑着的。
　　——恰好的年纪，就该像这般，没有束缚无所顾忌地肆意奔跑。

　　邢雾拿出手机，鬼使神差按下了快门。照片有点糊，但就是这点糊，显得照片隐约朦胧，有种别样的味道。他猛然回神，掩饰般地关掉照片，将摄像头对准顾星程，也不管拍成什么样一阵乱按。

　　两人都已经跑完了，江亦眠扶住顾星程，冲邢雾喊：“邢雾——来搭把手。”

　　邢雾收了手机，跑过去把顾星程另一只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

　　顾星程喘着粗气，搭着两人休息了会，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娇弱，稍微喘得过气来就要自己走，一缓过来他嘴里又叭叭叭开始说个不停，说几个字就大喘个气，说得满脸通红。
　　“我……沃日……真他妈……累啊……”

　　江亦眠在一旁听不下去，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闭嘴吧别说了，再说下去你就能有幸成为第一个因为话太多气绝而死的高一学生了。”
　　顾星程笑着骂了句，用他仅剩的脑子想起自己给江亦眠和邢雾交代的任务，仗着自己现在体弱，伸手就要：“哎，我的帅照呢？”

　　邢雾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把手机递过去。

　　顾星程迫不及待地开始翻阅，结果越翻脸越黑，到最后简直怀疑人生。

　　不是，这照片中的人是我？

　　尊嘟假嘟？！

　　我跑步的时候有这么面目狰狞么？还有这几张照片……嘶……是我不懂艺术了吗？别人是高清，你是高糊？这叫帅照，这看了……晚上得做噩梦吧！！！

　　他不相信全是丑照，继续往后翻，突然翻到了一张有点糊但是很好看的照片。他眼前一亮，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张很帅的照片了。他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没有帅照呢！
　　结果越看越不对劲，觉得这照片里的人越看越不像自己，怎么感觉反而……

　　反而……像自己那狗兄弟呢？

　　仔细看看……
　　笑容消失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