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啊——！操！”蒋正齐要气死了，“都怪你！跑过来打扰我！”
卫林无辜躺枪，开口就是喷：“去你大爷！怪个蛋啊！人家路书阳也受我影响了啊，也没见他输，人家还有空回答我！”
转过头问路书阳：“阳哥你还记得老鼠是谁吗？”
“嗯，”路书阳瞥一眼蒋正齐，“英语老师。”
“你看！人家还认真听了！”卫林转回去，声音也大回去，“而且就这你都要怪我，你是傻逼吗？！”
蒋正齐不说话了，卫林也借机喘口气。
路书阳在刷屏时是一直点一个表情包，蒋正齐是两个表情包来回切，一根手指点一个，结果还没赢。
卫林把目光放在路书阳的手机屏幕上，刚刚这两人刷太快了都看不见刷的啥。
路书阳也看向放在桌上的手机，只看了一眼就笑得停不下来。
聊天界面上先是蒋正齐连在一起的两个表情包，再是路书阳的。
第一个，蒋正齐点的是一只兔子侧躺着，特别妖娆，手里还拿着一块手帕甩着，向屏幕抛媚眼，说：“哥哥过来啊～”
第二个，还是那只兔子，脸靠近屏幕，对着屏幕飞了个吻。
第三个，路书阳发的是一个背影，手举过头顶，胡乱挥舞着，腿也呈外八大迈，配上特符合的字幕：“啊哈哈哈！你爹我来啦！”
蒋正齐也开始笑：“我操……我怎么发了个这么傻逼的表情包？不能连一起看……噗哈哈哈——”
卫林：“……”
人脸皮的厚度的极限是多少？事实证明，在蒋正齐这里是无限。
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哎哎哎！”卫林拍拍蒋正齐，又拍拍路书阳，“不是说请吃饭吗？商量一下吃啥呗！哦对了，我周日去不了，周六下午可以。”
蒋正齐笑得正欢呢，听到这话，笑声噎住一瞬，连笑容也有点死：“干嘛，又没你的份儿。”
没点眼力见儿呢怎么？
“啊？！”卫林瞪大眼睛，“就你俩吗？”
对啊，不行吗？
“吃什么？烛光晚餐吗？”
我倒也想，不就怕吓着对方了嘛。
“要不要我去请个小乐队给你们拉法国浪漫小曲儿啊！”
也不用这么破费，只要你别来就行了。
卫林说一句，蒋正齐在心里反驳一句。
这个游戏是蒋正齐提的，输了的结果也自然是他想的，目的是什么也很明显了——不论输赢都可以和路书阳一起吃饭。
本来还怕路书阳不答应，结果对方倒是也想玩，轻松应下了。
本来蒋正齐的阴谋就要实现了，半路杀出个卫林，不开心了。
切，咋啥都要掺上一脚！烦！迟早让你一脚踹沼泽里！拔都拔不出来！
可是，蒋正齐也一直在想，自己是真的喜欢对方吗？会不会只是看见帅哥了，心多跳跳而已呢？自己真的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一个刚认识的人吗？怎么想都觉得像见色起意啊……
这一定要三思，不然万一被别人发现，不就误了路书阳了吗？
要不……先等我自己琢磨着吧，还是不要太明显了。
要找个方法让自己全心琢磨……
卫林还在嚷嚷：“哎我们十二年的感情了！加我一个怎么了！”
“是啊，”蒋正齐拍拍卫林的肩膀，“十二年的父子情啊，乖啊儿子，你不去。”
“滚！”
“你想啊，”蒋正齐手撑在路书阳的桌上，再托着自己的脸，瞄一眼路书阳，勾勾嘴角，“当我和一名帅哥在气氛暧昧吃饭的时候，旁边坐个人，多尴尬啊！要是想表个白啥的，多不方便！”
路书阳在听到“表个白”的时候，挑眉看着同样在观察他脸色的蒋正齐。
卫林微瞪眼：“哟，花花公子又一见钟情了？行了吧你！别带坏小孩了！”
“什么叫‘又’啊！你给我解释清楚！”
路书阳把视线移到卫林脸上：“花花公子？”
“啊，”卫林回看他，“这花萝卜总用暧昧句子撩拨人，好多人都是他后宫。”
路书阳又把视线移回蒋正齐脸上。
“我也只撩男的啊，别把我想变态了。”蒋正齐看似不在意，实则已经在预判卫林会说什么了。
只要他说那一句，就赌对了……
“那就不变态了吗？”卫林对着蒋正齐吼道，“你猜哪个说你是gay的传言怎么来的？！”
赌对了！
“哇偶！”路书阳没忍住笑了两声，“还有这传言呢？”
上课铃迟迟打响，将蒋正齐本就说得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压得更小了。
蒋正齐说：“不是传言，我就是同性恋。”
英语课，Mickey上课久违地变得有趣，只是因为路书阳转进了这个班，想在新同学面前展现出自己早就放弃了的和蔼可亲的好老师形象。
可谁知，享有如此福利的路书阳却在分心。
他脑海中还想着蒋正齐上课前的那句话。
“不是传言，我就是同性恋。”
路书阳看过类似的小说，什么两个男的谈恋爱啦，所以他觉得自己是不反感的，他觉得正常。
脑海中再次浮现蒋正齐的脸，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神情透露出一丝厌恶和痛苦。
路书阳不知道厌恶是对谁，又为何痛苦。
脑子一团乱，还是听课吧。
在路书阳又一次被Mickey的幽默逗笑时，手机震动了一下，蒋正齐也咳了一声。路书阳知道，消息是前桌发的。
——虚伪，太虚伪了！老鼠演技太好，要小心哦！
路书阳轻笑一声。
——多谢蒋公子提醒，路某已知晓，必会多加小心。
——没完了是吧？这样，朕封卿为贵妃，如何？
路书阳的笑僵住了。不是反感，他明确知道自己是不反感的。他之前若是听到这句话还能打哈哈一起和蒋正齐开玩笑。但现在，可能是因为那句坦白，就算他知道此刻这是玩笑话，他也无法再用“配合他开玩笑”的态度去接蒋正齐的话了。
路书阳猛地回想起自己在还没有来和煦高中的时候，初中同学转发给他的贴吧视频。
视频里，最接近镜头的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啤酒瓶和压灭的烟头，看上去在一家餐馆，旁边还贴着大号的菜单。离远一点是坐在沙发上的蒋正齐，眼眶微红，脸上也泛着酒后的红晕，嘴唇湿润，嘴角有液体滑落，被蒋正齐用手背擦过。
应该喝的是酒，放在蒋正齐正前方的那瓶，度数不低。
而且，很有可能是被硬灌的。
背景里开始响起了少年音色：“哈哈哈！你再说一遍，来！再说一遍！不说就灌酒，别磨叽！操！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
蒋正齐看着进入视频拍摄区域且拿着酒瓶离他越来越近的一名高中生，许是喝不下去了，想开口，却迟迟抬不起沉重的嘴唇。
在蒋正齐开口的一瞬间，那名高中生拉起他的衣领，将酒水灌入他的口中，只留模糊不清的一句：“我是同……性恋……唔咕噜……”
酒水灌完，蒋正齐被重新扔回沙发，被沙发靠背撞的皱眉，衣领被扯的松开几颗纽扣，露出雪白锁骨。
背景男音再次响起，伴随着镜头拉近，一只手拽住蒋正齐的头发，使他被迫抬头：“我操！怎么感觉比女的还媚男？真他妈恶心！谁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们？男的喜欢男的，给老子恶心死了！”
……
回过神，路书阳的手指在键盘上悬着，迟迟落不下去，最后索性打了个“哈哈”就塞回桌洞。
他可能还是不适应在现实遇见同性恋吧。
路书阳的消息没能发出来，蒋正齐没收到，也没去追问“怎么了”，只是习以为常地撤回了最后一条微信，收了手机。
主动给路书阳发消息不是代表他想通了，而是他想试探一下对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再次看到因为这个话题就不再发言的路书阳的时候，蒋正齐还是心里绞痛一阵。
蒋正齐知道，就算平常大家都在拿同性恋开玩笑插科打诨，但真正能接受的、能面对的、能不反感的、能不感到恶心的，又有几个人呢？
他见过翻脸的人太多了，都习以为常了。
若换做别人，蒋正齐会觉得不过还好，今天第一天见面而已，要是真无法有交集或做朋友的话，他蒋正齐心里也不会有太大落差。
可偏偏这个人是路书阳……
他就不想这样了，虽然还没有特别确定自己一定喜欢他，但是心里就是会难受。直觉告诉他，要走近一点，再近一点。
为了避免一直僵持下去，早点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要给路书阳在无意间的尴尬了。
Mickey刚出教室，路书阳就快步走出教室，走向厕所。他思考了一节课关于蒋正齐、同性恋和那个视频的事了，脑子都有点混乱，急需用水洗把脸。
蒋正齐坐在座位上，看着路书阳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多且杂，一点无所谓一点尴尬一点无措一点委屈一点恼怒一点舍不得一点自尊心受损。
这么多心情混在一起的后果就是头晕脑胀，开始犯困。
蒋正齐爬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闭上眼，所有感官似乎也全然关闭，听不见一点声音，感觉不到任何外界带来的触觉，仿佛飘荡在外太空。
竟无端生出些舒适来。
蒋正齐趁自己还清醒，在脑海中想到：“下节课是体育啊……好像可以请假，我还剩……两次请假机会……但是没有恰当的理由啊，全身无力、无精打采、头昏脑胀，反胃想吐……算吗？”
我这是……多严重啊……
蒋正齐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他听的尤为清楚。倒不是因为有多熟悉，甚至带些陌生，只是单纯觉得好听、温柔……
喜欢。
“给他请个假吧，能请吗？他状态不对。嗯……应该是英语课时才这样的。我晚点下去，可以吗？不，我不请假，哪有第一天上学就请假的说法？好了，你们下去吧，我等会儿，别担心。”
听着好舒服，温柔得暖心，就连脑中疼痛似乎也被这暖如春风的声音吹得缓解了。
蒋正齐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侧枕了，应该时间挺长了，他左边耳朵都麻了，伴随着耳鸣。
声音的主人好像有些无奈，坐在了他的前一个位子上。
路书阳低头看着仍在睡觉的蒋正齐，内心又复杂又无奈，叹了口气。
当路书阳从厕所出来后，进了班级，班级里的人几乎都有光了，只剩几个女生和三四个男生还不急不慢地聊天往外走，一看课表才知道下节体育课。
有两个男生还挺好心，路过蒋正齐左边时还想叫醒他。
路书阳忙赶过去：“别叫他，他应该挺难受的。”三人之间隔着个蒋正齐就这么说了起来。
同学甲说：“啊，好的。齐哥这是咋了？还能上体育课吗？”
“给他请个假吧，能请吗？他状态不对。”路书阳低头看一眼已经面朝他睡觉的蒋正齐。
对方脸上泛着红晕，不知道是因为睡觉压的还是身体不舒服导致的，但眉头是锁着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我记得他在孙哥下课后还好好的吧，怎么就……突然不舒服啊。”同学乙也低头看看蒋正齐，不过很快就又抬头了。
路书阳其实也不清楚，他看出蒋正齐状态不对是因为后半节课太安静了，安静到连一个动作都没有，一丝声音都没有。
而且不一会儿路书阳再次点进聊天框时，最后一句已经变成了“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同时也看见了自己没有发出去的消息。
因为这个话题，因为没有及时回答，因为以前因此被校园霸·凌过……
就已经难受成这样了吗？那……家长知道吗？会比这难受几倍呢？
路书阳不敢想，他不敢回想蒋正齐被抓着灌酒、辱骂的样子，他不敢幻想蒋正齐被家长口无遮拦的、用最恶劣的词谩·骂。
“嗯，应该是英语课时才这样的。”路书阳抬头看看同学甲和乙，“我晚点下去，可以吗？”
同学乙点点头：“可以啊，体育老师反正也来得晚，没事儿。”
同学甲皱了下眉：“阳哥，要不你也请个假吧？我怎么觉得你脸色也不太好？”
“不，我不请。”路书阳摸一把自己的脸，强扯出一个微笑，“哪有第一天上学就请假的说法？”
路书阳盯着蒋正齐的脸，看着对方浓密的睫毛乖巧地垂在下眼皮上，嘴唇抿成一条线，缓缓开口：“你们先下去吧，我等会儿。别担心，你们齐哥我看着呢。“
几人走光后，路书阳看看时间：还有不到六分钟时间够看他睡了。
路书阳换在蒋正齐前面的位置坐下，叹息一声，盯着蒋正齐出神。
在路书阳这声叹息后，蒋正齐就快要醒了，刚准备缓缓坐起来就感觉自己闭着的眼里光线一暗，接着到从腰到背再到肩被人用衣服盖住了。
蒋正齐因为刚睡过一觉显得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路书阳的衣服。
蒋正齐脑内轰鸣，耳鸣让他确定这不是在梦里，心口处因为心脏的剧烈跳动而生疼。
鬼使神差的，蒋正齐嗅嗅轻挨着他的衣领，可能是因为教室里很安静，也可能是因为太久没发出过声音，他嗅的这两下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声音很大。
路书阳也当然听到了，忍不住笑出声：“昨天刚领的，干净的，没味儿。”
蒋正齐睁开眼，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少年干净帅气，素白的卫衣松垮地套在略显结实的身体上，肩宽恰到好处地撑起衣裳，洁白的领口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再向上便是堪称完美的面容。
怎能不让人心动？
蒋正齐也笑笑：“知道没味儿，这是在熟悉你的味道呢帅哥。”
“帅哥”是蒋正齐脱口而出的，说出口的下一秒，蒋正齐就立马观察对方的脸色。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称呼。
那自然路书阳的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路书阳低笑一声，没了声音。
静默中，蒋正齐再次看见对方露在外面的脖颈，心里暗骂一声。
妈的，刚刚就知道耍流氓看人家脖子了，都不想想这什么天？十二三度的温度人家露着个脖子，自己披着人家的衣服，像什么样子？
就在蒋正齐准备把自己身上的路书阳的外套还回去时，路书阳开口：“你披着吧，刚刚那样睡完身体是冷的，脱了容易感冒。”
蒋正齐心中那股春风和暖流一并流过：“那你呢？不冷吗？”
“不，还好。要不你穿着吧。”
“……穿两件校服外套？加绒的？”
“……行吧。”
在话题要落地时，路书阳似终于想通了般叹口气：“消息怎么撤回了？我是看见了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