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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为人脉被迫收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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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沈柔娇接过去,只瞄了一眼,便冷冷地扔回去,“骗子,这根本不是我师傅的信。”
说是书信,其实就半页纸,上面的字写得跟狗爬的一样,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假的,根本不可能出自擅长书画的周淮樾之手。
“陆叔亲手交给我的,不可能假。”顾长庚梗着脖子不肯认输的神情,硬是把信塞进她手里,“你看完,如果还说是假的,我就把它吃掉!”
陆叔?
他管陆市长叫叔?
沈柔娇满是狐疑地拿起书信,盯着顾长庚看了又看,还是不敢相信,“你去找陆…了?”
“嗯,你快看,如假包换!”顾长庚已经等不及,他拽起沈柔娇的胳膊,把那封信往她眼睛前送。
展信好:我很好很安全,不必担心。你看到此信时,我已离开小南川市。由于事出紧急,不能亲自告知你其中缘由,待我回来后再一一解释。书桌上有百余来张药材简介,均配有插图,是我整理出来的,你们搞药材收购站也许会用到。另照顾好吉祥如意跟你自己,还有你的字再好好练练!淮樾。
是他了!
能把沈柔娇排在狗后面,除了他好像也没别人。
只是这最后一句:让她练字,他好意思说啊,怎么不看看自己的字多丑。
“这信,我能拿回去对比字迹吗?”虽心中已有九分确定是周淮樾没错,但关乎人命的大事,沈柔娇觉得就算谨慎一万倍也是应该的。
“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拿去好了。” 顾长庚说完,一瞬不瞬地瞅着她,好像还有什么要说,旁边的段白生看不下去。
“东西送到可以走了。我们还在上课。”段白生挡在两人中间,用眼神驱赶他离开。
顾长庚看看四周围观的眼睛,尴尬地抬手摸着后脖颈说:“那,学姐,我先走了。放学再找你!”
他说完,在一阵起哄声中,红着脸一溜烟跑了。
“学弟,人多好脸红!”沈柔娇抬眼望着他跑开的背影,随意说了句,又低头去看那封信。
啧啧啧。
这字细看好像还可以,也仅只能是好像。
所以!
他的那些画上没有一个字,真是因为,字丑!
还真是个奇葩。
中国书画自古一家,在他这里彻底分家。
还让我好好练字,难道打算让我写?呵呵,会不会想得太美,我才不会答应。
做梦!
……
放学后,顾长庚终于等到沈柔娇,看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拜师的事,我想好了。”
拜师?
“你去市长那儿,难道是为了让我拜师的事儿?”沈柔娇的眼神里满是疑惑跟不解,他不会当真了吧,她当是瞎说的。
“对呀,不是你让我去问你师傅的吗?可惜,我去时,他已经坐火车走了。没问成。”顾长庚语气中难掩失落。
“顾,长,庚!”沈柔娇提着嗓音叫出他全名,下一秒可能就是狂风暴雨的可怕。
“我错了?”听出她语气里的怒意,顾学弟弱弱地承认错误,好像自己真得哪里做错了。
“这个给你!”沈柔娇从书包里掏出一沓钱,共计100块钱,塞进顾长庚手里。
?
钱?
什么意思?
“给你发的红包。特别感谢你帮我解决件大事情。师傅虽然没拜成,但礼金你先收着。想买啥就买点啥,别客气!”沈柔娇实在是太高兴了,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就想给他发个大红包。
顾长庚不知前情提要,也不知沈柔娇这段日子里吃不好睡不好,为周淮樾的事着急上火,所以,他没办法理解学姐的意思,但看着手里的钱那个念头再次闪过。
“要不,我拜你为师!这样,不用你师傅同意,只要你同意就行。”顾长庚是会变通的,反手来了招乾坤大挪移,师徒换位。
沈柔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长庚,冷哼一声说道:“我,你师傅?学弟,我不配!”
她何德何能,被县长之子叫师傅,巴结还怕来不及呢,哪敢如此自命不凡。她可不像周淮樾,真有几把刷子,沈柔娇师傅叫的是心服口服。
顾长庚跟她拜师能学到啥?做生意?赚钱?他家坐小轿车的实力,不差钱吧。
“那你把钱收回去!这红包我不要了。”顾长庚脸一垮,声音也变得不好听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看不上你,实在是没啥可教的啊。”沈柔娇怕他多想,怕失去他这个人脉。
做小生意可以靠自己,做大生意就要靠人脉了,往往人脉多大决定你的生意能做多大。
积累人脉不容易,沈柔娇可不想失去顾长庚这样的顶级人脉。他们到处托人打听,都打听不来的事,人家轻松办到,市长想见就见,这到底是多大的能量啊。
“怎么没得教?我想跟你学做臭豆腐,还想学串串香的汤汁,学怎么交朋友。”看到沈柔娇跟集市上的各个摊主都能聊几句,那些朋友都很喜欢她,是眼神里的真心喜欢,不是客套不是寒暄,顾长庚很羡慕。
他从小没什么真心朋友,两个发小都在京城,跟父母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沈柔娇是他第一个想交的朋友。
“你当真要拜?”她问,他点头。
“果真要拜?”她再问,他再点头。
“确定要拜?”她还问,他没点头。
“你怎么这么啰嗦!”钱又递出去,顾长庚用下巴对沈柔娇指了指手中的钱。
沈柔娇把钱推给他,干脆利落,“叫师傅!”
“是,师傅好!”得逞的顾长庚兴奋了一整晚。
……
绿皮火车行进在黄土地上,道路两旁的小白杨,高大挺拔,笔直地伸向天空,拼命向上的精气神,如同奋斗中的人,坚强、不屈。
自从认识沈柔娇后,原本已彻底躺平的周淮樾,触景生情,看到小白杨竟想到了自己跟她。
也不知看到信,沈柔娇会不会怪他不打招呼就走。六十小时的漫长旅程,周淮樾白天拿着笔,在笔记本上速写沿途的风景,天黑就在硬卧席睡觉。
隔壁几人围在一起打扑克牌,他没过去凑热闹。
终于,在第三个晚上的半夜,顾长庚被乘务员拍醒,“同志,别睡了,下一站就是平安。”
本该是下午六点到达的,火车晚点五个多小时,走出平安火车站已是凌晨十二点钟。只能在附近的招待所歇息一晚,第二天再进山。
这晚,周淮樾睡得不安稳,一闭上眼睛还是晃晃悠悠的。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沈柔娇哭红眼睛,说他是个负心汉,急得周淮樾拉开上衣,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谁负心谁是狗!”
谁知,沈柔娇画风一转,攀上他的腰,眼波流转,指尖从他的喉结一路下滑到腹肌,娇柔妩媚道:“男人都是狗!”
……
因为这个梦,次日,周淮樾不得不先去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了几条底裤。再返回招待所洗洗弄弄。
等坐上进南山村的客车,已经十点钟。汽车在乡间小路上蛇形,不断地大S连小S,弯弯绕绕,绕绕弯弯的。一直晃到下午三点才到。
拿着简易背包的周淮樾,下车后,看到路边大树上挂着个随便的路标,南山村后面一个红色的油漆箭头。
沿村间小路一直往里走,看到一滩天然的水塘,荷花开得娇艳,有蜻蜓立在莲蓬上,水面映着蓝天的倒影,清幽野趣,深得他心。
绕过水塘,豁然开朗,是平坦的晒谷场,村舍三三两两分布在田间、山脚,几家炊烟袅袅,空气中有股柴火燃烧时暖人的木香。
“小伙子!外乡人啊。”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看着他手里的绿色背包,上前跟他搭讪。
“对。大娘,我找老肖。您能给我指个路吗?”周淮樾走到大娘身边,指着山脚下的一间房问道。
那房的外墙面画着一幅水墨画,构图高级,留白意境高远。
“你指得不对!那间才是。”大娘拽着他的手,往右移动两寸。顺指尖望过去,是一间土坯黑瓦房,此刻烟囱冒着烟。
“谢谢大娘。”周淮樾话音未落,脚已迈出去。
“老先生在给孩子们教写字!”身后大娘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
连走带小跑,周淮樾赶到房前时,却忽然顿住脚步,不敢再往前,他胆怯了。
六年未曾相见,他真得好吗?
等平复好复杂情绪,周淮樾才迈开腿。
从屋外望进去,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坐在方桌前执着毛笔,给几个孩子讲什么叫‘屋漏痕’。
“屋漏,雨水顺墙下流,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留下,极为顿挫有力的痕迹。”周淮樾在心中跟着重复,他当年所教的一字一句。
那时自己顽皮淘气,最烦他讲什么‘屋漏痕、锥画沙、折叉股、印印泥’,听着就犯困,他只喜画画,最厌练字,总以为以后有得是时间,结果谁能想到一场十年浩劫,无情地摧残了一切艺术,包括中国书画。
多少件,他费尽心血收藏的名人字画,落得‘四旧’二字,付之一炬。那天,他含着泪说:“一百多斤字画,烧了好久,像是把我的魂也一起烧掉了。”
可如今,他还在画,还在教,还在坚持,他没认输!
“爸!”周淮樾眼含热泪,似墨点遇水晕开,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