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桌一起卖橙子》项宁

62、游乐园二

　　蓝西西秋后算账：“当然记得。也就是那时我个子小，现在可不一定了。”
　　刘艾轩“呵呵”笑道：“现在肯定不一样了，现在我能撞翻你。”
　　说着话，就走到了大摆锤这儿。大摆锤正在摆动着，人坐在上面如同玩具小人。随着大摆锤摆动幅度越来越大，尖叫声也越来越响，一个鬼哭狼嚎声特别明显：“我不玩啦！救命--啊---放我下去！”等到大摆锤摆到几十米的高空时，竟然在空中翻转一圈，随即以自由落体运动的速度落下，那个明显的鬼哭狼嚎声一下子停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晕了过去。
　　光看着，蓝西西脸就白了一圈。现在的小学生们是不是进化了，怎么喜欢玩这个？
　　沈晨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想不想玩。
　　“我去排队买票！”李絮的声音充满了兴奋，说完跟徐妮妮两人挤着去排队。
　　蓝西西不想花钱上去体验一番生不如死的感觉，连忙喊住李絮：“我去买！”盘算好只买四张牌。
　　沈晨跟蓝西西一起排队。他俩前面排队的是两名小哥两，身高均超过了一米四。看着高一点的说道：“你要是怕就别玩了。”
　　“我才不怕呢！我能连着玩两次。”稍矮一点的小孩十分不服气，强调自己能玩两次。
　　“你怕吗？”沈晨跟着队伍往前走，突然问道。
　　前面一高一矮的两个小孩回过头来，看向比他们高了一大截的蓝西西。
　　“……不怕。”蓝西西打肿脸充胖子。
　　很快就轮到他们买票，“四张票。”蓝西西顶住沈晨不解的眼神，付了钱。
　　“怎么只买了四张？咱们有五个人。”李絮不解地问道。
　　蓝西西面不改色地解释道：“万一有人害怕可以不玩啊。”
　　“谁害怕？”李絮高声问道。蓝西西刚想说话，刚才排在他和沈晨前面的两个小孩也在安全口附近，转过头看着他们这里的热闹。
　　就几秒钟的犹豫时间，刘艾轩抢着说道：“我！我玩不了，我肯定会吐的！”
　　蓝西西咬牙切齿地问道：“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刘艾轩一脸诚恳地说道：“真的，我现在就想吐了。”
　　蓝西西看了看他发白的脸色，实在不好反驳，只能挑刺道：“你怎么不早说？”
　　刘艾轩说道：“我不好意思嘛。还是老朋友之间心意相通，我没说，你都知道我玩不了，没买我的票。”
　　蓝西西额头上的青筋似乎要鼓出来，他忍了忍，将三张票分给李絮、徐妮妮和沈晨。
　　正在这时，安全口打开，上一批玩的人个个脚步发软地走出来，还有一个人是被背着出来的，应该就是鬼哭狼嚎到一半没动静的那位。
　　蓝西西看得脸都白了。等坐到座椅上，安全员一个个地检查他们的安全装置时，蓝西西正想大吼一声：“老子不玩了！”
　　好巧不巧，矮个子小男孩正好坐在他右手边，探着头端详蓝西西的神情：“哥哥，你是不是害怕？”
　　矮个子小男孩让高个子笑话胆子小，非常想证明自己，同时也尤其注意别人是否害怕。如果一位个子高大的哥哥都害怕的话，他的勇敢将显得更厉害。
　　蓝西西挤出一丝声音：“小孩，坐好！”
　　安全口关闭，机器启动的铃声响起，大摆锤开始摆动。蓝西西决定两眼一闭，装死，正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的左手边伸过来，摸索着握住蓝西西的手。蓝西西左手边坐的是沈晨。
　　蓝西西睁开眼，看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很用力，显出骨头的形状。蓝西西忽然想起昨晚这只手托着他的腰，一时之间竟感到两只手接触的地方开始发热。
　　沈晨是闭着眼睛的，仿佛因为害怕而不敢看。沈晨向来没有什么表情，很少有明显的情绪。两个男的十指交握的奇怪感受顿时被蓝西西忽略。
　　大摆锤开始爬升，距离地面越来越高，蓝西西心跳变快。这时，沈晨握住他的手力度变大，蓝西西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沈晨的手，紧握着的手松开了点。
　　很快，大摆锤爬升到最高点。蓝西西感到心仿佛吊到了嗓子眼，一旦大摆锤自由落体，他的心就能蹦出来。蓝西西右手边的矮个小孩这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玩了！救命---”
　　蓝西西非常羡慕，恨自己不是小学生，不能跟着嚎哭。
　　大摆锤静止几秒，开始翻转前，蓝西西突然听到沈晨的声音：“我害怕！”声音大的旁边嚎哭的小孩都短暂地停了下。
　　“喊出来就不怕了---啊！！！”蓝西西说到一半，大摆锤开始翻转，然后摆动下落。
　　蓝西西和右边的矮个小孩叫得嗓子都哑了，在此次彼伏的尖叫声中，好像没有听到沈晨的声音。
　　大摆锤落到地面，蓝西西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安全员打开安全装置后，又坐了十来秒钟，蓝西西才站起来，身体一动发现他和沈晨还握着手呢，蓝西西松开手指，沈晨的手却没松开。
　　蓝西西侧身去看沈晨，沈晨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颤动着，似乎仍在心有余悸。
　　“沈晨，”蓝西西的声音带着笑意。
　　沈晨这才颤悠悠地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到地面了。”蓝西西开玩笑道：“我拉你起来？腿软吗，不然我背你。不丢人，刚才不就有人是背着出来的嘛。”
　　沈晨谢绝了蓝西西的“好意”，稳稳地站了起来。
　　一行人出去的时候，蓝西西看到矮个小孩的小脸煞白，心想即使是小学生，也会因为要面子遭罪，今天幸亏有沈晨分散注意力，不然自己肯定能晕过去。
　　走出安全口，高个小孩和矮个小孩汇合了，高个小孩问：“还玩一次吗？”
　　“我……”矮个小孩说到一半，连忙跑到垃圾桶旁边吐了起来。

　　“太刺激啦！”李絮和徐妮妮脸蛋发红，激动得不行。
　　沈晨脸色看不出变化，只有蓝西西脸色发白。
　　“吃糖葫芦。”刘艾轩举着五串糖葫芦跑过来。他刚才在附近转了转，发现里有卖小吃的小卖部。
　　李絮、徐妮妮和沈晨都拿到一根糖葫芦，刘艾轩将糖葫芦递给蓝西西：“怎么脸都白了？”
　　蓝西西接过糖葫芦：“我天生长得白。”

　　天生长得白的蓝西西在吃完一串糖葫芦后，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三名男生，两名个子高，一名体型大，全都状如鹌鹑地坐在塑料长凳上，等着李絮和徐妮妮，因为她俩要再玩一次大摆锤。
　　蓝西西轻声咳了一声：“我是为了陪沈晨。”
　　沈晨非常自然地说道：“对，我害怕。”

　　李絮和徐妮妮终于玩过瘾后，一行人又兴冲冲地去划船。游船是脚蹬的，每条船能坐两个人。李絮和徐妮妮两位女生自然是一条船。刘艾轩大老远的过来，又是蓝西西的好友，他俩顺理成章地坐一条船，沈晨只能单溜。
　　今天天气好，太阳照得湖面波光粼粼。
　　“坐大摆锤时，我看沈晨也不害怕啊，脸色都没变。”刘艾轩一边蹬着脚踏，一边说道。
　　“你能看出什么。”蓝西西想到沈晨抓住自己的手，有点好笑沈晨怕成这样。
　　“我能看出来你吓得脸都白了。”刘艾轩揭蓝西西的老底。
　　蓝西西反唇相讥：“我脸再白，也坐了一次大摆锤。”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一下子都笑了。蓝西西说道：“咱们都比不上女生，李絮和徐妮妮坐了两次呢。”
　　刘艾轩收住笑声：“我来这一趟算是放心啦。”
　　“放心吧，有事我会找你帮忙的。”蓝西西往后靠着，漫不经心地踩着脚蹬，问刘艾轩：“我想网上卖橙子，你觉得呢？”
　　刘艾轩：“我觉得挺好。”
　　蓝西西猛蹬了两下，他们的船向着沈晨一个人坐的船靠近了点。
　　“你担心什么，没有本钱？可这也不需要什么本钱吧。”刘艾轩看出蓝西西有顾虑，跟着猛蹬了两下。
　　“沈晨，”蓝西西说道：“他怕耽误学习，一直没同意。我是打算直播摘橙子的同时售卖，沈晨不同意的话，不好干。再说无论是否直播摘橙子，必须都得沈晨同意，这是他家的橙子树。”
　　“他不是缺钱吗？”刘艾轩蹬累了，收回腿。
　　蓝西西：“现在我们给一家鲜果店供货，再加上去县城零卖，他能攒下不少钱。”
　　“可以一步一步来。”刘艾轩出主意道：“先说服沈晨同意直播摘橙子，只要他接受后，再提网上售卖，至于打包发货这些费时费力的琐事，可以先不让沈晨干，你辛苦一点自己干，等见到钱了，沈晨自然会松口，到时再让他一块儿干。”
　　微风吹在身上，蓝西西觉得有点冷，脱口而出：“奸商啊。”
　　沈晨的船靠近他们的船，手上拿着一只莲蓬，扔进他们船里。十月份，湖里的荷花都已经败了，但湖面上还散落在稀疏的莲蓬。
　　蓝西西稀奇地拿起莲蓬，抠出一粒莲子，剥了皮塞入嘴里，刚开始有点涩，但很快就有回甘。
　　“哪里摘的？”蓝西西大声问道。
　　沈晨指了指遥远的湖面。蓝西西和刘艾轩在湖面上晃荡的时候，沈晨已经跑遍了整个湖。
　　“沈晨！给我们一支！”李絮和徐妮妮距离他们不远，正使劲踩着脚蹬，向他们过来。
　　等到李絮和徐妮妮的船来到跟前，沈晨向她们船里扔了一只莲蓬。
　　三条小船彼此挨着，飘荡在湖面上。
　　刘艾轩毫不客气自己扒了一个莲子吃着：“你还真是公主待遇啊，比女生待遇都强。沈晨上赶着给你送，女生还得上赶着要。”
　　蓝西西懒得废话：“吃你的。”
　　在以前学校，大家都喊蓝西西“西西公主”，经常开他玩笑，刘艾轩刚刚说的也是玩笑话，但蓝西西还是听得有点心虚。他也不知道心虚什么。
　　“湖里还有莲蓬吗？”蓝西西对沈晨喊道，他回过神来，再想扒莲子吃，发现一个都不剩了。
　　“还有，有点远。”沈晨说道。
　　“我们蹬过去吧。”吃货徐妮妮第一次发表意见。
　　蓝西西想吃莲蓬，又觉得太远，踌躇了一下，还是不想扫兴：“去吧。”
　　一开始三条船是并排行驶在湖面上的，过一会儿，两条船稍微落后；再过一会儿，三条船呈一字型在湖面上摆开。最前面的是沈晨，中间的李絮和徐妮妮，落在最后面的则是蓝西西和刘艾轩。
　　又过了一会儿，落在最后面的那条船在湖面上晃荡着，落后前面两船一大截距离。
　　“你能不能蹬一下？”刘艾轩有点喘，松开脚蹬，小船顿时在湖面上随波飘荡。
　　“我来。”休息了一会的蓝西西蹬了起来。
　　等蓝西西和刘艾轩赶到长着莲蓬的湖面时，一眼望过去，湖面上只剩下光秃秃的莲茎，刚刚沈晨说还有的莲蓬一个都没看见。
　　“莲蓬呢？没给我留一个？”蓝西西不敢相信地冲着另外两条船喊道。
　　徐妮妮手里拿了四五根莲蓬，正在心无旁骛地扒莲子吃，对蓝西西的话充耳不闻。李絮正在伸手折断湖面上最后一支小得可怜的莲蓬。
　　“把那支留给我！”蓝西西冲李絮喊道。
　　“谁让你来得这么慢？”只听到一声脆响，李絮折断了湖面上最后一支莲蓬，跟蓝西西说着话，也不耽误她扒莲子吃。
　　蓝西西往后一瘫，听着刘艾轩埋怨道：“傻眼了吧，谁让你懒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对方不顺眼，立马双双撇过脑袋，看着湖面。
　　蓝西西看到沈晨的那条船慢慢地靠了过来，最终两条船的船舷靠在一起，沈晨一伸手就能够到坐在座椅上的蓝西西。
　　“给。”沈晨递给蓝西西一把莲蓬，得有五六支左右，满满的一把。
　　蓝西西本来瘫着，看到递到眼前的莲蓬，立刻坐直了，接过莲蓬后，得意地冲李絮和徐妮妮挥了下：“比你们多！”
　　李絮不客气地反驳：“沈晨摘的，你还好意思炫！”
　　刘艾轩吃着莲子，心眼却一直转个不停。沈晨递过莲蓬的那一幕总让他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但他还没琢磨出来哪里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