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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于无垢的黎明中(七) ...


  •   *

      关于迪卢克为什么要在临近风花节的时候硬是要来至冬走这一遭。

      一开始他确实是来找失踪的巴勃勒,但迪卢克在这途中接收到了一条非常特殊的密信。

      信里的字不是手写的,而是用剪贴字母的方式写的暗语,它干脆地指向了至冬的几个方位,却并没有仔细说明那些地方究竟有什么。

      本来迪卢克推测这是个心怀叵测的陷阱,不打算相信。

      但慎重思考后出于谨慎,他还是顺着密信指向的暗线查了下去,这一查还真的查出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愚人众在近期参与操作了一些不干净的活体走私生意,直到揭露真相查出他们的一部分据点后迪卢克觉得他还是小看了愚人众做那些人体实验的疯狂手段。

      外表敞亮干净的工厂不仅在地底生产着邪眼,还在研究如何把活生生的人类转化成可掌控的圣骸兽的技术。

      溢散的魔神残渣几乎随处可见。

      亲眼见到一个瘦弱的工人在自己面前被彻底转化为扭曲畸形的怪物并被毫无人性地处理掉时,迪卢克才是终于死了心里的那点儿侥幸,不带一丝犹豫地破坏了那个工厂,将剩余的幸存者尽力救了出来。

      但这也只是幸运被他发现的实验室。

      他们想要触及的成品是啃噬伟大生命体残骸成长至今的圣骸兽,而这种生物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生命体能轻易达到的层次,更何况是如此有违生物生理特性的基因改造,这无异于用最痛苦的刑法杀死一个活生生的无辜生命。

      这条路上沾满的鲜血比迪卢克想得还要多。

      他杀了不少愚人众的士兵,尉官,这才从死里逃生。

      消灭的黑暗的行为他从未停止过,迪卢克不认为自己在践行正义,他只不过是想看看微弱的火光又能否保证自己不被黑暗中的夜风吹灭,迷失在其中,拥有一直前行的能力。

      要在黑暗中行走得够久,才会发现那些藏于水面下的黑色地带。

      经过他的调查,那十一个执行官里也有人在有意的向他,或者说向他背后的势力透露这些实验室的消息,虽然不知对方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来接触他们的,却也实实在在地让他们及时救下了不少的人。

      那位同样有一颗正义之心的伙伴,巴勃勒,或许就是因为见到了那样黑暗的不公,才会突然选择独自行动,迪卢克坚信它身为野生动物对危险的直觉会保护它安然无恙。

      像巴勃勒这样优秀的棕翎鹰伙伴可不好找。

      *

      莎诃娜和波洛维奇按照计划好好扮演着一对落魄小镇来的的工人夫妻形象,精湛的演技不仅骗过了冒险家总部的调查员,还在「工会」那儿留下了一份真实性极高的记录,足以应对他们之后的行动轨迹。

      当晚,干净的月色洒落雪国之时,安静的午夜时分,远处的至冬宫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惊醒了每一个在夜里浅眠的市民。

      “发生了什么?”

      波洛维奇小声询问着窗边的莎诃娜,他向外看去,一阵灰蒙蒙的烟尘弥漫在远处的至冬宫上空,叫人在如此明亮的月色下都看不清那座宏伟的堡垒。

      “出事了。”莎诃娜眉头紧锁,转头一刻不停地写好一封密文,唤来屋檐上待命的传信鸦雀将写好的纸条绑在它的腿上,放飞。

      脑子没有长官好使的波洛维奇一头雾水,匆忙跟着莎诃娜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至冬市区。

      按理来说,没人会专门注意到两个身份普通的工人的去向,毕竟他们证件齐全,身上没有任何能伤人的利器或铳枪,也没有做过任何不符合他们身份的行为。

      但有时候暴露这件事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他们以最快速度脱去伪装,销毁身上的所有证据,消失在了黎明到来前的雪原中。

      几天过后,莎诃娜在郊外河边的一处据点与白狼两人汇合。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了什么?红夜枭不可能会下这么重的手。”看着伤得如此严重的白狼——尼利约,她问向他的搭档驼鹿——亚尔南夫。

      “确实不是红夜枭做的,那天我们遇到了一个出逃的实验体。”

      坐在沙发上的驼鹿十指交叉紧握得指节泛白,他神色悲戚地看向莎诃娜,声音里有着几分颤抖,“雪鸮长官,那个实验体的编号我认识。”

      他说出一个名字,莎诃娜听后也露出一个沉痛的表情,“该死,实验进行得竟然如此之快,这么说的话他们快死完了不是吗?”

      他们已经尽力在拖延时间了,埃尔欣根的手下里也有骑士大人的人,但他们能传递出来的的信息量越来越少,甚至到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还能自由行动。

      “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相信北大陆组织的人已经在着手处理这件事了,我们接下来去找骑士大人。”良久,莎诃娜像是下定了决心,准备去向执行官汇报他们的成果。

      捉拿红夜枭只是障眼法,他们的真目的不在于此,接下来的事只能回去听从执行官大人的安排了。

      莎诃娜相信骑士大人,相信只要他们的牺牲值得,骑士大人能从贵族那保下的人才会更多。

      “还有一件事,雪鸮长官,我见到了情报里说的那位替红夜枭扫尾的神秘人。”

      “他戴着黑色的面具,眼睛血红,是个很强的人,强化后的实验体在他手下撑不过一合。”

      莎诃娜:“他是哪一方的人?”

      亚尔南夫摇头:“很难说,看不出来,但红夜枭叫他师父。”

      莎诃娜眼睛一亮:“那么他也可以成为骑士大人的助力,又一位强者的加入可以让我们的胜算更大,等白狼醒来,我们立刻回去。”

      *

      待夜风吹散烟尘,塞伦特将手里的长枪一转化为光点消散,看着塌了大半的冬宫堡垒欲哭无泪,发疯下刀时很舒爽,但后果可想而知的很严重。

      至冬宫的重建工程又要抽走他的工资了。

      塌了一大半,被渊月开了个豪华大天窗的至冬宫唯一值得夸奖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个可以欣赏到完整夜空的大窟窿了吧。

      月光大面积的洒在冰晶雪白的地面上,微微反着荧光。

      塞伦特盯着天上惨白的月轮,今日的月色为什么如此的……梦幻?总觉得这样的月光有种渗人心魄的魔力,算不上可怕,但……

      博士也若有所思:“这种月之力量……骑士,你在担心女皇大人?”

      塞伦特点头,元素力又再次凝成一枚剔透的雪花,让夜里的寒风带走,飞去女皇身边确认她的伤势。

      达达利亚脸上因激战染上的薄红还未消散,鼻头也被冻得红彤彤的,在塞伦特眼里显出几分憨帅的可爱来。

      达达利亚握拳感慨:“那个神秘人还真是强大,我们三人一起上居然都留不下他,我越来越好奇他的真实身份了。”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六七岁左右时他和渊月有过几面之缘,本来他就对搭建在夜殷身上的一些关系感到好奇,像队长和渊月这样强大的存在更甚,他们都莫名对夜殷表现得很在意,不得不让他也跟着在意起来。

      他的发小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如此强大的人都围绕在他身边的呢?

      而说回现状,听着公子这话,散兵心情复杂地压低帽檐,口型张合,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干脆转身不管至冬宫的满地狼藉,很快离开了现场。

      在几人谈话间隙,塞伦特背对着众人,注意到了远处飞来的一只小鸦雀,它扑闪着翅膀落在塞伦特伸出的手指上。

      待塞伦特拆下它脚上的纸条后鸦雀立马飞走,看着纸条上的字符,骑士在几秒钟之内悄无声息地将它销毁。

      塞伦特暗自叹了口气。

      贵族,毫不意外暗流涌动的背后又是贵族的手笔。

      只是这次他们的手段高明了不少,玩家讨厌他们无孔不入的渗透力,塞伦特的调查小队在前几日终于查清了那些人体实验的幕后之人都有谁。

      一些熟悉的名字又一次上了他的格杀名单,行啊,很有种,在他警告过后还敢干这种勾当。

      骑士纯黑色的眼睛在这一刻化为最接近深渊的颜色,空洞又扭曲的灰白线条在里面胡乱地爬行。

      这次要不是莎诃娜当机立断,他们还真不一定逃得掉。

      他们就像旧社会剔除不掉的封建腐肉,几百年的时间还继续延续在如今的土地上。

      听说至冬的老牌贵族在如今的冰神掌权后,大部分的主家都惨败于冰之女皇绝对残酷的手腕下被收拢具权,不负往日鼎盛,贵族家道中落,如今全被划在了旧时代的余烬里。

      像九席那样的银行家等政要迅速接手了女皇手里的权力,塞伦特也是其中的见证者,甚至是参与者之一。

      潘塔罗涅不止一次遗憾又同时赞叹他的能力。

      但彼时的塞伦特不过奉命行事,贵族的势力埋藏很深,这是支撑这整个国家千百年运转的地基,在女皇指明方向后,塞伦特只负责将他们全部从地底挖出来交到女皇手中罢了。

      势单力薄的塞伦特在当时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必要将这么多的资源牢牢抓在手里,徒留祸端的做法不适合那个时候的他。

      权益熏心和大难临头各自飞下的人类格外的可怕,连曾经自诩高贵优雅,最在乎体面的贵族们也不例外露出面目可憎的一面。

      塞伦特看遍了那样的人性丑态,血亲相弑,同伴出卖,各种背叛司空见惯,那如疫病过境一样的上层社会的黑暗动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像屠夫宰割一头濒死的牲畜那般简单。

      这么形容是因为很多时候,只要每位执行官需要,女皇需要。

      他就得担任那个所谓的「屠夫」,这是份相当脏手的活计,也是他唯一能为女皇做的。

      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他当时送了多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贵族去见他们自家的祖宗。

      他左右不了的官场,女皇安排了更适合做这些事的人,比如如今的至冬市市长。

      普契涅拉是个精明的小老头儿,对像塞伦特这样的小辈很亲切,但夜殷用别的身份领教过他的手段,并对此敬谢不敏;而潘塔罗涅是个狡猾的商人,和他相处更像是在谈生意,有得必有失,总而言之,在他们那儿干活也不比给博士找麻烦轻松。

      塞伦特是真没想到在他离开至冬的前夕又要跑到贵族的官场上去处理这么多糟心的麻烦事。

      *

      布布歪头,黑豆豆般的小眼睛里映出一只棕翎鹰的倒影。

      根据渊月的庄园记忆可知,眼前这只嘴巴边边上有小缺口的老鹰应该就是迪卢克在找的巴勃勒了。

      如果布布长了眉毛,它就能用皱眉这个动作来表达自己的困惑了,但很可惜它是只暝彩鸟,它不像鹰隼那样帅气,只能蹦跶着用鸟类听不懂的声音对他说话。

      布布:“巴勃勒,迪卢克在找你,回到他身边去吧。”

      它故意用上了克利普斯的声音,像看看这只鹰会作何反应。

      本来对一旁树枝上的同类没有一点儿兴趣的巴勃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朝它歪歪脑袋,低下脖子转着灰黑色尖锐如勾的鸟喙,用一对黑豆眼瞧了瞧布布。

      可惜的是,虽然巴勃勒认得这个声音,却听不懂这个熟悉声音表达的意思。

      第二次布布又换成了普通鸟类的鸣叫,但想象中鸟类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交谈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在布布听来巴勃勒发出的那几声短促的鸣叫毫无意义可言,就只是单纯唧啾地叫了几声。

      两只鸟牛头不对马嘴地互相叫了几声后,巴勃勒对布布失去了兴趣,倏地越下枝头,张开翅膀轻扇着飞远了。

      布布好奇地跟了上去。

      它们飞过雪白的森林和山丘在视野里又能再次看见至冬那片拥有灰白色建筑的市区。

      “啊——”

      “啊——啊——哇”

      成群的乌鸦在空中游荡,漫天都是它们的身影,在至冬的某些传说中它们是死亡的伙伴,是黎明与黄昏里的影子——克舍伊(死神)。

      它们盘旋在两具庞大的尸体上。

      布布被这升腾而起的浓烈的血腥味冲撞,吓了一跳,跟丢了巴勃勒。

      黑血干涸在雪白的山谷中,它路径蜿蜒,血液上空的黑色雾气若隐若现,被寒风吹散。

      那是两头被渊月斩首的圣骸兽。

      布布躲开鸦群,落在枯枝上,欣赏着眼前美丽又残酷的风景,极致的血红与纯白实在有种诡异的美丽,吵闹但不拥挤的鸦群也好像是在赞美这间瑰丽的山谷。

      突然间,它听到了人类交谈的声音。

      布布从枝丫间探出脑袋。

      “这封信是第十席大人叫我们交给你的。”

      出声的这人它认识,是塞伦特身边的副官,好像是叫莎诃娜吧?

      难得的实力和业务能力都不错的孩子。

      布布再看向四人对面的那人。

      咦,这不迪卢克老爷嘛?他咋又来至冬了?

      布布眨眨黑色的小眼睛,转头又和巴勃勒对上了视线。

      “再说,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

      “在我们首次向你传递消息的时候。”

      四人戴着密不透风的面具,浑身都被包裹在白色的披风里,只有莎诃娜的几缕金发飘荡在寒风中。

      “那么作为诚意,理当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四人对面的迪卢克眸色深沉,原本色泽柔润的红眸在桦树叶的阴影下尽显冰冷。

      “红夜枭阁下不觉得这个问题对我们两方都不公平么?”

      “你只需要知道此刻我们的合作完全对彼此无害就行了,不必将每件事捋得清清楚楚。”

      “我们只不过是在……做我们早该做的事,相信我,这是好事。”

      莎诃娜的说辞模棱两可,但她保证自己绝无一句不诚。

      “我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确认你的说辞,这本来就不公平,是你们不愿意透露任何关于这个计划的一星半点儿。”北大陆组织不可能让人牵着他们的鼻子走,更何况这个“人”是愚人众。

      他们曾经最痛恨的组织。

      莎诃娜压低声线:“这是卡瓦里埃勒大人的意思。”

      “那位大人的信誉您总不该不信。”

      迪卢克很显然不接受对方的这番说辞,“只会搬执行官的名头出来用吗?除非你让第十席亲自来见我并保证你话语中的真实性。”

      双方的火药味都很足,大有一句话不对就要开打的架势。

      布布见势不妙赶紧飞过来插话道:“等等,等等,你们两边先别这么急着见成果嘛。”

      “你是……布布大人!”

      听着莎诃娜的话,布布心想我什么时候也担得起大人这个称呼了?

      布布用了它做解说时的诙谐声音:“真想知道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告诉你也无妨。”

      迪卢克观察着枝头上蹦跶着侃侃而谈的暝彩鸟,不了解的人或许只会认为这只五彩斑斓的暝彩鸟是须弥野外随处可见的野生动物,但在四年前独自前往至冬对上愚人众十一位执行官的他,认识那位老对手常带在身边的宠物。

      布布把能说的都说了,它告诉迪卢克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救那些无辜的走投无路的实验受试者,背后的贵族已经被他们抓到了把柄,由他们头上的执行官去解决,他们只负责救人就行了。

      当然,这些都是误打误撞查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完全放着不管不是,多托雷那里好说,反正夜殷坏他好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最开始的计划里没有这一环,只是想从地脉里稀薄的龙息中找到属于初代冰龙王的痕迹。

      但这么久下来别说什么冰龙王的封印,就是连现任冰龙王的踪迹都没找到。

      这也正常,地脉中驳杂的记录最会扰乱信息,更何况还是隔了好几千年的信息。

      夜殷也在盘算到时候要不要从世界树里下手试试看,萨吉那边,他已经把旅行社开起来了,若是能想办法取得草神的信任,让纳西妲帮帮忙的话或许会事半功倍。

      实在不行就只能主动放弃这个任务了。

      骑士这边的主线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别的马甲还有他们自己的主线要完成,放弃这项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倒也亏不了多少收集值。

      〖说起来,法图麦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夜殷奇怪系统为什么会这么问:〖你自己看不就行了吗?〗

      系统:〖不要!我不敢。〗

      夜殷疑惑:〖你为什么不敢?〗法图麦也是系统它们部门做的卡牌不是?

      说来惭愧,系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怕「血肉」哪一点,除了祂出生的时候恐怖了些,掉san了一点外也没别的,但它就是有一种面对可怕肉食动物的感觉。

      〖你这么一提,法图麦的种族那一栏不是问号吗?连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物种?〗那张马甲里的分意识给夜殷的感觉也和其他的马甲不一样。

      〖呃……我确实不知道,问号区域都需要你自己解锁,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有主线任务的原因,很有意思对不对?〗

      〖还得夸你呗。〗夜殷敷衍地夸了两句。

      〖嘿嘿,你的五星好评就是我们改进的动力,多来点再多夸几句。〗

      〖……是是是,你最棒了。〗

      〖那宿主你能告诉我……法图麦那边进展如何了?〗

      夜殷随便瞅了一眼法图麦的记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个正在和水龙王约会的人到底是哪位啊?

      真就有种的人先享受美人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于无垢的黎明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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