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纪年》片片左

17、第十七章 摘桔

　　连续几天，薛晓晓一直处于失魂落魄的游离状态。

　　因为实习老师的课程基本结束，指导老师就安排他们这群实习老师，围绕着这个中学附近，四处游玩了一番。

　　前天，大家一起去小溪边捉鱼。潺潺的溪流中，几寸长的小鱼灵活而悠哉地游来游去，引得大家玩心大起，喊闹着捉鱼，一不小心，好几个人滑到在小溪里，一场捉鱼大赛，演变成了泼水大赛。

　　泼水大赛完毕，同寝室的姐妹才发现，薛晓晓双眼无神，呆滞地看着小溪不发一言，身上的衣服从头到尾，早已湿漉漉一片，却浑然不觉。

　　昨天，薛晓晓的症状有所缓和，在大家爬山的过程中，偶尔还能眨眨眼，莫名其妙地笑几声。

　　同寝室的姐妹很有默契地互看，然后认命地牵着她一起哼哧哼哧往山上爬。

　　今日上午时分，薛晓晓终于正常化，刘雪月和张倩松了一口气，亲切地拉起她的小手：“晓晓啊，我们在这里实习没有几天了，你就不能开心点吗？”

　　“我有不开心吗？”薛晓晓奇怪地瞄了她们一眼，而后施施然地走向桔林。

　　金秋时分，正是桔子丰收的季节，距离这个中学不到一里的路程，有一大片的桔林，老板热情地招呼，一再地叮嘱：“里面的桔子随便你们吃，想要采摘桔子，这里有箩筐竹篮和剪刀，摘出来带走的话都是两毛钱一斤……”

　　“这么便宜？”闻言，薛晓晓三人面面相视，口水哗哗地流了一地。

　　“还不冲。”班长柳志龙一声大喊，震醒了兴奋中的三人，三人尖叫着和其他同学一起冲进桔林。

　　“哎，你们来啦，欢迎欢迎！”刚进茂密的桔林，就听见柳志龙高喊。

　　“谁来了？”薛晓晓跳跃着摘了一个橙黄的桔子，奋力地剥皮。

　　“谁知道呢。”刘雪月和张倩很有默契地一心只顾摘桔，双耳自动屏蔽桔林外吵杂的人声。

　　掰下一瓣桔子，放入口中，薛晓晓满足地闭上眼睛：“真甜。”

　　“是吗？”突兀地插入一道男声。

　　三人同时回头，张倩惊喜地喊道：“陆谦！”

　　陆谦似笑非笑的脸容映入眼帘，他唇边微弯，点头：“张老师，刘老师。”

　　怎么不叫她，薛晓晓眯眼。

　　陆谦优雅地走近，顺手帮刘雪月摘了一个高挂枝头的桔子，“给。”

　　“谢谢。”刘雪月满意地答谢。

　　“陆谦你们怎么来了？”张倩眼睛晶晶亮。

　　“唔，我刚好在团支部开会，团委书记说要跟你们指导老师一起来摘桔子，我就顺便跟过来了。”

　　“你们要上课的吧？”薛晓晓不屑。

　　“今天下午全校放假，薛晓晓老师你不知道吗？”陆谦揶揄地笑道。

　　汗，第一次交锋失败，薛晓晓摸摸鼻子，不吭声。

　　桔林里曲曲折折，蜿蜒出许多小路。薛晓晓一时兴起，在漫天的枝丫里横冲直撞，好不开怀。跟在后面的几人，一直喊着：“慢点哎！”

　　薛晓晓成功占据了一小片金黄的桔林，指着头顶高高悬空的金灿灿的小桔子，跳跃着：“今天就要吃了你们。”

　　可惜身高不够，跳了几次，连桔子所在的枝头都没够着，薛晓晓只能恨恨地磨牙。

　　“怎么溜这么快。”好不容易跟上的陆谦，拨开横溢四出的树枝，皱着眉头走来。

　　“你不懂，我们班同学都是一群恶狼，晚了甜桔子就没有了。”薛晓晓叉着腰。

　　仿佛是为了配合她的理论，不远处立即传来班里其他同学的欢呼。

　　“你呀，不知道我们这最不值钱的就是桔子吗？”陆谦失笑，顺着她的目光去找金黄的小桔子。

　　“我们那边又没有。”薛晓晓不满。

　　“没关系，我们回去那天，到这里来多买点带回学校。”后来跟上的刘雪月和张倩气喘吁吁地提议。

　　“好。”薛晓晓雀跃，单纯满足的笑容逸出，澄亮的眼眸流泻出异样的光彩，十分夺目。

　　陆谦嘴角上扬，揉揉她的发，一刻不停地帮她们采摘桔子。

　　一个小时下来，他们带来的篮筐基本饱和，薛晓晓三人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我们摘了这么多，吃的下吗？”

　　“吃不下，可以拖走。”刘雪月吐了吐舌头。

　　“太多了吧，”张倩为难，“桔子吃多了会上火的，怎么办？”

　　薛晓晓讪讪地扔掉手上刚剥下的桔皮，捏着桔瓣，“我不小心吃了十几个了，应该没事吧。”

　　“我看，今天你就别再吃了，上火可不好受。”刘雪月失笑。

　　“哦。”薛晓晓点头。

　　一旁的陆谦浅笑着摇头，他俯身拎起一大篮筐桔子，“你们还要摘吗，我先把桔子拎到老板那里去，等会一起结账。”

　　得到三人同意，他轻松地走出去。

　　“陆谦这小孩确实不错。”刘雪月喜滋滋地又剥开一个桔子。

　　“可惜，不是我的那碗粥。”张倩遗憾摇头，有意无意地瞄了薛晓晓一眼。

　　薛晓晓继续讪讪地沉默。

　　张倩曾经说过，希望她的男朋友宠爱自己，最好就像冬天清晨食堂里的一碗热粥，暖胃、暖人、暖心。

　　“晓晓，我们去其他同学那里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刘雪月被前边的欢呼声吸引，拉着张倩就要走。

　　凑热闹？薛晓晓有些感兴趣地点头。

　　“好，我们一起。”张倩跟着刘雪月，往前穿梭而去。

　　不小心被斜出的枝头勾到了衣袖，薛晓晓刚想喊住她们，却看见两人左穿右行几个转身，就不见人影，只好停下来先整理衣服。

　　好不容易拽出自己的衣袖，薛晓晓抬头寻找她们，却发现刚才还近在咫尺吵杂的声音，早已消逝不见，四周空荡荡，只有微风拂过桔林，带来阵阵海浪一样的树枝相撞的声音。

　　薛晓晓不死心地兜了几个圈，这才察觉，原来这个桔林如此广阔，置身其中放眼望去，居然和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看不到尽头。

　　桔林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薛晓晓静下心来思索，这么安静，可能是因为同学他们都摘的差不多，自行离去了，她现在只需要找到桔林的老板所在的地方，应该就能和他们碰面。

　　于是，薛晓晓绕过一个又一个桔树，跃过一道又一道的沟渠，拨开一片又一片的枝丫，捏着桔子，喘着粗气，不甘心道：“闷，这桔林怎么这么大？”

　　太、太丢人了，她居然在一片桔林里迷路了。

　　薛晓晓忿忿地剥开随手摘的桔子，坐在一条小圩埂上休息。

　　刘雪月她们要是知道自己迷路了，应该会来找她的吧，走了那么多路，好累，薛晓晓敲敲自己的膝盖，决定改变方针政策，坐等着救援。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薛晓晓有些坐不住了，悉悉索索的树浪声中，她忍不住呐喊：“有没有人啊？”

　　“薛晓晓……”

　　隐隐有人声传来，薛晓晓禁不住泪流满面，原来党组织并没有抛下她，她当机立断，站在圩埂上，拨着树枝边跳跃边喊：“在这里，我在这里……”

　　“你给我站那别动……”声音越来越近。

　　“哦。”薛晓晓扒着树枝，继续观望。

　　身影越来越明显，一身明亮的白色由远及近，陆谦瘦削而修长的身影在桔林间若隐若现。

　　薛晓晓楞楞地看着他忽左忽右地走动，直直地盯着他略显焦急而又有条不紊的步伐。

　　“你乱跑什么？恩？”微佯的脸容，陆谦几乎是奔到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薛晓晓满脸疑惑。

　　闻言，陆谦垮下脸，“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不来能找得到你吗，你倒真能钻，林子出口不去，偏偏钻到另外一边的角落里，你知不知道，你再走出去一些，就能去隔壁县了。”

　　薛晓晓滴汗，讷讷地没敢反驳。

　　“刘雪月她们呢？”她左右晃动脑袋。

　　“你以为就你有闲情逸致乱逛是不是？摘个桔子都能跑这么远，谁还在这里等你不成？”陆谦的语气有些重，牵过她的手，闷闷地在前头带路。

　　被训了一顿，薛晓晓郁闷，低头，不发一言，乖巧地跟在后面。

　　两人默然地走了几步，陆谦突然顿住，薛晓晓还沉浸在被责骂的苦闷中，一抬头，居然被他反手一握，揉进了他怀里。

　　“对不起。”头际响起他低低的道歉声，“刚才不该那么说你。”

　　还是不习惯与他如此亲近，薛晓晓抚着通红的脸颊，“没、没事。”他突然这样道歉，还真是吓了她一跳。

　　陆谦叹息：“薛晓晓，你这样不小心，回去之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该怎么办？”

　　薛晓晓忍不住反驳：“我哪有不小心？”

　　“你啊，小丫头一个！”陆谦的心情有些好转，揉揉她的发，捏紧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你怎么找到我的？”薛晓晓避过他拨开的树枝，与他一起往回走。

　　陆谦莞尔一笑：“我猜的。”

　　这，怎么猜？

　　“我初中到高一，一直都在这个学校。”他眼弯弯地侧头，抬眉，“这个桔林少说也来来回回穿了十几次了，如何不熟？”

　　薛晓晓恍然大悟，随即抱怨：“那你怎么不早些来？”

　　“唔，你要是站那不动，我可能还可以更快一点找到你。”他释然笑道，继续前面带路。

　　薛晓晓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