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渺》旧时梅子雨

6、无措

　　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杨绍欽紧张扭过身子将她从地上扶起，幸亏大夫还未走远：“三少爷，少奶奶晕厥是脑部供血不足导致短暂意识丧失，怀孕初期表现的晕厥也是正常，对胎儿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还需要多加调理身子，今天太晚了我给少奶奶输了一剂营养液，明天我开点滋补的方子。”
　　杨绍欽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流泪不止，待大家都散去墨清撑起身子泪眼婆娑道：“看来坊间的传言是真的，我父亲真的是花杨家的钱去买官，他怎么可以这样……”杨绍欽这才意识她是想问这个，她父亲是什么人难道她自己不清楚，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在南京的关系，杨家怎会和文家联姻：“我要去南京，我要当面问问他……”
　　“你刚才晕倒不能起来，你好好休息是我说错了话，你父亲只是周转他只是借，只是借…”杨绍欽紧张的将她按在床上，谁知她激动的拔掉了针头：“都说杨文两家联姻，是我父亲将我卖给了你们家，看来真是如此，借，什么是借，可有字据？除了我母亲陪嫁的那家饭店，文家自来无田产、地产，他那什么还杨家，你告诉我。”墨清痛哭流涕，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是父亲的一枚筹码……
　　杨绍欽死死的将她拥在怀里，此后的一段日子，他明显感觉墨清对自己多了一分谦卑，杨绍欽还是希望她和以前一样，但是以前她又是什么样，他一点也不了解。
　　自那以后杨绍欽再也没有去柳琳琳的别院，医生叮嘱不足三月一定要小心谨慎，她不爱说话平日里不是看书就是让小桃教她刺绣，杨绍欽总是想方设法讨来新鲜玩意给她瞧，她也不似柳琳琳那般撒娇讨他的欢心，顶多有时他闹腾的不行她红着脸靠在他的肩头。他便满足的跟个孩子似的，他好像渐渐开始爱上了她……
　　写给父亲的信迟迟未回，只有母亲时常打来电话问候，提到父亲...母亲总也说在忙，看着日渐隆起的小腹墨清不知该如何自处。
　　“老三最近安稳多了，女人有个孩子也算是有了盼头，你瞧我这么些年也未曾有出处，还是妹妹的肚子争气。”盛妍希若有所思的说着。
　　“嫂子说笑了，您和大哥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孩子也是早晚的事情…”说到夫妻感情，盛妍希心存慰藉，杨绍桓待她真是没得挑。
　　“我托朋友在国外买的化妆品一会让小桃过去拿些来，听说女人怀孕抹在肚子上不会有妊娠纹，日后身子恢复的快还不影响夫妻生活。”盛妍希越来越小声的说着，她自个也怪不好意思的。
　　“哎呦，这么巧，我买了尚贤楼的红豆酥和梅花糕，大嫂一会也提一些回去。”杨绍欽拎着几提点心没想到盛妍希今个怎么会过来，自从墨清怀孕大哥怕她难过，也不怎么让她过来，看今日的气色是好些了。
　　盛妍希瞧着平日里放荡不羁的三少爷也会去尚贤楼排队忍不住打趣着墨清：“老三真对你可真是偏爱，听说...这尚贤楼的点心那可是老早去排队都不见得能买的到的呀。今日星星借了月儿的光，那我可就不客气啦。”说着便起身从绍欽手中各挑了一袋。
　　“大嫂喜欢吃，绍欽天天去排都没问题，只不过我也是凑个热闹罢了，要论点心还是大华饭店梅姨做的最好吃，清儿对嘛？”墨清听不惯他这样叫，总觉得什么清儿、仙儿的和风月场所的姑娘没什么分别。
　　盛妍希听着这一句立刻转身望着墨清：“我走了，我要再不走，老三会酸死我…”
　　“大嫂别呀，中午留下来吃饭，我新请的厨子比大厅的好百倍。”杨绍欽哪里是在挽留话里分明就是显摆，盛妍希瞪了他一眼笑着离开了。
　　偏厅只剩下两人，墨清还是不习惯和他独处起身道：“你买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要不你送点去老太太那，早上荣妈差人过来说你好几日都没去瞧奶奶，老太太身子不适叫你回来就过去瞧瞧。”
　　“用过午饭再去，先尝尝着梅花糕，上回见你吃的欢喜今日我便多买了些。”杨绍欽说着拆开一袋用手指轻轻拿起一块喂去她嘴边。
　　墨清是张嘴也不是，不张嘴也不是，弄的杨绍欽失去了耐心：“我说你怎么回事，我喂你你都不吃，这要是别的女人把把的还不知怎么讨我的欢心呢，没趣…”
　　“我是没趣….没有那些风尘女子会讨你的欢心，你大可以不必做这样。现在也没旁人，也没人帮你去公婆那里讨好，你何必费心做这些。”墨清快咄咄的说了好多，像是发泄自己内心的委屈和不满，她不过是一件被杨家等价交换的商品，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
　　杨绍欽听着她不解风情的说辞，他何时需要讨好一个女人去求得父母的欢心，提起点心一把摔在地上酥软的梅花糕瞬间散了渣：“你爱吃不吃，别以为你现在怀着身孕就高高在上，我告诉你，这世上愿意为我杨绍欽生孩子的女人不缺你一个。”
　　“我不愿意…不愿意…我从来就不愿意为你生孩子，要是有选择的机会我情愿一辈子不嫁也不要嫁给你。”墨清也不知是怎么滴，从来没有这样发过脾气。
　　阿椿在楼下听着楼上闹腾便赶紧上楼，杨绍欽被气的乱摔乱踢：“反了天了，你今天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这个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你都别想好过。”
　　墨清听着浑身发抖，她讨厌每次他对自己的胁迫与恐吓，更是对自己无望的婚姻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