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的日子》八月薇妮

56、雁门关外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一双红红的大眼睛。
　　我愣了愣，认出那是萧峰，伸手去摸他的脸，说道：“怎么你忽然就变得更瘦了？”
　　萧峰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笑着流泪：“你这个傻瓜。”
　　我看看自己的手，又伸另一只手摸摸我的脸，忽然醒悟过来，说道：“呀，我活过来了？”
　　萧峰使劲点头，眼泪噗啦噗啦打在我的脸上，我高兴地笑起来：“哈哈，我真的活过来了。老头果然没骗我。”
　　萧峰忍不住，将我抱起来，拥在怀中，说道：“优优，傻优优，你吓死我了。”
　　我伸手，拍拍他的背，说：“有什么可怕的，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想了想，很惆怅的又说，“只是我以后没有什么法力了，唉，以后你可要好好地保护我啊。”
　　萧峰放开我，低头看着我，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的，不会让你有任何事，你乖。”说着，低下头，在我的额头上使劲亲了一口，用力好大，都有些疼，他还不罢休，又低下头来，亲住我的嘴，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原来自从那天我被阿紫所害，已经过了十多天，幸亏萧峰没把我扔了……不过萧峰说我虽然全没知觉，但是身体却始终温温的，于是就认定我会醒来，果然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身体慢慢地恢复过来，我才发现萧峰已经带我回到了南院王府。萧峰跟我说，等劝下皇帝，不让他对大宋出兵之后，就带我离开，我自然很高兴。
　　又过了几日，萧峰很高兴的回来，说是皇帝听从了他的劝，绝对不对大宋用兵了，而且同意了让萧峰离开，晚上便设宴给他送行。
　　我也觉得很开心，身体已经恢复了，除了不能用法术，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异常，萧峰说：“等今晚上辞别了皇帝，明天就带你离开，我们找个平静的地方，放羊牧马，再养几个小娃儿，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这样也很美，总之跟他在一起就好了，于是点点头：“那很好。”萧峰很开心，抱着我亲了一会，又去换衣裳，准备进宫赴宴。

　　我就一直等在王府里，等的不耐烦，几乎有点困倦了，才听到外面有嘈杂的人声在响，我模模糊糊爬起来，却见有人冲入房间，一直到了床边，灯光一晃，我看清是萧峰，却见他的脸色有点古怪，便问：“你回来啦？”
　　萧峰伸手将我抱住，说道：“优优，我带你走。”
　　我一怔：“现在？不是说明天么？”
　　萧峰说道：“皇帝陛下……不放心我，他原来是假意答应我要撤兵，实则要害我……优优，我拼死也要带你出去。”
　　我很紧张，急忙抱住他：“那现在怎么办？”
　　萧峰说道：“别怕，我二弟三弟带人在外面接应，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我只好点头，萧峰抱起我来，纵身出了门口，却见有一大队的人，哗啦啦的冲进来，有人叫道：“南院大王萧峰谋反，奉皇帝陛下之命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我的心一寒，萧峰抱着我，纵身一跃，出了很远去，那些人看到，便追了过来，萧峰几个起落，出了王府，动作很快，我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到了哪里。
　　一直冲出了很远，萧峰忽然停下来，我仔细一看，却见好像已经到了城门边上，周围灯火通明，似乎有无限的人马在包围着，萧峰停下步子，叫道：“二弟三弟！”
　　我抬头一看，却看见几天前的那个小和尚跟白脸公子也在场，急忙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小和尚举起手来行了个礼，白脸公子却说：“大嫂，你无碍了，谢天谢地！”我很喜欢这两人，因为他们是萧峰的好朋友，便说：“我是福星，不会有事的。”白脸公子哈哈大笑，望着萧峰，说道：“大哥，你可听到了？”
　　萧峰低头看我一眼，微笑说：“她就是喜欢胡说的。”
　　这时侯，周围的人马更多了，我说：“萧峰，你放我下来吧。”萧峰摇摇头，说：“我要抱着你。”又说，“等会打起来，你就伸手抱住我，不要放开，知道吗？”我只好答应。
　　萧峰挺身而出，说道：“皇帝陛下这是要我萧峰的命吗？”
　　有人说道：“南院大王，谋反乃是杀头大罪，请大王束手就擒。”
　　萧峰冷笑，说道：“怎么，你们相信我会谋反？”
　　那人就不说话，显然是理亏，换作另一个人，说道：“总而言之，我们奉皇帝陛下旨意，不敢违抗，南院大王，若不束手就擒的话，我们可要得罪了！”
　　萧峰朗声说道：“我萧峰堂堂正正，从无一点私心，所谓兔死狗烹，这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动手吧！”
　　一声之下，四周的士兵便涌了上来。

　　这一场大战，从深夜开始，周围火把不断，照的跟白昼一样，萧峰的二弟三弟似乎不错，身边还带着很多奇人异事，原本被包围在里面，到最后，竟给他们呼啦啦冲出了上京城。
　　出了城门，走了不久，天已经蒙蒙亮了，眼前好像出现了什么关卡，我隐约听到大家说什么“雁门关”到了，都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正在这时，萧峰忽然说道：“且慢！”
　　所有人闻言便都停下来，问道：“大哥，何事？”
　　萧峰侧耳听了一阵，面色凝重之极，忽然说道：“后面好像有许多追兵……不好！”他一声说完，就听到不远处，有一声长长的啸声，仿佛是什么东西吹奏起来发出的声响。
　　萧峰失声说道：“皇帝发兵了！”

　　不多时候，只听到好似奔雷一样的响声，铺天盖地而来，越来越近，接着，地皮都好像在颤动，所有人都面色大变，望着一个方向，我从萧峰怀中落地，他伸手环抱我，小声说道：“优优……我连累你了。”“我不怕。”我不以为然的说，一边靠着他也看过去，果然见无数的兵马铺天盖地的靠近而来，与此同时，在我们前面的雁门关，城门上也出现了无数的人，有人大叫：“契丹人入侵啦！”

　　“嗖”地一声，一根箭射了过来，萧峰伸手一拍，那箭断做两截，落在地上。
　　这边，辽兵的部队逐渐推进，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夹杂其中，不由地怔住，原来那正是阿紫，不是铁头人身体的阿紫，而是真正的阿紫。我看得出来她那股骄横的气质，萧峰也觉得颇为愕然，便看向我。我说：“想必是我没有法力，变作凡人了，所以我的咒也失效啦，你是不是很高兴？”
　　萧峰微微一笑，说道：“傻瓜，你很失望吗？我现在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当时她动手害你，我盛怒之下就想一掌毙了她，是因为段正淳从旁边接下了这一掌，她才没有死。”
　　我伸手抱住他腰：“你对我真好。”
　　萧峰说道：“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你……”忽然之间一顿，我不知为何他不说下去，便抬头看，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却见萧峰的脸色很难看，一股铁青色，有些不大对头。
　　我急忙问道：“你怎么啦？不舒服么？”
　　萧峰嘴唇紧闭，不言不语，只用力抱住我。
　　那边上，在耶律大叔的旁边，阿紫纵马上前，叫道：“姐夫，你还不赶紧回来，皇帝陛下说了，只要你回来，一切既往不咎！”
　　萧峰不说话。阿紫又说：“姐夫，你赶紧离开那个妖女，你身中剧毒，倘若还不反悔的话，必死无疑！”
　　我大惊失色，旁边的二弟跟三弟也着急起来，一阵骚动。萧峰的脸色越发难看，过了片刻，却猛地张口，吐出一口血来，血洒在地上，竟然是黑褐色的！吓了我一跳，萧峰挥手制止了众人，说道：“这点毒，萧某还不放在眼里。”
　　阿紫变了脸色，说道：“萧峰，你不要冥顽不灵。”
　　萧峰说道：“我要同皇帝陛下说话！”
　　耶律洪基闻言，便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萧峰说道：“我劝皇帝陛下不要用兵，陛下为何不听，反咬害我？”
　　耶律洪基说道：“萧峰，你是朕的好兄弟，也是契丹人，却为何不为了契丹人着想？我用兵，自然是为了让辽国更为强大。”
　　萧峰说道：“陛下，你还记得当初上京外的那一场叛乱吗？”
　　耶律洪基说道：“你提这个做什么？”
　　萧峰说道：“那一场战乱，死伤无数，当时楚王用计策，绑了士兵们的家属亲戚，喝令他们若不投降，便斩杀。当时哥哥你无计可施，只想着要屈服楚王。”
　　耶律洪基不语。
　　萧峰说道：“当时哥哥你是体恤士兵们丧亲之痛，宁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众多士兵，可是现在，哥哥你所作所为，跟当初的楚王有什么区别？你所带领的这些士兵，哪个没有家属亲戚，父母兄弟？你带他们出来征战，必然免不了死伤，他们的家属亲戚，又该何等伤心。如今辽国强大，为何却还要野心勃勃，侵占大宋？哥哥你说是为了辽国着想，难道为了所谓的‘强大’，宁肯毁了安静的日子，给辽国无数子民带来死伤哀痛，正是哥哥你所要的？”
　　萧峰运了内功，将声音送出去，一刹那仿佛时间倒流，又回到了上京城外，他一人平定那场叛乱的时候，他的声音极清楚，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到，耶律洪基手下的士兵们都也起了反应，连耶律洪基自己也皱起眉来。

　　过了一会，耶律洪基终于开口，说道：“当初你救了朕一命，朕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只不过，萧峰，你身为我南院大王，如今却要投奔宋朝，对我契丹，正是一大威胁，如此放你离开，朕怎么能够放心？”
　　萧峰说道：“大哥你要怎样？”
　　耶律洪基不回答，只是盯着他看。
　　萧峰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大声说道：“只要大哥你退兵，我萧峰发誓，此生绝对不入大宋！”他大声说完，又低头看我，说道，“我这一生起起落落，到现在，唯一所愿，就是跟优优退隐江湖，过安静的放羊牧马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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