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浅蓝深蓝

1、第 1 章

　　贞观18年唐国土内不知名海域里一名叫橘子洲的小岛上。

　　月半月又圆。

　　夜深月挂柳梢头。风紧吹散月边云。月光碎洒镜湖水。点点泛白光，斜照岸两端。那么亮，却冰凉。凉如这夜风渐袭，衣襟紧。凉如那岸人思绪，忆满长。

　　“相公，夜已深了。”

　　伫立岸边的黑衣男子闻声回头。手中摇扇折起，接过女子送来的披风，披在身上。握起女子的微冷的手，将她轻搂入怀。

　　“这么晚还不睡？这么冷还跑出来做什么？”男子语气柔和地凝视着娇妻,声音里却带着略微的责备。

　　怀中的紫衣女子掩面低笑。这就是她的夫君。关心人，却不懂得如何表达。她一直是了解他的。

　　“渺儿，你还笑！！”男子皱起双眉。一张娃娃脸如此正经的摸样。看在渺儿的眼里，多了一份亲切。

　　渺儿拉起男子的手臂。“回家吧。相公！”

　　男子轻哼了一声。留恋的回头再看了一眼银色月光笼罩下微波粼粼的镜湖水。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逃不过细心的渺儿。渺儿不改微笑连连，却在心中一叹。安静的倚在男子怀里。往家里走去。

　　渺儿从认识夫君开始就知道。夫君的心里一直记挂着远方的妹妹。每当月圆时，她夫君就特别留连这夜色。

　　凉风一阵拂过。伊人在何方？除却天边月，无人知。吹不散。

　　隋末唐初（28年前）橘子洲迎有缘人

　　飞花两岸照晚红，百里榆堤半日风。卧看满天云不动，不知云与我俱东。

　　“斗转星移，君王更替。人间又至战乱，烽火连连。吾身不老，心倦红尘。但求一地，觅得吾梦寐之宁静。”

　　传说中师承仙人拥有不老之身的玄空长者驶着一艘无帆之船，往那传说中东土大唐之东的极乐之地而去。传说中，大唐极东之海，有一座可以移动的小岛，岛上生存着或为避战乱的凡人，或避祸的仙魔。那是一个人仙魔能和平共处的快乐岛。小岛终年被浓雾弥漫。远望，只能在雾中隐约见得一遍橘红。因此，大家都叫这个无名岛为——橘子洲。

　　橘子洲远离尘世，是一世外桃源。为避战乱，无数听此传闻的人尽往这传说之东而去。多数人无功而返。唯有缘人方可进岛，进岛者均再未涉足中土。因此这个传说中的橘子洲也只是在人间继续传说着……

　　“师傅。我们去那？”

　　说话的是站在玄空长者身边的一约7岁大，名叫江南的黑衣男孩。虽然只是个孩子，可眼中却透着大人的成熟。不同常人的是，这个孩子头上长着一对象征仙族后裔的龙角。龙角是隶属龙族独特的象征。

　　“江南，我们去找那极乐之地，橘子洲。”

　　玄空长者用手轻抚男孩的头。江南的父母都是仙族，也是玄空长者的师傅。五百年前诛灭妖猴一战时身怀六甲的师娘临死前用最后一口气蕴蓄出一龙珠护住了胎儿。师傅在最后将龙珠交给了玄空，借着龙珠之气凡身□□的玄空拥有了不老之身。五百年来一直守护着龙珠。至到七年前，龙珠羽化成形。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孩——江南。

　　玄空将从师傅那里所得一身仙术毫无的保留传授给了江南。由于江南是仙族后代，天下虽大，却无师徒两人容身之所。处处受尽异样的眼光。因此玄空长者决定去寻觅那传说中人仙魔和平共处的极乐之地——橘子洲。

　　“是去找师傅的姐姐孙婆婆吗？”

　　玄空长者的亲姐姐就是岛主——孙婆婆。传说中孙婆婆深得阴阳五行之术，可养气固寿。并自创了一套玄妙的法术。她在橘子洲四周布下一层歪曲的空间做结界，让这个飘移的小岛自在穿梭于天地之间。若非是孙婆婆算的出的有缘人，小岛是不会来到人间的。就算有缘能够远望橘子洲，也未能踏上一步。孙婆婆虽为凡人，可法术道行，深不可测。

　　“江南，很快就能给你找到一处安身之地了。”

　　海上雾气渐起。不到一分时间这艘载满了追寻的无帆之船就在浓浓雾气笼罩下，消失在茫茫东海之上。

　　快了，快到了。

　　玄空掐指一算，马上，那梦寐以求的传说中人间仙境橘子洲，就要位临人间东土大唐的东海之东。将小江南交给姐姐孙婆婆后，也是他功德圆满，羽化之时。

　　师傅，原谅我不能守护江南至他长大成人。玄空不舍的抚摸着江南的稚嫩的脸。乘着这艘小船划向传说中的桃花源。

　　唐贞观元年（18年前）橘子洲镜湖边两小无猜情初定

　　隋唐之争已过近十年。当年那个初登小岛的男孩如今已腿去稚气。虽称不上伟岸的男子，但在孙婆婆堪称严厉的教导下，来岛第二年江南便可自如使用法术隐藏仙族的象征，那对龙角。如今他和普通男孩已无多大区别。虽然法术有长足进步，但江南一天都不敢怠慢。因此每天清晨都会在岛上镜湖边修炼。

　　“江南哥哥，你在那里？”

　　一声稚嫩的女童声打断了江南的修炼。他忙起身，拨开一些灌木上长的杂草，朝声音的方向寻去。

　　“月儿，你站着别动。我过去。”江南发现了小人儿的踪迹，忙走过去。

　　月儿，是十年前他初登小岛的当天晚上，迎着满月的银光出生。她的母亲凤舞死后漂泊在东海之上，被孙婆婆所救。虽然凤舞当时已香消玉陨，可喜的是腹中孩子安然产下。月儿从未在她母亲的怀中呆过一秒，凤舞便随地府使者白无常回到地府。就连当时在人间的形体也随之化做尘烟风化。孙婆婆说，月儿的母亲本是地府之魔族，只有飘渺的影子并无实体。因私留凡间孕育一女，才获得短暂的实体。婆婆算得与月儿有师徒之缘，当天才现身东海之上。也因此发现玄空长者与江南的小船。玄空长者在登岛当晚，月儿出生的同时羽化升天。

　　从此，橘子洲上，多了一个未见过父母的龙仙江南。也多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月儿。也许是因为月儿和江南身世相同，月儿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粘着江南哥哥。而不爱说话的江南也随着月儿跟前跟后。

　　“月儿你一早不随婆婆修炼，跑到这里来，小心一会被骂！”江南看见月儿，一把抓起月儿的手臂把她拎到湖边草地上。只有见到月儿，江南才会卸下一些冷漠。

　　“人家已经被师傅骂了。刚才师傅教我学似玉生香的法术，可人家就是学不会嘛。”月儿嘟着小嘴，满脸委屈的样子。

　　师傅她老人家经常说自己是她的关门弟子。希望能继承她的衣钵。月儿也知道自己资质有限，悟性不高，最关键的是自己不爱学这些。她想和江南哥哥一样习得一身绝世枪法。可是师傅说，那是江南哥哥的师傅教他的独门枪法。只有仙族才能学。

　　打从有记忆以来师傅就对她特别严格，她知道师傅对她严格是爱护她，可是常见师姐们在背后议论着是因为她的母亲是魔族，魔族的速度在三界中天生最慢，而孙婆婆所教导的法术都是以轻巧和速度见称。因此她学什么都比其他人慢。别的师姐练好休息了，她还在那里不得要领。

　　师傅说她的父亲是人类，而且是人间望族之后，师拜名门。她生成为人，并没有魔族的特征——紫眸或骨翅。她是继承了父亲那一血脉。可是她没见过魔族的母亲。师傅说母亲是一个很美丽的魔女，可师姐却说母亲满头白发，虽然羽化成人形生下了她，但是母亲改变不了长在身后的红色骨翅。

　　虽然师姐和岛上其他人都不介意她拥有一半魔族血统。可是她就是觉得她和这里的人不同。据说江南哥哥是她出生的时候进岛的，因此她对江南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你从不用心去练，当然学不好。婆婆今天讲的什么法术。你练一次给我看，哥哥给你指导一下。”

　　“不要嘛，陪我去南山看花好不好？我种了些花应该开了。”

　　“月儿，先练习！！”

　　“不要。我要去看花！”月儿说完就拉着江南往南山上走去。沿途皆是两人笑语纷飞。

　　……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

　　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唐贞观10年（10年前）橘子洲重现东海之上迎新客逢变幻

　　穿过万水，穿过千山，你来到我身边。

　　远远近近，不论你在何方，我相信心依旧不变。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岁月似水匆匆。只有橘子洲这片净土，不会被尘世的纷杂遮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湮灭。关于橘子洲的传说依然在人间流传着。多少年来无数人前扑后进的在这东海上寻找着。

　　孙婆婆今天特别叫来了江南和月儿进议事厅。平时孙婆婆对两人有训话是不会叫议事厅。今天的特别之举让两人隐隐有些不安。

　　“师傅好。”

　　“婆婆您叫我？”

　　江南和月儿走进空荡的大厅，看着厅上正坐的孙婆婆。婆婆平时就很严厉。但是今天的神情显得更严肃。而眼中忧虑的神情表露无疑。以往就算在重大的事，婆婆都不会让他们这些小辈的孩子参与。婆婆总是说，上辈受战乱之苦，才不远千里将之送到这片净土上，是希望他们得到平静。而且婆婆料事如神，凡事尽在她的掌握中，因此婆婆虽然对徒儿们十分严厉，但是少见她有如此忧心之时。

　　看到当江南和月儿首次见到婆婆如此神情，心中难免一紧。

　　孙婆婆见到二人走来，上前拉着月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江南的肩。轻叹一声。

　　“过来，有些事为师是要告诉你二人了。”孙婆婆指了指大厅两边各放的四个红木座椅。示意两人坐下。

　　江南拉着月儿，让月儿坐到离孙婆婆最近的位子，他则依次而坐。

　　两人静听婆婆教诲。

　　“月儿今年18了吧。江南按人间的时辰算也应该是25岁。应该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男人了。有些事，就在今天告诉你们。”

　　“是的师傅。”

　　“是，婆婆。”

　　婆婆点了点头。先看着首坐月儿。今天月儿穿着是她最喜欢的猩红色碎花长裙，一头乌黑的发丝被高高盘起，只是简单的用一根紫色的飘带绑着发丝。一如她的性格，简单明了。月儿眼里毫无杂质，虽然母亲为魔族，但是由她身上看不出一点暴戾之气。红卜卜的脸，额前一梅花妆点缀着，显得俏皮可爱。那还是月儿5岁大的时候陪江南在镜湖边练功，跌在地上磕破了头，伤好之后留下一个印记，当时哭着闹着不见人，后来是江南这孩子想到这个办法，掩住了淡淡的伤痕。如今一转18栽，当年那个抱在手中哇哇大哭的黄毛丫头，如今也出落的玲珑剔透。

　　想到这里，孙婆婆又看了看月儿身边坐着的江南，已长成高大伟岸男子。娃娃似的脸让人看了就觉得想要亲近，可能是他父母都位列仙班，他周身也透着安逸之气。难怪月儿总是喜欢粘着江南，哥哥前哥哥后的跑着。今天江南一身黑衣，手持梨花枪，此枪是当年玄空羽化之时交给她的，是江南亲生父亲遗留下来唯一的遗物，一仙家兵器，锋刃五裂似梨花绽放,粉红的枪缨银白的枪身，尽显仙家尊贵之气。

　　虽然岛上仙魔族的人亦不少，但是这孩子始终开心不起来。终年不见喜色，虽然对谁都彬彬有礼，却也显得生疏客道，包括抚养他长大的玄空长者之姐，她孙婆婆。这孩子也从未和她说过任何心事。入岛18年来，尽得玄空以及她的真传，以他的现在的武功怕是在岛上难有人出其左右。但是大家就好象不知道岛上还住着他一样。唯有见到月儿的时候，才能见他眉心稍稍舒展。

　　来到橘子洲的孩子们，大多是父母所托之遗孤。上辈受战之害，既然有缘来到橘子洲上，她总希望这群孩子能在此处快乐度日。因此收留上岛的孩子们，她从未想过让他们重回中土，想必这也是他们父母不惜千里之迢送他们来此的原因。可是这么多孩子里，江南身负血债而且总有一天仙界的人会找到他，到时候他将何去何从？重归仙班，血债血偿？这是她不愿见到的，也有负玄空当年之托。而月儿这孩子尘缘极重。如今18年转眼逝去。月儿又将有怎么样的转折？江南父母皆位仙班，当年入岛之时若不是正巧遇到救月儿母女，以她孙婆婆百年道行也算不出他的到来。而月儿虽为□□，但母亲却是魔族，又是在亡后产子，她也只能算出和月儿有18年之缘。

　　想到这里，孙婆婆不禁皱了皱眉。左手持的檀木拐杖轻轻的颤了一下。如果能让月儿嫁给江南，一旦他们的孩子出生后，混有魔族血液的孩子将化去江南身上的仙气。方可避过仙界追寻江南。而以江南现在的武功保护月儿应该毫无问题，而且江南周身一直有仙气护体。如若能成就这桩好事，或许会改变这两个孩子的未知多变的将来。月儿今年18岁，也是时候了。

　　孙婆婆含笑点了点头。少见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两人。

　　“你们别这么拘谨。为师想让你们这个月成亲。看你们平日总焦不离孟，相信你们也不会反对吧？”

　　话音刚落。见就月儿一脸木纳，显得有些吃惊，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娇羞之色。而反观江南则嘴角含笑。

　　“师傅在说我？”月儿两眼瞪得如铜钱一般大小。

　　“这里好象没有第二个叫月儿的吧？”

　　“可是，可是，江南哥哥那么优秀。而我……”月儿说着说着眼角就瞟了一下江南手中的梨花枪，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双月圈，虽然使用双月圈需要通过师傅的中级测试，能拿此圈者也算在师门中小有成绩了。但比起银色发光的梨花枪，双月圈就显得毫不出色了。月儿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象是看见月儿在偷瞟梨花枪。江南忙语。

　　“婆婆，月儿通过中级测试也有三年了。这三年来月儿一直很用心的在练习法术，尽得婆婆法术精髓。是时候让她参加高级测试了。”

　　月儿一听此言，欣喜的忙点头。虽然资质比起其他师姐们差，但是这几年江南哥哥一直督促她勤练法术。她早就想一显身手了。

　　“师傅给个机会让我参加高级测试吧。小蝶师姐，小喜师姐还有小贝师姐都和我同年，她们去年都通过高级测试了。还有小蝶师姐通过测试后，师傅送给她由赤阳玄冰练成的阴阳双剑，看起来好漂亮哦……”月儿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在师傅面前眉飞色舞比画起来。一副小孩脾气。身边的孙婆婆和江南见到，不免泯嘴一笑。

　　“好。下个月中月圆之时，让你参加高级测试。如果测试通过。月底就和江南成婚。”

　　月儿一听，开心的从红木椅上跳了起来。看了嘴角带笑的孙婆婆一眼，又马上缩了回去，乖乖坐下。

　　“好了。你们出去吧。江南要督促月儿好好练习。我孙婆婆教导出来的弟子里，都是一次性通过高级测试的。月儿最小，也别让其他师姐们笑话了。”说完。孙婆婆就闭目养气。

　　月儿见师傅开始养气，拉起江南就往大厅外面跑去。

　　“哈，我还以为师傅今天又要教训我呢，原来是件好事。我马上就可以参加测试了。如果测试成功，我要江南哥哥送我一件和小蝶师姐一样可以发光的武器。好不好？江南哥哥做的武器人人称好。帮我也做一把吧？”

　　“好。你想要什么？双剑还是圈环？我给你造。”

　　“我要月光圈！月儿是满月出生，又叫月儿，当然用银白色的月光圈了。这样才配我的名字嘛。”月儿停下脚步想了想，回头对江南吐了吐舌头，又补充道：“对了，也配江南哥哥的枪。”

　　江南闻言莞尔一笑。显然这丫头只记得拿光武器，而忘记孙婆婆刚才说的重点了。说到和月儿成婚，他一点都不反对。他看着月儿长大。还真舍不得她嫁给其他男子，免得单纯的月儿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