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未来1999]遇见维尔汀》纯原槿溪

1、A sunny day

　　Section 01
　　“老爷，要相信人家一次吗？”棕色卷发女生俏皮地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脸上也挂着大大的笑容。

　　维尔汀不由得屏住呼吸。

　　片刻之后，她把手交到对方手中：“好。”

　　Section 02
　　随即到来的是窗户玻璃破碎一地的清脆响动，还有直升机的桨叶呼啦啦转动的声音。

　　斯奈德率先跳上飞机，维尔汀随后跟上。她注意到对方手上始终将她抓得很紧。

　　直升机渐渐飞远，维尔汀下意识低头，看到自己逃离的医院与那周围鳞次栉比的繁华建筑都缩成了火柴盒的大小。

　　斯奈德贴着她往下看了看，脸上的笑容已然有了得逞的意味：“人家想这么做很久了。”

　　这么做……？

　　维尔汀动作一滞，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待会老爷就知道了。”斯奈德依旧笑容灿烂，语气丝毫不虚。

　　Section 03
　　关于真相，在病房中就得知了一部分。

　　“如果这样的话……我想我会暂时留在这里。”维尔汀没有花费太长时间来接受事实，她听得出自己声线是一如往常的冷静，即使这其中含有大量的伪装成分。

　　说完，她安静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方才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不妨碍斯奈德直接从地上跃起，环抱住她的脖颈，用激动得似有哭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太好了，老爷！”

　　维尔汀有些许错愕地拍拍对方的后背。分明她早就想见自己说出结论之后，斯奈德会是如何的反应。

　　饶是如此，女孩柔软的胳膊，和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还是让她感到不真实。

　　或许不真实的，是她目前所处的位置本身也不一定。

　　Section 04
　　起初，只是“维尔汀小队”一次寻常的、遇上了重塑之手势力的海上考察，唯一说得上不寻常的，就是海的对岸，依稀能看见另一个城市的海市蜃楼。但是除了她，似乎没人提出这个疑点。

　　来不及和其他人确认，迫于对方人手众多，十四行诗建议先把普通民众传送到安全的地方。

　　传送阵启动的瞬间，她便陷入了昏迷。再次恢复意识，就见到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是……斯奈德。理论上不应再见到的人。

　　这一点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斯奈德焦急地确认了她安全无虞后，再也没有压抑住重逢的欣喜，将真相一一说给了她。这一点，似乎还有相当确切的证据。

　　这个真相……才是最令人意外的地方。

　　只有维尔汀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地慌乱、无序，所有已知在真相面前轻松地碾碎，但是她并不会，也没有意愿让眼前的伙伴负担自己的悲哀。

　　相比较自己极低的心理能量，斯奈德的喜悦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但维尔汀确信，她没有理由责备对方关心的立场。除了掩埋自己的毫无价值的悲观想法之外并无他法。

　　Section 05
　　斯奈德说，不用担心了老爷，这里是晴天（另一个世界）呢。

　　她了解，斯奈德的真实意思是，即使在她们原本生活的世界，暴雨也不存在。

　　嗯……这样说其实有失偏颇。真相是，她生活的世界不存在、困扰人们的暴雨也不存在，因此，基金会不存在，包括她自己……也不存在。

　　她只是，只是，造物主所设计的一款游戏里的角色。看似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却只不过是数据使然。就像她的朋友，斯奈德，看似已经死亡、消失，却其实只是在游戏中下线后，被造物主转移到了另一个……“服务器”，为开发一个新游戏所“二次利用”。

　　斯奈德并不忌讳这样功利的用词，对她来说，如今自由而不被管束的新生活比在1929年讨生活的那时惬意到不知哪里去了。她迫切想要让她看到的，她与家人生活的巨大庄园就是明证。

　　况且，升空后看见的繁华都市，是即使1999年也不曾能够达到的光鲜亮丽，不是斯奈德能够凭空捏造来对她恶作剧的。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真正”发生，也没有人真的受到暴雨的折磨，她该为此感到如释重负吗……什么都不再有意义了吧。

　　Section 06
　　“我说老爷，别发呆了。”一只手在眼前摆了摆，女生明丽的笑颜再次绽放在眼前，“到了哦。”

　　熟悉的绵软语气，说不上来是撒娇还是什么，维尔汀从苏醒到现在听了许久，依旧感觉不真实。

　　但似乎不是计较斯奈德不可思议的复活的时候，以前的荒谬景象，饶是她也无法压抑住惊色：“……啊。”

　　粗看时，只是森林和岛屿。可随着直升机刻意下降到贴近地面的高度，湖水中密密麻麻的“010101”条纹清晰可见，树叶上“长满”密密麻麻的文字，远山看似连绵的峭壁上，如电视机屏幕般定格在一张和她的打扮极为相似的——一个漫画女孩的正脸图像上，下方还有字幕。

　　「维尔汀：十四行诗，我准备好了。」

　　这如何叫她不熟悉？正是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对十四行诗所说的。

　　斯奈德在一旁自然地充当起向导：“发明家老爷说，前面那个是‘程序湖’，这些是文案树，上面是‘屏幕山’……和我们在十字路口的大屏幕一样，全天候播放上一个世界的故事——也就是老爷你担任主角的故事。老爷来了这里之后屏幕才停的。”

　　她说的是真的。维尔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次，斯奈德很有眼力价地停止了发言。

　　在这个世界见过许多人，大家都是从前一个世界下线了搬家来的，像她这样接受良好、单纯庆幸重生的人其实不多。大部分人，都抵触他们所见到的，甚至有人走极端。

　　她的老爷，是哪一种呢？

　　Section 07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再度睁开眼睛时，维尔汀看起来冷静得出奇，她的眼看起来很平常。

　　“诶？”斯奈德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但随即这份惊讶就融化在了心头涌上的惊喜里，“老爷不如先和人家回家嘛！”

　　“好。”维尔汀这回并没有犹豫。

　　两人走回直升机降落点，已经看不到那架载他们来的直升机，只有一辆漂亮的樱桃红色敞篷小轿车停在那里。

　　斯奈德上前拉开副驾的门，把座位上的一个黑色密码箱扔到后座，随即冲维尔汀歪歪头：“这也是人家一直想做的。”

　　维尔汀从善如流。

　　她注意到单单是车里的装饰和汽车本身的设计，都不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世界所能够拥有的。显然，这和“智能屏幕”一样，是未来的产物。

　　未来。维尔汀咀嚼着意识里出现的这个词。

　　汽车启动，发出嚣张骄傲的轰鸣。

　　“老爷还真是喜欢发呆呢。”斯奈德在旁边叽叽喳喳介绍着新世界的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回头发现维尔汀望着道路两边的风景出神，她也忍不住嘟囔一句。

　　“抱歉。”维尔汀被唤回现实，“你刚才说什么？”

　　“人家是说，发明家老爷说过，刚才那片森林好像是什么‘服务器的结界’……”斯奈德有些气恼地解释，“老爷有什么想知道的人家可以带你去找发明家老爷问哦。”

　　“发明家？”似乎已经听她提到这个人好几次了。

　　“发明家老爷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老爷你之外最好的人。”斯奈德不吝自己的夸奖。

　　会是某个她认识的人么？维尔汀若有所思：“我在哪里可以见到她呢？”

　　醒来之后光是从斯奈德口中听说的事情就让她顾及不暇，甚至没有能够多分出一些理智来：如果斯奈德在这里，那么其他曾经从暴雨中消失的人呢？她的……母亲呢？

　　“老爷想见的话，人家就去安排。”斯奈德想了想又补充，“不管老爷有什么要求，人家都会帮你办到。”

　　“谢谢你。”维尔汀礼貌地说道。

　　斯奈德听了，反倒撅了噘嘴。

　　Section 08
　　阳光和熙，果真是个大好晴天。
　　汽车开出一段路，眼前的植物和景色逐渐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不知从何而来的乐声叮咚，不受控制地冲破森林的管辖，闯入过她们的耳中。

　　“有人在弹琴。”维尔汀肯定地判断。

　　“应该是森林里的怪人，以前人家就听说过。”斯奈德似乎不甚在意，可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泄露了她的在意，“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钢琴的声响却不依不饶，音符仿佛有魔力一般，追在她们耳畔。舒缓的旋律说不上来是哀伤还是诡异，耳熟得人心烦意乱。

　　维尔汀思忖片刻，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们可以去见见那个人吗？”

　　“只是个怪人，人家不想老爷去冒险啦。”斯奈德嘴上笑着，脚上却加大了汽车的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