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摇摇欲坠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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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
盛斌一中相比于其他学校，它的高三部是单独划分，远离市区与自然接轨，成功避免了任何的喧嚣。
十班是单人单座，每列每周换一次。这个星期轮到柏辰星坐在最左边一列。离窗大约两步，因而他总是习惯性地往左边看风景。
他听到时寒的声音，回过头。几乎是迅速地下意识地，挡住桌面上刺眼的成绩。宽大的手掌，指节微微凸起，垂眼时，从缝隙里隐约瞧见鲜艳的红。
他考了一个相当糟糕的分数。
学校流行电子阅卷，只是唐啬习惯纸质。他总会特意从一堆卷子里挑出自己班的，重新用红笔批改算分。
柏辰星眼睛眨了一下，把试卷从正面开始对折，彻彻底底挡住成绩后，将其塞进抽屉里，然后说：“也没什么，就是......”
他对时寒向来相当坦诚，所以也仅犹豫了一瞬，随后老实回答，“想转换心情。下滑太严重，我怕老师找家长。”
先前初中的老师，总会拿这一套威胁人。不管别人上不上套，反正柏辰星是被牢牢吃定了。
时寒随意地坐在柏辰星前桌的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椅背，一只手则撑着脑袋。他道：“大不了到时候我去跟老师谈。”
“你谈什么？”
“谈——不能以分数定人。不然凭我这样糟糕的性子，他在班上可就没说服力了。”
高一开学最初，三班有一个走后门进来的公子哥儿，因调戏被揍进医院休养一个月。
要知道星历时代医疗发达，除了精神类和缺胳膊少腿等的严重伤势外，基本上只要躺进修养舱里都能痊愈。但那位哥们硬是请了一个月，很难不说是不是害怕再碰见时寒。
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即便后续时寒没再出手只顾着上课睡觉，也不敢有人打搅，其威名也算是响彻盛滨一中。
柏辰星尝试想了一下班主任硬着头皮夸的苦瓜脸，忍不住笑出声。见面前人放松下来，时寒嘴角勾起，打算问柏辰星关于冬游的事。哪料刚泄一个音，座位真正的主人就回来了。
陈向站在旁边。
他刚打完水，冷不丁瞧见自己的位置被占，挠挠脑袋也没说什么。水杯一放，开口就是：“学委，你试卷订正好了？”
唐啬特地要求放学前交齐试卷，现在是二十分钟的课间，离放学还有一节课，他想在生物课上赶一赶。
平时倒也没什么，只是顾及着时寒在场，柏辰星实在没好意思让时寒瞧见漏洞百出的卷子，撒谎道：“还差一点，上课的时候再给你。”
“哦，那行。嘶……怎么感觉有点冷啊？”陈向纳闷开口。
窗户被人开了条缝，不成想，凉风在那狭窄的缝隙里拼命地钻。
陈向注意到寒冷的来源，当即走过去打算关，这边耳边就听见时寒不咸不淡的话：“别关。一整节课都闷死了，现在透点气。”
陈向瞬间局促地站在原地不敢动，目光下意识投向柏辰星，示意解围。
班级选座除了成绩优先，其次便是个子。
十班是传统的全Bate班，满屋子清一色的Bate，神奇的是站在一起个子居然也没差多少。偏生柏辰星和陈向算是异类，就像是路边的野草莫名蹿出了两株。
虽然比之Alpha不显突兀，但落在十班里实在别扭，对于有着强迫症的唐啬而言更是难以忍受。班级总共52人，按六排八列的格式，多出的人自动分为第九列，从而保证全部学生离黑板的适当距离。
也因为这个特殊原因，他和陈向做了整整两年雷打不动的前后桌。可以说，除了时寒，陈向是柏辰星最熟悉的朋友了。
但奈何发话的是时寒，柏辰星还是果断选择了自家的竹马：“等会上课，我来关。”不过到底顾及着朋友情，他赶紧转移话题道，“还有什么事吗？”
作为副班长，陈向还真有件大事要说。于是他清清嗓子道：“冬游宿舍一号和二号，你们选几？”
今早晨会才宣布的冬游事项，说是要改革方式，结果这么一改，临近放学，年级才要求统计宿舍分配情况。陈向得到消息后，快马加鞭地按学号一一问清楚登记。眼下也轮到时寒和柏辰星了。
时寒目光投向柏辰星，显然是等着对方拿主意。
抛开梁晚，在任何的事情上，柏辰星基本都顺从时寒的建议，因此猝不及防被注目做决定，让他下意识紧张起来，不禁抠起笔帽。
陈向此时也扭头看向他，于是柏辰星只好简单说道：“还是一号吧。”他拒绝多思考片刻，反正又不会和时寒分离。
“一样。”
“明白！”陈向从桌上一摞的本子里掏出一个极薄的，在上面唰唰写下宿舍号。
突发事件解决，柏辰星放下心，提起笔准备写未完的题。
他写字的时候极易忽略周遭事物，这算是个不痛不痒的特性，所以很多时候时寒都肩负着把他拉回现实的责任。
等时寒敲了两下桌，柏辰星才停下笔。
“要上课了。”时寒提醒道。
“嗯。放学等会一起走。”柏辰星说。
下节课是生物课，这是他此次月考中唯一没掉分的科目，刚好趁老师讲评试卷的时候多写几道题目。
只是余光却瞥见了时寒手里突然出现的粉红信封，心下觉得奇怪。但看时寒兴致缺缺的模样，也不好拦住多问。
而陈向抢在铃灭的最后一秒回到座位上，从善如流地回过头。
陈向：“学委，试卷好了没？”
柏辰星换好生物书摊在桌面上做样子，一手从抽屉里拿出试卷，一手照旧写着习题，看也不看陈向，道：“给。”
卷子得手，陈向自然马不停蹄地赶。余光瞥见已然趴着入眠的时寒，饶是司空见惯，也忍不住感叹道：“我什么时候也能修炼成时大佬的本事，睡觉都能进年纪前二十。”
这次期末比往年难度还要高一个海拔，别提班上以勤奋努力出名的学习委员此次失利，就连Alpha班的几个常胜将军都排名浮动，偏时寒一如既往地驻扎在第十九的名次上，挪都不带挪一下，实在是让人羡慕嫉妒。
柏辰星停了一下笔，抬头道：“时寒晚上有学习。”
“唉，果然大佬也刻苦，这还比啥啊——”陈向煞有其是地摇摇头，边说身体边后仰，椅脚翘着，垫起生物书就开始在试卷上订正。
然而他又闲不住，忙好奇问道，“学委，你觉得时大佬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刚看有人给他递情书。”
由于是后排，老师的关注点自然少了些。此刻陈向说着悄悄话，竟倒也睁一只眼闭一眼过去了。
柏辰星没立即回答，而是起身先去关了窗，然后回座位道：“不知道。”
他把“A”画了个大大的红叉，用红笔在旁边写起正确的“B”，随后查看答案。最后阶段，应该专注学习。可满眼的正确解释，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陈向感到纳闷，十分不相信时寒这张惑人的脸居然没人喜欢，边抄边问：“你们不是同一个初中的吗？学校里，时大佬就没传出绯闻？”
柏辰星抠着笔帽，翻过答案，决定还是换下一题，继续说：“没有。”
初中时代的时寒比现在更大胆，逃课打架那是家常便饭。造成的问题之多，到最后连老师都说还不如早恋呢。
“稀罕事。”陈向惊奇道。
把最后一笔划开，他扬起嘴角，重新还给柏辰星卷子，又问，“学委，你谈过恋爱没？”
“没有，”柏辰星几乎是铭刻于心的本能反应，想也不想，下意识压低声音回道，“我上学期间是不会谈恋爱的。”
“啊？为什么？”
“哎哎哎，虽然后排的同学离我有点远，但老师还是关注你们的哦。”生物老师轻轻警告一句，然后接着讲题。
柏辰星扶了扶镜框，视线扫过最右边的时寒，见人仍然枕着胳膊睡，微微松口气。
这边陈向则象征性地压低声音，试图延续未完的话题：“学委——”
“陈向，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生物老师开口。
于是八卦就此作罢，前桌不得不起身答题。
在空白处平白添了几个黑点，笔尖一转，勾画题目关键词，莫名烦躁起来。柏辰星又望窗外看过去，隐约看见源于禁区的树荫。
目光掠过，漫无目的。他觉得脑子随着成绩的惨淡搅乱了许多，无意识地扭头想寻找安心之处，却发觉时寒已经睁开眼来。
上学期期末因着成绩变动，班级又来了一次大换血。他离他不过隔了两个座，不算很远。
时寒依旧靠在胳膊上，头发看上去又细又软。浅蓝色的眸子宛如五点起床时窗外的黎明，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脑海中蓦地浮现那封情书，柏辰星收回视线。再低头时，题干中的“致幻吸引”已被划烂。他停下笔许久，最终选择不为难自己，换一套新卷子。
放学后，柏辰星抱着收齐的卷子，慢悠悠地前往班主任办公室。
他本能地排斥办公室，也不喜欢人多的环境。可有事要跟唐啬说，正好顺道。这事，他早前就和时寒提过，但真要办起来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便想着要不要让时寒先走。
12月份，路面积水的部分已结了层薄冰，若待久些，指不定要冻成什么样。结果时寒听后也说自己有急事，得出去一趟。
“需要我等你吗？”柏辰星当时问。
他没考虑太多，毕竟自己也只是说要申请以后的晚自习请假，反过来现在就是不清楚时寒的事要多久解决。
“你——”时寒抿了下唇，他道，“等我一下吧。”
“好。”
所以在长长的走廊处，柏辰星自上而下瞥见时寒的身影，不由得钉在原地。
距离太远，他只能隐约看到下方似乎在交谈的两个人，顺着风仿佛能听见两人的对话。但那也仅仅是错觉，出于一种...他不了解的错觉。他把目光挪移到另一个他不熟悉的人身上，只能从相同的服装上辨认是同一年级的学生。
柏辰星默默把换眼镜这件事划到第二位待办事项中，随后收回目光，往目的地走去。
等到了办公室，里面的老师已走到差不多，就剩下唐啬还点着台灯低头做着试卷。听见响动才抬起头，朝柏辰星招了招手。
“收齐了？”
“嗯。”
唐啬把收齐的试卷放到一边，靠在椅背上看柏辰星。
审视许久，然后说：“你这次生物不错，整个年级里就你一个满分，要继续保持。至于其他的，眼下时间也还早。别给自己太多压力，绷得太紧容易出问题。”
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受不了高三的重压，已经休学在家了。
盛滨市相比于苏木星的其他城市，已经算比较悠闲自在的，可最近几年各大高校的休学率仍直线上升。传言跟禁区的失控有关系。
而一中因历史遗留问题，恰恰离禁区很近。
像他们十班的位置在整个学校的最左侧，站在窗口远眺就能望见禁区的身影。因此，上头领导特别要求唐啬定期检查学生心理健康。
柏辰星不认为自己的压力很大，所以没当回事，说了另一件事：“我想申请之后的晚自习请假。”
“请假？”唐啬惊讶，“确定了吗？不如先把状态调整好？补课随时都能开始的。”
“时间不够了。”柏辰星摇摇头。摇摇欲坠的成绩，还不足以让他放松警惕。
“那上次跟你说的竞赛……”
“拒绝。”
唐啬以为自己没跟柏辰星说过竞赛的重要性，便接着解释：“这次生物竞赛是联盟主办的，名额有限，要是排名前三，指不定能去第一星系。”
第一星系是首都星系，那里面无论是哪一个行星都比第十星系的主星苏木星要强上百倍。
“不去。”柏辰星仍旧固执。
“好吧，好吧。”唐啬颇有些无奈。
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这位学生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温顺。
从抽屉里拿过申请表，他就递到柏辰星面前，然后手一指旁边的空座，道：“去那儿把表填了。等会我签字盖章，下次晚自习你就不用来了。”
于是柏辰星走过去，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刚拔笔帽，又听唐啬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时寒那小子，在教室等你吧。过会你去问问，他申报材料打算什么交，燕知大学过来催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摇摇欲坠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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