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前几天沢田奈奈约了北条弥音新年第一天去参拜神社，她果断答应了。
下楼走到客厅时，她又在茶几上看见了一张显眼的便签，上面写着：“一定要记得给我留言你想去的学校，生活费在电视柜最底部。以上。”
北条弥音按照便签上的话打开电视柜底部抽屉发现了一叠厚厚的信封，结合重量应该有一百万円。
“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
好快。
北条弥音将一张纸钞抽出后把信封放回原处。
“来了。”北条弥音整整衣角，仓促地走向玄关开门。
“那个……妈妈让我来接你。”门后的人并不是沢田奈奈，而是她的孩子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的脸颊在雪中冻得有些红，指尖也泛着些冻出的淡红色。他棕色的头发沾着几粒白雪，橘棕的眼睛宛如琥珀一样闪着微光，一眼看上去就像雪地里惴惴不安的鹿。
“久等了。”北条弥音微笑着开口，“那么我们走吧。”
“……啊，好！”他侧身让开一条路。
走出门后他们都没有说话，因为北条弥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自认为一向不擅长如何与人交流。而旁边的沢田纲吉则是欲言又止，还时不时悄悄观察她。
“请问有什么事？”北条弥音理理碎发偏头。
“欸……那个我能叫你北条桑吗？”他局促的捏捏自己的头发，犹豫的样子让人感觉这些话他思考了很久。
“请随意。”北条弥音回答后紧接着她漫不经心地提问，“沢田纲吉君目前是在读国中吗？”
“不是……今年四月才会升並中。”沢田纲吉挠挠脸颊老实回答。
说起来沢田纲吉微妙的有些……腼腆。
北条弥音开始细细打量他——他的棕发蓬松稍显杂乱，瘦弱的身材看起来弱不禁风还很容易平地摔。
由于少女的目光过于直白，沢田纲吉在发现自己正在被打量后赶忙挺直了背，然后小心翼翼地抬眸。
“那个……”
“决定了。”北条弥音敲敲手心，“我之后要和你读同一所学校。”
“欸？！为什么？”沢田纲吉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慌忙跳了起来，“啊，不是不想和北条桑同校的意思，就是，那个，为什么要决定和我读同一所学校？”
“因为我想接近沢田纲吉君。”北条弥音顿了一下，“在日本的这段时间先这样吧。”
“欸，啊，那个，我其实……”沢田纲吉闻言受宠若惊，绯红色从脖颈处瞬间蔓延至脸部，只能说出几个细碎的单音节字。
看来还很容易被欺负。
“沢田纲吉”在北条弥音心中又多了个印象。
两人又沉默了好一会，等沢田纲吉缓了过来后他才反应过来少女后半句的意思。
“所以北条桑是暂住在日本吗？”他侧目看了眼直视前方的北条弥音。
白色的冰晶落在少女长长的睫毛上，结合冰蓝的眸子与白皙的皮肤宛如物语故事里的雪女。
北条桑真漂亮啊。
沢田纲吉一边想着一边随意踢踢脚边的石子。
“对，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回意大利吧。”北条弥音暗自思忖，“我也不太确定。”
“这样啊……”沢田纲吉的声音低落，默默地埋头走路。
二人之间的沉默就像下起的大雪一样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神社阶梯下。
长长的阶梯上来往的人群很多，沢田奈奈穿着鲜艳的红色羽绒服站在鸟居角落，不知道是不是脑电波和沢田纲吉对上了，她朝他们挥手。
“纲君，弥音酱，这里！”她怕远在台阶下的两个人看不见，大声呼喊。
但呈现的效果是沢田纲吉勉强辨认出他妈妈正在奋力挥手，嘴型看上去大概在说话。
“……妈妈到底在说什么？”沢田纲吉想吐槽这个场景，嘴唇嗫嚅几下最后只能说一个问句。
“她在说‘纲君，弥音酱，这里’。”北条弥音将她听见的话转述给旁边一脸困惑的人。
“欸？！”沢田纲吉不可置信，“怎么听出来的？！”
“不是很清晰吗？”少女踏上台阶目不斜视，“而且看唇形也能猜出来。”
“哪里清晰了啊！”沢田纲吉感到自己对普通人类的认知正在崩塌，他抱头痛苦地大喊。
等他缓过来抬头时少女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他赶紧小跑跟上。
“啊，北条桑等等我。”
“不好意思，久等了。”北条弥音踏上最后一截阶梯后朝沢田奈奈抱歉地笑笑。
“……呼呼。”沢田纲吉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为什么她走这么快还不累？！
她真的是正常人类吗？
“纲君……”沢田奈奈戴着手套的手半捂着嘴，担忧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君，如果这么费力的话，我下次抱你上来吧。”北条弥音循着沢田奈奈的视线看到了沢田纲吉的模样好心地开口。
“……谢谢，但是不用了。”沢田纲吉听完这句话看起来更累了。
在原地休息十来分钟后，他们前往手水舍完成参拜神社的最后一个步骤。
参拜的人有很多，大约排了半小时的队他们终于来到了拜殿前，沢田纲吉与沢田奈奈陆续将五円硬币投入赛钱箱。
硬币在细木条上碰撞几下没入箱中，少女透过昏暗的光线看见赛钱箱里大部分都是硬币。
从来没有参拜过神社的她因为时间过于仓促，只来得及拿走张面额一万円的纸钞。
“……”她沉默了一下把那张纸钞放进赛钱箱，然后根据之前排队时观察其他人参拜的流程照做。
红白的注连绳上段连着铃铛，它们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铃声的余音下北条弥音鞠躬两次，起身时她看见离她最近的沢田纲吉闭着眼睛虔诚又紧张地祈祷着。
周围有许多人杂乱的交谈声与寒风呼呼的声音灌入她的耳中。
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清晰听见身旁细如蚊鸣的声音。
“希望能和北条桑成为朋友。”
“沢田纲吉君，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哦。”北条弥音开口。
“欸？！”沢田纲吉惊慌失措地捂住通红的脸颊，“为什么你能听见啊！”
“纲君，在神明大人面前不能大呼小叫。”沢田奈奈已经完成祈愿，她轻声劝告自己的儿子。
“……对不起。”
北条弥音其实不相信神明，但在这么多人都在虔诚祈祷的环境下，她竟然也开始闭目祈愿。
虽然她不抱太大希望。
「希望妈妈能好起来。」
之后抽取御神签与写绘马北条弥音没有参与，因为不论是抽御神签还是领取绘马都需要一定上缴奉纳，而她现在身无分文，所以她主动提出自己先去鸟居门口等他们。
另一边沢田纲吉拿到了“大吉”的御神签，看到白纸上硕大的两个字，他嘴角不可控的上扬。
明年应该会有个好运气。
不过想到少女还在门口等着他，他没有仔细看解签内容小心翼翼的将御神签折起来放进口袋里。
已经和其他家庭主妇聊起来的沢田奈奈不忘跟沢田纲吉嘱咐，“纲君，你跟弥音酱先回去吧。”
“但是……”
“没事，我会跟高桥夫人一起回去的。”沢田奈奈的目光温和，她嗓音十分轻柔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带着暖意，“纲君不是很想交朋友吗？”
“好的，妈妈！”沢田纲吉听后像是受了莫大鼓励，跟她道别后前往鸟居。
“北条桑，久等了——”他小跑到鸟居不远处朝北条弥音说着，但是那个场景让他噤了声。
眼前的少女听见他的呼唤，理理被吹乱得额发朝他笑了一下。
她蓝色的眸子仿佛盛满了碎冰，明明是笑着的，却感觉这个笑没有任何开心或类似的其他情绪。
只是习惯性、机械式的笑着。
沢田纲吉说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
第二次了。
违和感？
还是其他的什么？
人群熙攘吵闹，无数身影横穿走过把少女的身影遮掩又露出，就像是一层结界把他们隔离开来令少年望而却步。
北条弥音看着突然停下的沢田纲吉很疑惑。
为什么他停下了？
于是她直接拨开人群走到沢田纲吉面前。
“怎么了？”她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没什么！”沢田纲吉摇了摇头忽略那个怪异的感觉，“妈妈让我先送你回去。”
“奈奈阿姨说的啊。”
那只需要遵从就行。
北条弥音回头看了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满眼充满对新年希望的人居然隐约开始相信在这个神社许愿是真的会实现。
不对，先别想了。
她垂下眼瞳停止思考开口道：“那么，我们走吧。”
“上周我在这里向神明大人许愿‘希望自己能够表白成功’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祥君他先给我表白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我许的愿没有实现啊……”
“那是小樱你心不诚啦，神明大人发现你没有用心所以无视了你的愿望~”
“美咲你真坏，我要生气了！”
在回去的路上两个路过的女子高中生彼此打趣，她们说的话自然也被北条弥音听了进去，加剧她对于“神明祈愿”这件事的可信度。
要不等下回去再参拜一次——
到了北条宅邸门口沢田纲吉打断她在纠结的想法。
“已经到了，北条桑。”沢田纲吉小声提醒。
“你觉得在並盛神社许愿可信吗？”北条弥音转身看着他的眼睛。
“大概……是可信的。”沢田纲吉下意识将手伸向口袋中的御神签，腼腆地浅笑。
“这样啊。”北条弥音不再纠结，“谢谢，沢田纲吉君。”
说完她凑近少年想再次以贴面吻的方式表达感谢。
“欸？！”沢田纲吉看着少女熟悉的动作慌忙退后一大步，“等，等等。”
北条弥音眨眨眼，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看他，表情很是不解。
“表，表达感谢的话，就不用这样了。”沢田纲吉大幅度摆手，脸上的红晕蔓延至耳廓脖颈，橘棕色的眼睛飘忽不定。
“好，我明白了。”北条弥音将对沢田纲吉感谢的方式改为小幅度鞠躬，可能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她补充关心的话语，“天气很冷，沢田纲吉君记得保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