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枝的愚话[崩铁]》拏山巾

3、第 3 章（修）

　　银枝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但他循着人的气息，到达了这个称得上繁华的地方。

　　相比科尔顿之前所待的地方，这里称得上是干净———人是干干净净的，连一只被牵着绳的宠物也比科尔顿本人干净。

　　一道玻璃反光，便将他们的身影倒影出来，都是两条黑黢黢的人，披着斗篷，像极了可疑分子。

　　但这里总有旅者，也有不愿露出面目的家伙，于是没人会对他们投以注视。

　　科尔顿小心翼翼走在路上，他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用紧张，科尔，一颗洗去尘埃的黑珍珠，总是蕴含着内敛的光芒......”

　　银枝即将滔滔不绝。

　　“不，我没有紧张。”

　　科尔顿绷着脸，抬头挺胸着观察自己眼前的一切，从那地方跑出来的他总是要适应这些，就算得迎着别人异样的目光。

　　被科尔顿强行闭嘴的银枝笑了笑，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自驾驶“稀世难得”号来到这个星球，便看见了不少东西，对于他曾经到达过的地方，这里称得上是落后———自成一体，没有与宇宙连通的痕迹。

　　或许公司会喜欢这颗星球，即使面对侵占，也毫无抵抗之力。

　　银枝侧头，看见了一片地摊。

　　“非常美丽。”

　　银枝轻轻捏起一根堪称粗糙的亚麻丝带，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柔顺的丝带上处处是你精心编织的痕迹，我可以想象到你的手指如鸟雀般在上面轻盈跳跃，这是美的体现......”

　　少女穿着将身子裹了半边的长衣，右半边露出一只圆润的胳膊，她的头发被编成长长的辫子，其上点缀着少许颜色艳丽的鲜花。

　　她坐在摊位上，悄悄打量着这位嘴甜的客人，捂住嘴，不肯让笑意泄露。

　　“谢谢，您夸得太过了.......”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略带羞怯地底下头去，不敢看向银枝那张连斗篷都挡不住的俊美的面庞。

　　“我可以买下这个发带吗？”

　　银枝含着笑意，轻轻将科尔顿刚刚给他换来的散钱递过去。

　　“可以......当然可以。”

　　少女连看都没仔细看，就从他手上捏走一枚钱币，快速收了回去。

　　正是此时，一张印着头像的纸飘了过来，被银枝直接捏住。

　　———罪人凯卢姆。

　　———于三日后执行死刑。

　　许是为了昭示某些意思，这则消息被送得全城皆知，连刚刚到达的红发骑士也能直接看见。

　　银枝念起上面的内容。

　　“噢，是那位妄图亵渎吾神的罪人啊，没想到是今日处刑。”

　　少女听见银枝的话，有些惊讶，忙于生意的她听说过和这个人有关的传闻，但并不打算去凑热闹。

　　“罪人？可以和我讲讲他的故事吗？”

　　银枝看着那张告示，画像上面的人憔悴不堪，却又不知为何能看出一股韧劲。

　　“没问题。”

　　或许是被美色迷了眼睛，少女毫不犹豫地讲述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内容。

　　“唉，听说这人是从其他国家来的魔法师呢.......怎么非得把自己的能力用在这种事上。”

　　———那是一位来自遥远国度的魔法师，肆意利用着自己的能力，洗脑那些自己遇见的人，妄图在这个国度建立起新的教派。

　　少女的语气中不无可惜。

　　“假如他愿意加入教廷，或许不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言及教廷，她的语气变得格外尊敬。

　　听完这故事，银枝给少女留下一些赞美与好心情，便携着那丝带翩然离去。

　　少女怅然若失地看着他的背影，却也没再出声挽留。

　　“哎呀，什么时候。”

　　当她低头时，看见她的小摊子旁放了一枝玫瑰，下面压着一把零钱，足够再买几条丝带了。

　　她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这只玫瑰是怎么凭空变出来的，但遇见下一位客人后，也不再纠结，将刚刚的偶遇放在一边。

　　快速地穿过一个个正在挑选蔬菜水果的人，银枝寻到了那站在偏僻角落似乎在等着人的身影。

　　“你这个人，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科尔顿语气无奈。

　　他有些不耐烦，比起在人挤人的地方浪费时间，他更愿意谋划一下自己的出路，可惜他现在只能被当个乞丐，还得仰赖银枝。

　　“抱歉，让你久等了。”

　　银枝伸手递过去刚刚购买的丝带，脸上的表情还是格外无辜。

　　“嗯？给我的？”

　　科尔顿一愣，没想到银枝走丢的原因居然是自己。

　　“是的，眼睛是观察美最重要的器官之一，若是被头发遮挡住的话，一路上看见的美总是会带着残缺的遗憾，同为纯美女神伊徳莉拉的信徒，我期待着你能全面地观察世界的美。”

　　要是让银枝解释，他总是有一套能说服自己又能说服别人的道理，核心还是离不开“纯美”。

　　礼物都送来了，科尔顿也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况且他的头发和野草一样旺盛生长，就算寻了机会割掉不久后也能长回来，平白给他添了许多烦恼。

　　“行吧，谢谢。”

　　科尔顿接过丝带，将那头和海藻一样卷曲的长发竖起，露出一双野兽般的金色眼眸。

　　平心而论，科尔顿长得不差，其外貌甚至有种源自丛林的旺盛生机，只可惜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矿洞工作，让他显得又黑又瘦。

　　“科尔，你的眼睛像是正在捕猎的豹子一样，带着十分的生机......”

　　银枝有些感慨。

　　“免了免了。”

　　科尔顿已经有点习惯被银枝赞美淹没的感觉了，早一顿晚一顿，跟吃饭一样当作寻常事。

　　“科尔，你知道中心广场在哪里吗？”

　　话题不知怎的，被银枝转到这个地方。

　　“中心广场？你问这个干嘛？”

　　科尔顿心生怀疑。

　　“我只是想知道。”

　　银枝还有一半没说出来的是，他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惯会被流言蜚语引导了对他人的评价，所以银枝只听进去了那位死刑犯所做过的事情。

　　配制药剂医治大范围的疾病、驱使火焰带着一个村庄的人度过寒冬、拒绝一切物质上的答谢......

　　［这样的人听起来可不像恶魔。］

　　很多时候，银枝都使用着“论迹不论心”这一判断标准，无论人心如何复杂，当那人做出来的一切已经拯救他人时，便可称之为“美”。

　　“所以科尔知道那个地方吗？”

　　早就观察过城内地图的科尔顿沉默半晌，还是与银枝说了。

　　虽然隐隐约约感觉银枝大概干不了什么好事，但科尔顿还是被他刚刚那通行为搞得不好意思，急切地想要还一个人情。

　　“走吧。”

　　“谢谢你，科尔。”

　　看着在前面脚步踏得飞快的科尔顿，银枝笑得更灿烂了些，也快步走着，跟了上去。

　　行刑之日还有许久，不妨修整一番。

　　两人步入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