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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旧衙门行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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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的捕猎成果由专人记录在册,有多少种动物,每种动物多少只,都如数公告出来。
他的成绩也不错,总共捕获了19只野物,刚好比皇后多些。
回行宫的路上,太后、顺治和萨日娜同车。
顺治极力赞美萨日娜:“早就听说你骑射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萨日娜笑笑,却有些不开心地嘟着嘴:“可惜还是没有赢得了皇上。”
马车颠簸,让顺治的笑声都颤了颤,他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皇后别灰心,等明年秋狩,你再接再厉。”
太后看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也十分欣慰。
这次秋狩果然没白来。
另一辆车里,孟婧不可置信道:“你俩为了一头猪,吵了起来?”
浑身脏兮兮的孔四贞努力解释着:“不是猪的问题,是萨日娜说话总是夹枪带炮的。”
孟婧气得手直抖:“你俩也真是天定的缘分,这么大的猎场,竟能同时射中一只野猪。再这么下去,我就嗑你俩了。”
孔四贞忙疑问道:“什么是嗑我俩?”
孟婧叹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从孔四贞如实陈述的话语中悟出了些东西。
她定了定神,才劝慰道:“孔小姐,上次你质问萨日娜,她的箭术是谁教的。然而萨日娜的师父已经逝世好几年了,说到她师父她难免不悦。”
孔四贞这才意识到,萨日娜一直对初次见面时的矛盾耿耿于怀是为何。
她低眉思考了几息,才轻声作答:“我与她若能平心静气说话,我定将此事说个清楚。”
就在刚刚思考的时间里,孔四贞连道歉的词都想好了。
孟婧闻言点点头,又替萨日娜解释:“今日怪我事前让你让着她,你是好心,想让她的成绩好看,但萨日娜一向争强好胜,她定以为你是看不起她,故意嘲讽她。”
孔四贞撇撇嘴:“好心当作驴肝肺。”
听了孔四贞的吐槽,孟婧拍了拍她的肩:“也怪你。”
孔四贞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怪我?”
“怪你这么优秀,萨日娜不知不觉中就把你当做了劲敌。”孟婧一脸认真地说。
她从对付顺治的经验中总结出来的,没人不喜欢受到夸赞。
要修补孔四贞与萨日娜的关系,还得自己唱白脸才行。
孔四贞听孟婧拐着弯儿夸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是吧,我也总是害怕厉害的对手。”她分析道。
孟婧心中一笑:
【还真是个会变着法儿夸自己的丫头。】
阿格在一旁听见,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伯翁阔却一脸天真开口:“阿格姐姐你笑什么呀?是在笑……”
“我在笑你吃个桂花酥都吃到了头发上。”阿格忙制止了她的话。
孟婧和孔四贞这才转头看向伯翁阔,她真的好像一只小笨猫。
孟婧忽然觉得自己先前对伯翁阔有点误会,她不是想耍小聪明耍不好,她是真的呆。
马车摇晃,车辆有些年久失修,一处横梁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们商议。”孟婧猛地想起什么事,“今晚我跟孔小姐换房间吧,这样大家都睡得安稳。”
三人都没有异议。
从昨夜的情况看来,孔四贞和伯翁阔应该没什么矛盾,但肯定有点什么小问题。
阿格看热闹不嫌事大,询问孔四贞:“你们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孔四贞念着伯翁阔一个小姑娘,要是被当众讨论有磨牙的习惯,得多尴尬?
于是眼睛往上方瞟了瞟,想了一个蹩脚的理由:“那间屋子的方位朝向我不太喜欢。”
阿格仔细想了一会儿,并不理解这朝向有什么好不喜欢的。
但念着孔四贞是汉人,也许有什么不一样的习俗,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打猎是个体力活儿,参与的人员回到行宫后,都先打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收拾前往大殿参加晚宴。
这段时间,正好让膳房的庖人将今日的猎物做成食物,供晚膳食用。
孟婧也泡在浴桶中,幻想着今日饭桌上能吃的菜肴。
大家的猎物中,有野兔、野鸡这种小动物,也有大点的野鹿和野猪。
她最不爱吃的就是野猪,野猪并不是家猪长在野外的意思,而是一个品种。
野猪的肉有一股淡淡的膻味儿,跟羊的膻味儿还不太一样。
于是她决定,一定要找个好理由拒绝那头惨遭两只箭射中的可怜野猪。
*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暗,大家也陆陆续续来到了宴厅。
众人落座,主位中间当然是皇上,太后和皇后分列左右。
孟婧则带着另外三个女子坐在右方前排。
左边坐的事懿靖贵太妃和博果尔,其他受邀的亲王郡王带着家眷分别坐在大厅两边。
首先顺治开口致辞,念着今日狩猎的战果,还幽默地说:“接下来就要看庖人们的发挥有没有今日大家在猎场发挥得好了。”
本来信仰佛教的太后与皇上应该遵循过午不食的原则,但今日秋狩,晚上这顿相当于皇室亲族的家宴。
太后和皇上得起一个主持大局的作用。
当然,今日午间大家都在猎场,没像平日那样用膳,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冰泪站在顺治身后,但她此时身体周围并没有金光,也没有特效。
孟婧有些好奇,难道是遇强则弱,太后的气场太强大,抑制了冰泪发挥?
凉拌菜品先上桌,是卤制的野鸡,拌上酱油蒜蓉和些许辣椒面。
在场的人纷纷动筷,味道十分不错,大家都不住点头。
接着上桌的是红烧野兔,传膳人报菜名的时候,孟婧不禁一颤。
冰泪听见这个菜名,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吧?
孟婧抬头看向顺治身后,冰泪的身体又泛起隐隐的金光,表情也有些不好。
但很快冰泪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站姿与神态,金色的光又消退下去。
【好你个冰泪!还会看人下碟!原来只敢拦着我吃兔子。野生的兔兔就不可爱了是吗!】
萨日娜听到孟婧心中高声呐喊,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活菩萨。
冰泪也发现萨日娜在看她,赶紧侧过头想询问萨日娜有什么吩咐。
二人四目相接,萨日娜忙将头扭了回来,吓得再也不敢往后看,生怕冰泪又开始跟她说什么佛家经书。
阿格凑过来,掩着嘴小声问:“什么兔兔可爱?”
孔四贞和伯翁阔也将头凑过来打探。
孟婧低下头,用只有周围一圈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冰泪,跟我说兔兔可爱,硬让我将那和雅给我做的冷吃兔放坏了都没能吃上。”
几人还没来得及点评,每人的面前就摆上了一小碗新菜。
“生吃猪颈肉!”传膳的人报道。
顺治立刻叫住他:“生吃?”
传膳人恭敬地回答:“野猪颈部的肉质细嫩,这是庖长的拿手绝活。”
孟婧差点笑了,生吃猪肉?猪带绦虫听了都得直呼内行。
她推了推手边的生猪颈肉,说:“劳烦您将本宫这份收一下,本宫肠胃不好,吃不得生食。”
传膳人却在尽力推荐这道菜:“娘娘,这可是庖长多年研究的心血,您试都不试,怎会知道会伤了您的肠胃?”
桌上那碗生肉已经渗出了些血水,孟婧闻着差点干呕。
她蹙眉冷声道:“本宫吃什么轮得着你置喙?”
传膳人听孟婧有些发怒,忙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顺治。
然而顺治的脸色比孟婧还难看:“先将这道菜撤下去。”
传膳人此时不敢再多言,忙与其他下人一起拿走了这道菜。
顺治朝身旁吴良辅耳语几句,吴良辅立刻拱手退下。
待下人将猪颈肉撤下,伯翁阔才好奇地小声道:“他说的对啊,姑姑,你吃都没吃怎么会知道会伤了肠胃?”
孟婧敲了一下伯翁阔的脑袋:“那当然是因为,知己莫若己,你这么大岁数了,吃什么会拉肚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伯翁阔想了想:“我吃金针菇……”
“停!”一桌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人肚子里没有消化金针菇的酶,金针菇什么样进去,就什么样出来。
这话别的时候说可能还是新鲜事,宴会上说,就不怎么好了。
下一道菜上桌,是清炖猪蹄。
那味儿差点没给孟婧熏晕过去,清炖猪蹄是好的,但这是野猪!有膻味儿的野猪!
还好这个猪蹄汤是一桌一份,于是孟婧将这盆汤往桌子对角移了过去。
而那边正好坐的是伯翁阔,她也捏着鼻子问:“姑姑,为什么你不喜欢就推到我这边来?”
孟婧一时语塞,忙抱歉道:“我没想到你也不爱吃这个。”
伯翁阔捏着鼻子的声音怪异又可爱:“谁会爱吃这个?”
“真好吃!”隔壁桌一位郡王赞叹道。
孟婧一桌四人目光投向那位郡王,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伯翁阔眼疾手快,将她们桌上的猪蹄汤端了过去:“您喜欢,我们这碗也给您,我们四个不爱吃猪蹄。”
信郡王多尼十分开心地接下了四人的馈赠。
菜越来越多,酒也适时地摆了上来。
顺治看着眼前众人欢乐的样子,诗兴大发:“不如今日,我们学着汉人饮酒的雅习,行个飞花令如何?”
孟婧不可置信地虚着眼看向顺治,认真的吗?你们满族的宗室要行汉人的飞花令?
谁知场内一众亲王郡王纷纷拍手叫好。
孟婧大惊失色:
【完了,文盲竟是我自己?】
顺治和太后满眼笑意,然后命冰泪给在场的人细说飞花令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