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众人回到义庄时，天已经亮了。
尽管折腾了一个晚上没有休息，但明月却毫无睡意。
她将自己的床铺整理好，又分了一半衣柜给任婷婷装衣服。
两人收拾好房间出来，秋生已经将抓来的蛇尽数剥开取蛇胆，放入九叔捣药的瓷罐中。
任婷婷想要帮忙，但纵观一圈，并没有能帮忙的地方，想了想，便去打水给他们洗手。
明月则是在一旁看着九叔和秋生的操作。
不远处传来有气无力的呻.吟声，她侧眸一看，文才瘫在椅子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明月看了眼他，轻叹一声，走到文才跟前，耐心问道：“怎么了？”
文才蔫蔫的，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如何，只默默地盯着她看。
九叔瞥向文才，正欲呵斥他，但见他那一脸虚弱，终是咽了回去，转而温声对明月说道：“阿月，你也一晚上没休息了，我买了点包子回来，你和婷婷先去吃早餐吧。”
明月轻轻摇头，“师父，我还不饿。”
文才此时已经换下那一身黑色练功服，穿着白色的短袖与黑色长裤，没了衣袖的遮掩，那被僵尸弄伤的掐痕伤势分明、触目惊心。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僵尸留下的伤口便迅速坏死，就连结下的痂也是僵硬一片，伤口附近没有一块好肉。
任婷婷端着一盆清水过来，放在边上的盆架，又递给明月手帕。
明月接过，置入水中浸泡，拧干后清理文才手臂的伤。
“……”她眉头微蹙。
伤口附近居然也是僵硬成一块块吗？
明月沉默不语，只垂眸擦拭着，心下越发不安。
心中的想法不能告诉文才。
尽管秋生和文才都比明月年长，但文才的胆子却是三人中最小的。
文才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着明月专注的侧颜，见她轻皱秀眉，便出声宽慰道：“阿月，你们就放心好了，我现在伤口一点都不痛，什么事也没有！”
明月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他。
文才露出一个略显憨直的笑容，“真的没事，现在好着呢！”
明月闻言，心里更是担忧。
伤口那般狰狞，却没有半点痛觉，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秋生拿着早餐过来，见文才反倒还更加弄巧成拙，惹得师妹担心，直接塞了个包子进他嘴里，没好气道：“吃你的吧，口水多过茶。”
文才嘴里咬着东西，“唔唔”几声，但话说不全，只好先囫囵咽下。
秋生又给了一个给任婷婷。
任婷婷接过，说了句“谢谢”。
最后，秋生才走到明月身边，将自己偷偷买的点心给她，并劝慰道：“你也知道文才性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明月打开秋生递来的纸袋，发现里面装的是绿豆糕与红豆糕，都是她喜欢吃的点心。只是明月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个，便又系好袋子。
秋生见状，心中叹气。
文才听到秋生的话，顿时不服，反驳道：“你才‘狗嘴吐不出象牙’呢！我的伤本来就不痛啊，不信你打我几拳试试，来来来！”
挑衅的口吻听得秋生无语：“你——”
秋生要不是看文才真受着伤，非得给他来上一拳。
九叔弄好蛇药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无奈地摇摇头，把蛇药分别给了明月、秋生，又上前在文才受伤的手臂上用力一点，“痛吗？”
文才摇头，“不痛。”
明月看着他的伤口，默默将上了蛇药的细布扯开，与秋生分别给文才的两只手臂敷药。
九叔见文才竟然迟钝到这份上，忍不住道：“当然了，肉都硬绷绷的，怎么会痛？”
硬、硬绷绷的？
这样的形容显然给文才带来不安，他看一眼一旁不出声的明月，又看一眼九叔，扯着嘴角干笑：“师父，你又吓我。”
“吓你？”九叔从他手臂撕下一块结痂，看文才依旧茫然，摇头说：“你看看，一点反应都没有。”
文才迷茫问道：“怎么会这样？”
两人此时也正好将他的伤口包好，听到文才的话，亦不约而同地看向九叔，等待着下文。
九叔继续说道：“再晚一点，等尸毒散布全身，到时候把你斩成一块块，你也没有感觉了。”
这么严重？！
文才吓得脸都白了，惊慌失措地问道：“啊？那怎么办！？”
九叔说：“动咯。”
然后，明月便听着师徒俩就着“动什么”“如何动”的问题，进行了一番讨论。
明月听了一轮，总结下来就是，“动手动脚，到处动，各种动，反正不能停。”
不然的话，血液就会不流通，凝成一块块，也就是所谓的僵硬。
而一旦僵硬……
就会变僵尸。
到时候，恐怕就算是九叔，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了。
文才这下才真是慌了，但听了这么多，却又回归到最初的问题，“那该怎么办啊！”
明月见他仍坐在这里不动弹，忍不住说道：“文才师兄，别愣着了，快动起来吧。”
九叔也骂他道：“听见你师妹的话没有？杵在这儿跟块木头似的干什么，还不快站起来！”
文才“哦哦”两声，急忙起身，在大堂中央手舞足蹈，四肢乱挥地动了起来。
秋生只是在旁边看着，见文才在大堂跳起舞来，愣了一会儿，偏头去看明月，“……就，这么个动法？”
明月看着文才显得有几丝滑稽的舞姿，抿了抿唇，方才的不安与焦灼也散了几分，沉默点头，“嗯……”
文才这边的事情暂时得到解决，明月也就将精力分到别的地方。
桌面的东西还需要清理，任婷婷重新端了盆水过来准备擦洗，明月和秋生便在一旁收拾筐篓，以及方才剥蛇胆用的工具。
秋生一一整理好，明月把最后的工具摆放整齐，又拿过旁边的筐篓。
秋生看向她，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冲明月挑眉。
明月失笑摇头，顺他的意思，将背篓放在秋生身上。
秋生轻松背好。
九叔过来时，他们已经将大堂的东西收好。
他不放心地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文才，确认他还在动，才回头看向秋生，“秋生，你到里面拿点糯米洒在床上。”
说着，他又对明月、任婷婷说：“阿月婷婷，你们俩负责煮点糯米粥给文才喝，得仔细看着点火，千万不能让烟火进到粥里，要不然就没用了。”
任婷婷正要应下，明月说道：“师父，糯米可能不太够用。”
昨天秋生煮糯米饭用了一部分，她带去衙门又用了一部分，米桶里应该没剩下什么了。
闻言，九叔眉头紧锁，“还有多少？”
秋生这会儿正好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晃了晃手里的小木桶，“就剩这么多了。”说着，便将糯米洒到床上，堪堪铺满中央部分。
九叔催文才道：“把鞋脱了，去床上跳。”
文才瞧见九叔的脸色，也不敢再多嘴问一句为什么，慌忙脱鞋，转而换到床上跳。
“继续跳，不能停，不然尸毒积攒到脚部，很容易发作的。”九叔警告道。
文才刚上床，就被硌得一蹦三尺高，“哎哟”一声站稳，可怜兮兮地看向他们，“师父，好硌脚啊。”
话虽是对九叔说的，但目光只看向明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希望能得到师妹的些许安慰。
明月还未开口，九叔便眼锋一扫，“不喜欢可以扫到一边去。”
明月则是叹气道：“文才师兄，你听话一点吧。”
文才哪里还敢作妖，“喜欢，喜欢得不得了！”说着，他立马在床榻挥舞双手，随舞姿跳动起来。
九叔转头又对两位徒弟说道：“阿月秋生，你们去买点糯米回来。”
明月点头：“好。”
秋生想了下，笑着问道：“师父，粘米行不行的？”
九叔懒得再搭理他，已然走远，“行，如果你想他没得救的话，就买粘米好了。”
“好啊！”秋生回头看一眼手舞足蹈的文才，故意同明月说道：“师妹，我们去买粘米，还可以买点粘米粉回来，做碗仔糕和红豆糕。”
秋生说的这些，都是明月爱吃的糕点。
但在这时候提出来，无非是在给文才添堵。
“师兄！”明月正要劝他，一旁的文才就已经从床上飞扑去秋生身上，一把擒住他的脖子，“你个衰仔！”
两人顿时混打成一团。
明月深吸口气，努力忍耐。
不远处，打闹声此起彼伏。
文才这边骂着“你想害我”，秋生那头则呵斥他，让他快点下来。
明月在心中默默说服自己。
秋生忙了一个晚上，很累了，而文才还生着病，不能和他们生气，不能……
个鬼啊！
明月忍无可忍，往两人那边走去，一人来了一个爆栗。
“我们错了！”
文才与秋生已然散开，站在明月跟前，低头赔不是。
明月抄起旁边九叔留下的藤条，指向文才，“你，回床上。”
文才生怕会再惹她生气，忙不迭地冲了回去。
明月又看向秋生。
秋生不敢出声，默默走到明月那里，小心翼翼地接过明月手里头的东西，将它放到一旁，小声问道：“师妹，那我们就……出门？”
明月瞥他一眼，转身就走。
秋生慌忙抓起钱袋，边追边唤道：“阿月，等等我嘛！”
九叔拿着符纸回来，看见屋里的动静，拿起藤条，叹息着摇头，“两个衰仔，真系不省心。”
余光处，见文才又停了下来，眼巴巴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九叔顿时一藤条下去，呵斥道：“继续跳！”
*
明月与秋生骑着自行车穿梭于街道。
尽管现在艳阳高照，但街上却不见多少行人，有也只是背着米袋归家的匆匆身影。
看来任老太爷的尸变还是给村庄带来了不少影响。
明月这样想着，想到被僵尸抓伤的文才，眉宇间笼罩着一片愁云。
秋生骑着车，见明月逐渐落后，掉头去寻，看见她的神色后，略一思索，很快来到明月身侧，“师妹，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到米铺？”
“嗯？”明月回神，听见秋生的提议，也来了兴致，“好啊。”
秋生便说：“那输赢总得有点彩头，不如这样，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你赢的话，我也答应你一件事，怎么样？”
明月却并未急着答应，狐疑地看向他，“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惹师父生气了。”
秋生大惊：“阿月啊，我是那种天天惹师父生气的人吗？”
明月语气认真：“你是。”
“……”秋生挠挠脑袋，“好吧……但这次真的不是！真的真的！”
明月看着他，沉吟片刻，颔首允可。
两人握着自行车把手，看向前方。
明月说道：“那，听我口令，我数到3就开始。”
“1……3！”
明月直接略过2，从1跳到3，在秋生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驶向了前方。
“好狡猾啊！”秋生嘟囔着。
话虽如此，眼中却盛满了笑意。
“师妹，等等我！”秋生这么说着，便也追了上去。
阳光洒在身后，夕阳逐渐落下，铺满一层瑰丽颜色。
绚丽的色彩中，一道身影逐渐浮现在槐树下。
缥缈的鬼影注视着前方，默默记下了他们方才的话。
“米铺……么？”
她望着逐渐远去的少女身影，忽然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