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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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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行,打球去不去?”
下节体育课,周廷栏迫不及待地从桌子底下勾出篮球,冲着贺行一扬下巴。
贺行下意识看向座位最前面。
“啧。”周廷栏不满地出声,“卓砚早下去了,你怎么每天都看他,人都从你前面换到前排一个多月了。”
贺行没答话,只是把书收好,站起来摇摇头,“不打,不方便。”
十二月的天气不是一般的冷,贺行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羊毛打底,确实不是适合打球的装束。
“行吧。”周廷栏没有强求,冲到门外,“那我先去占球场,不等你了啊。”
“嗯。”
周廷栏飞一样地窜出教室。
下楼前贺行先去了一趟厕所,经过水房时猝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贺行?切,他算什么东西,不就成绩好那么点吗?成天憋不出几句话,除了他身边那个周廷栏,谁愿意跟他一起?我听三中的人说他家没人管他,就这样的卓砚上次还为了他跟我翻脸……”
刘申正嘴里叼着烟激情地贬低贺行,忽然水房门从外面被拧开,被贬低的主人公站在门口居高临下淡淡地扫视里面的人。
“……”
水房里的人一时都不敢出声。
贺行慢慢在刘申面前站定,手指弹了弹猩红的烟头,火星瞬间崩到刘申的脸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恼火地骂道:“你他妈……”
“你又算什么东西?”贺行背着光,刘申看不清他眼底的颜色,只能听到冰冷刺骨的声音,“只敢背地说两句的优胜者?”
直到快上课时贺行才到操场。
周廷栏瞪着他红彤彤的双手,震惊道:“您的金刚铁手是刚从火里掏出来吗,红成这样?”
贺行缓慢地动了动冻到僵直的手指,轻描淡写地说:“弹到脏东西了,多洗了几遍。”
“你这什么破习惯,老这么洁癖早晚手得脱层皮。”周廷栏惯性吐槽了两句,没再追问。
体育课解散后自由活动。
“缺个人啊。”周廷栏和一堆男生在球场上站着,凑不齐两个队伍。他正想要不劝劝贺行上来凑个人头,眼睛扫到一旁的人,大声喊:“诶!卓砚,打球缺一个,你来不来?”
卓砚转头和孙鹭说了句什么,冲周廷栏点了点头。
球场旁边有供人休息的椅子,孙鹭拿着卓砚脱下来的外套,对独自坐在那的贺行犹豫地问:“介意坐一起吗?”
贺行看着奔向球场的人影,对孙鹭点头,“不介意。”
孙鹭放心坐下,把衣服放在二人中间,隔出一条三八线。
球赛很快开始,卓砚和周廷栏分到一队,青春蓬勃的十个男高中生在球场上互相追赶,任谁看了都热血沸腾。
贺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同一个人身上。
因为经常运动,卓砚的四肢包裹着薄厚适中的肌肉,单薄的运动裤和白色打底衫偶尔会紧贴肌肤,勾勒出有力的肌肉线条。抬高手臂时,他的打底衫会往上缩,露出一小节带有力量感的腰腹。
有个男生拿到了球,膝盖一弯就要投进篮筐,卓砚掐准时机猛然起跳,砰地一声将球凌空截下,球顺着他的力道往边界线飞去,在中途被周廷栏接住。趁着对面都在等着抢篮板,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盖帽,周廷栏迅速运至篮筐下,稳稳当当地进了个球。
两分到手,周廷栏兴奋地冲到卓砚身边跟他碰了个拳,二个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开怀大笑。
贺行听着他的笑声,心情逐渐放晴,嘴角不知不觉也有了弧度。
两边打得酣畅淋漓,在周廷栏进了一个三分球后引得队友欢呼不断后,孙鹭忍不住问:“你觉得他们谁打得最好?”
反应过来旁边坐的是谁后,孙鹭后悔了一瞬,直觉要冷场。
“卓砚。”
孙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贺行看了他一眼,完整重复一遍,“卓砚打得最好。”
孙鹭不同意他的看法,“但一半的分都是周廷栏得的,卓砚进球太少了。”
卓砚此时打出了汗,将衣袖推到手肘上堆着,露出一小截白得晃眼的手臂,贺行看着他再次拦下对方一个投篮,说:“他拦了对方至少十几分,而且周廷栏进的球大部分也是卓砚传的。”
多的话贺行没有再说,孙鹭听完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他,好奇问:“你也会打篮球?”
球赛结束,卓砚和周廷栏并肩朝这边走,贺行收回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
“哥们打得怎么样?”周廷栏愉悦地想去揽贺行,想到自己满身汗和他的洁癖又在中途止住动作,得意地朝他扬扬眉。
贺行和卓砚对上眼神,二人互相点头问了个好,贺行坐着没动,说:“还不错。”
“这叫还不错?我帅爆了!旁边那几个妹子一直看着我……”周廷栏一边灌水一边激情复述自己在球场上的逆天操作。
贺行听着,感官却完全集中在旁边。
卓砚打累了,并没有和孙鹭说几句话,他把衣服从椅子拿起来搭在腿上,人坐在空位上时不时喝口水。二人挨得很近,贺行的手背甚至能感觉到运动后散发的热量。
“问你呢,你想什么呢?”周廷栏把他叫回神,怀疑道:“你真会打球吗,别是框我的吧?”
旁边的人把外套穿上了,带起一阵微咸的气流。贺行呼吸微凛,站起身,从周廷栏手里接过球看了他一眼,在原地拍了两下,随后对准一旁的篮筐用力一扔,篮球在铁框上弹了一下,精准地从框中穿过。
贺行拍了拍手,淡淡地说:“会点皮毛。”
“……”
周廷栏无语地看着同桌装逼离去的背影,小跑两步把球捡起来,边追边骂:“走这么快干什么,妈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装。”
之后周廷栏莫名其妙和卓砚变成了体育课一起打球,体育课后互不打扰的默契球友,同时他发现同桌贺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会次次等他打完。
周少爷把这归结于自己过于精准的投篮技术。
又是一场痛快淋漓的球赛结束,周廷栏到操场厕所洗了把脸,旁边正好是卓砚,他熟稔地搭话:“我发现我俩配合不错嘛,我记得你是进了校队?”
卓砚从水龙头底下捧水往脸上砸,掏出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珠,顺便还抽了一张递给周廷栏,点点头,“主要还是你球投的准,我没你那么好的准头。”
“谢了。”周廷栏接过来往脸上一盖,心血来潮地问:“你说要不我也申请进个校队?”
“可以啊。”卓砚笑了笑,和他一起往外走,“我们队有个高三的学长,投三分跟玩儿一样,你俩可以PK一下。”
“那我还是差远了。”周廷栏笑着回,飘飘然地在心里开始琢磨这件事。
途径器材室时,周廷栏和卓砚的脚步同时顿住,纷纷看向一旁虚掩着的门。
“他拽什么?除了成绩好点有什么可能耐的?”
这声音二人都觉得耳熟,是刘申。
“贺行不他妈就是一自闭症?三天嘴里放不出两个屁。卓砚为什么为了他跟我翻脸你知道吗,他贱呗,人自闭症不愿搭理他,他跟个狗一样的往上舔。”
……
周廷栏这个脸已经洗了十五分钟了,贺行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计算着时间。
与此同时,孙鹭也在想,除非卓砚说他卡在洗手池里了,不然没法解释一个手洗了十几分钟。
两个人沉默地待在一起。
平时性格沉静,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班长忽然急匆匆地跑过来,看见他俩眼睛发亮,急得直跺脚:“孙鹭贺行!你们同桌跟刘申打起来了!”
贺行和孙鹭赶到器材室时场面还没完全平息。
三个人分别被班上的同学按着不让动,刘申脸上已经青了几块,嘴巴还在骂骂咧咧:“草你妈的我说错了?贺行是你爹吗,说他自闭症怎么了?这么急着为他出头,你是他养的狗?卓砚我他妈说你贱还急上了,我他妈说的不是事实?”
周廷栏和卓砚听着又要冲上去,但两边手都有人架着,根本挣脱不了。
孙鹭听完下意识去看身边的贺行。
但他身边哪还有人,贺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刘申面前,他俯视着眼前狼狈的人,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你说什么?”
刘申冷笑一声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你是个自闭症的傻*,卓砚是个犯贱的……我操!”
“好得很!年级一二名带头打架,三个人殴打同一名同学!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是学生!不是混社会的!”
杨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她充满怒意的声音。
“卓砚你说,为什么打刘申!”
卓砚动了动,如实回答:“他骂人。”
杨倚忍着怒火,继续问:“骂谁了?骂的什么?”
“骂了贺行,还有我。”卓砚飞快往一旁瞥了一眼,没有把那三个字说出去,“他说我犯贱。”
贺行一副被骂的根本不是他样子,把那些难听的话都一一说出来:“刘申说我是自闭症,您现在可以找他对峙。”
对峙,还对峙什么,人都被他几膝盖顶到干呕进医院了!
“……”杨倚深吸一口气,严肃了点,她以为只是普通口角纠纷,没想到涉及这种恶意攻击,“那周廷栏呢,你又凑什么热闹!”
“……”周廷栏恹恹地看着一边,没敢接话。
想到刘申家长打电话过来歇斯底里地要求严惩,杨倚脑仁不住地发疼,最后还是没忍住再次拍了桌,“你们是学生不是流氓,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是小混混!一人给我交一份检讨,明天把你们家长叫过来!”
“是。”
“嗯。”
“知道了……”
贺行那几下没能真伤到刘申,他第二天就回了学校,只有脸上涂了奇奇怪怪的有色药水。
反观周廷栏和卓砚脸上基本没伤到,只有手臂上有几道抓痕,贺行浑身上下更是连个口子都没有。
周廷栏昨天回家说完请家长的事就被老头狠狠批斗了一顿,他歪在座位上,焉不拉叽地问贺行:“你昨天被骂了吗?等会去办公室不会还要被骂一顿吧?”
贺行回想了一下昨晚说完经过后贺山川和李眠被气地脸红手抖的样子,摇了摇头:“还好,应该不会。”
说完他顿了顿,“谢谢你们。”
周廷栏毫不在意地摆手,“客气什么,都是哥们,骂你就是骂我。”
卓砚刚坐下就收到了来自同桌的调侃,“我们英勇无双的卓哥来了,卓哥脸上仍然白白净净,看来没伤到脸上……诶诶诶我不说了不说了。”
孙鹭看着卓砚撩起的衣袖,认怂求饶。
卓砚好笑又无奈,“打个架你还到处宣扬,我考第一这种积极向上的事怎么不传,净传播一些负能量的事儿。”
孙鹭高深地摇了摇手指,故作玄虚,“卓哥一怒为蓝颜,怎么能算负能量呢?”
卓砚的笑滞了一瞬,“什么蓝颜?”
“都说你看不惯刘申骂贺行,为前同桌出头呢。”孙鹭笑嘻嘻地说,“传得gay里gay气的,不会哪一天我就被废了吧?”
后面的女生忽然惊讶地插话:“真的是为了贺行打架的?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孙鹭立刻转头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昨天的事。
正因为他此刻注意力都集中在后面,所以没能发现卓砚的表情在听到“gay”这个词后猛然僵滞,甚至还有几分无措和慌张。
孙鹭讲到一半的时候,卓砚忽然打断了他,笑得勉强,语气中含有撇清的意味:“不是为了贺行,我也不是gay,打他是因为刘申也骂我了。”
孙鹭一噎,和后排女生面面相觑,都疑惑地看着卓砚已经转回去的背影。
他刚刚是调侃大家传得基里基气,但没说卓砚是ga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