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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美人西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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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宰相府中传来信息。”
“说什么了?”华妃的脸上没有喜悦。
“是说,赏梅亭府中做了新的修葺,请娘娘归宁一看。”
华妃半天没有说话,隔了许久,才说:“回,近日身体不适。不回。”
禀报的小仆婢下去了,华妃看着其他那些正在等待着伺候的仆婢莫名一阵心烦,便挥手,仆婢们走的一干二净,宫中空空,华妃心上的烦躁却丝毫没有减少。她赤着脚踩在宫内地上——因着盛宠,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有些妃子就连烧炭也需要节约,可华妃的宫内却燃着地龙。
华妃就这样在宫内游走着:如今已是上元节宫宴过去半月有余。皇帝来过几次,父亲他们就已是如此急不可耐了吗?赏梅亭,赏梅亭,华妃的心上想着,又是那烟花女子吧,向本应该最为尊贵的自己传授如何拢得男人心,不得不承认,有用。皇帝的确常被自己迷惑。可是然后呢?父亲要的不止这个父亲要的是一个带着刘家血脉、带着北齐所有读书人希望的皇子!
这些日子以来,宰相府送进来的补药不断。准确地说,是一直以来,宰相府的补药就从未断过。那些苦的涩的药汁流进自己的嘴巴,最后再流进身体内,无非就是想留下一颗种子,可是呢?一切都是那样徒劳。
华妃走动着,心上的焦躁却始终不能被纾解。华妃终于忍受不住,打开宫门,赤着脚奔向门外。
宫外有积雪,华妃赤脚走在雪中,刺骨的寒冷慢慢席卷全身,华妃在这种痛苦中感受到了心上那一份说不出的烦躁开始消失。可随之,一贯身娇体贵的华妃又岂能受得了这个?
于是,华妃娘娘病倒了。
刘松云听罢禀报,忍不住招来神医。
“敢问宰相大人今日身体有何不适?”
神医本是云游四方的,可是却被刘松云招募在府上,做了宰相的府医。只是,虽说是府医,却被好吃好喝供养起来,只是偶尔聊聊天。
“想请教神医一番,老夫如今年纪 ,可还能有子嗣?”宰相不悲不喜,面色如常。
“那是自然,宰相大人龙马精神,自然是子嗣绵长,岂能如此问?”神医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倘若是老夫花甲,发色皆白?还能有子嗣吗?”宰相继续问着。
“宰相此言差矣。岂不闻坊间,60岁老儿令娇妾有孕十分平常?男子自是世间阳刚,只要一息尚存,便可延续子嗣。宰相无须担心年龄。”
宰相略一沉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眼前的神医:这神医是专门寻来为宫中华妃谋求子嗣的。刚寻来的时候,就已经专门派人手去打探过。此人不仅过去看诊记录繁多,就连自己派去故意为难的人也看得好。妇人生育,最是灵验。
如今神医既如此说,那看来,华妃不孕与皇帝无关。只是华妃自身问题。只是华妃已经饮用了无数汤药,却为何仍无消息?
“神医看来,若是老夫想与夫人再有子嗣,可还难?只是数年来,妇人只育有一个女儿。哪怕是想再添上一个儿子,却始终不能如愿。依神医来看,如何使得?”
神医仔细看看宰相,确认宰相没再与自己玩笑后才说:“请恕我无能。宰相夫人年纪已高,确是不易有孕了。”
“既是很难,又为何会有一个女儿?”
“女子生产之事绝非简单小事。有些女子曾有子嗣,只是或许在生产的时候伤到根本,或是产后失于调理,再难有孕也是正常。宰相何必难为夫人,再寻一房美妾生下孩儿,养在夫人名下也是可以的。”
神医真的以为宰相是想让夫人有孕生下子嗣,这才懂得宰相好吃好喝养着自己的目的,一时之间感觉这是个难以完成的病例。只好恳切劝着宰相。
看着神医这般,宰相老谋深算却刻意引导着神医多想,故作为难后才说:“既是如此,只好依着神医了。”
神医见宰相调转心意不再打算为难夫人,长舒一口气,恭祝宰相早得孩儿后便离开了。
宰相坐在椅上,手指轻扣着桌面:竟不是男子原因吗?那便是罗衣的问题了。只是的确有道理,罗衣盛宠不断,却迟迟不再有孕。自己汤药不断,而后宫却有其他妃子有孕的好消息。如此看来,的确是罗衣的问题。
半晌,宰相才长叹一口气:读书人最重血统。他本是想着让罗衣生出尊贵的血脉皇子,如此看来,注定世间不圆满!只好这般了。
华妃缠绵病榻,脸上不施脂粉,娇娇柔柔躺着裹在锦被里,赵真来看时,看着这样的华妃反而激起了别样的兴致。于是,屏退仆婢们,身边的陈公公看出皇帝心意忍不住说:“皇上,龙体要紧。娘娘病着,可别将病气过给您啊!”
赵真面上阴沉看着身边这个大太监:“小陈子如今是敢教训起我来了?”陈公公自然不敢,带着其他小太监退了出去。在门外擦一下冷汗:可真是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着实难猜测。如今这皇上是越来的由着心意做事了。罢了罢了,仆婢一个,候着就是了。
华妃发热,身体滚烫,眼眉间有着别样的媚态。看着皇帝欺身上前,假意推脱,却难退却,反因为这拒绝引得皇帝兴致更好。
如此一番,赵真满意地整理衣服:“华妃病着不必起来了。”听了这话,华妃就依靠在锦被中,看着皇帝整理好衣服后离开。
挂在华妃脸上柔媚可人的笑容直到皇帝离开宫外才消失:“都给我出去。”再一次屏退所有的仆婢,华妃一人躺在光线昏暗的寝殿内,呆呆地看着上方。
她不舒服,可是宰相父亲却似乎对她的反抗极为不满,并未差人送来消息;宰相父亲多年来府内女人不断,母亲心灰意冷,在家中设了佛堂礼佛,不再问世事;而这唯一的自己应该依靠的男人,却在自己病着的时候与自己鱼水之欢,事后便离去;自己到底该依靠何人何处?何人关心自己?
华妃的心始终冰冷。可是很快,,她会知道更令自己冰冷的额消息。
稍稍好上一些后,华妃便令人传公主赵莲蕊来。
病榻之上的诸多思绪让华妃打算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稍加关注些,于是等到自己能起身,便想传来公主赵莲蕊。可是仆婢们却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话。
华妃本就心烦,看着仆婢这般,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摔出去:“怎么?我这宫内可是容不下你这不会说话的仆婢!若是在这般,拉出去割了舌头清静!”
小仆婢吓坏了,连忙捣蒜般磕头:“娘娘别生气,仆婢会说话,只是不敢说话怕您生气!”
华妃的心上一沉:“公主出了什么事?”
小仆婢一面磕头一面说:“公主无事,只是,只是······”
“看来你是不知道悔改,这舌头不要也罢,来人!”
受到惊吓的小仆婢更加害怕,连忙说:“娘娘饶命!是宫中新来了个美人!公主在和美人见驾。今日美人初到宫内,由公主陪着去往自己殿内呢!”
“不过是一个美人,为何要公主陪同?”华妃心上已经有了隐隐不好的感觉,却还强撑着问。
“因为,因为,”小仆婢虽是害怕,却想到不说割了舌头也是难活命索性一股脑说出口:“那美人是宰相大人送进来的,是您的庶妹。所以才叫着公主陪同。”
华妃愣住了。
随即却又苦笑起来:“下去吧。”
小仆婢偷偷抬头看一眼,发现华妃没有反悔的意思,逃也似的溜出去了。
在自己宰相父亲的心中,自己从来什么也不是。华妃知道。父亲想要的是一个嫡子,可谁知道生出来以后却是女儿。北齐男尊女卑,后来父亲就总是对自己冷漠异常。直到自己7、8岁上,已经继承了来自母亲的美貌。父亲看着自己,一向冷漠的眼神中突然就有了神采。
她应该开心父亲对自己的关注,尽管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很累。
弹琴、下棋、写字、画画······每一项父亲都着人教习着自己,只是这些都是大户人家女儿都得学的,可是父亲还让自己学了舞。夜夜下腰,就是为了让腰肢柔软。母亲便是在那些日子开始与父亲日日争吵。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更加努力。可是父亲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惊喜,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却越来越冷了。
再到后来,自己进了宫,果然一入宫就盛宠。父亲很是开心,常送来汤药。她一直以为是父亲在关心自己。可现在华妃早已经懂了,那是父亲再求更大的权势!
而如今,自己无法怀有身孕为父亲带来更大的权势,父亲便送来了新的美人!将自己的庶妹送进宫来,而自己却毫不知情!哈哈哈,华妃笑起来,眼角有泪水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