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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追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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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乔将刀铺带来的刀,放到桌上说道:“昭宁,你不觉得这刀来得太显而易见了吗?”
刘昭宁刚想答话,伙计来到两人桌边问道:“客官要点什么酒?”
温乔道:“你们这里有什么酒?”
伙计答道:“客官,我们这里的酒可多着呢。夜梨,采微,富夜狸欢,长夜将至,你们可以看看竹筒里的酒牌子。”
温乔道:“我来一碗夜梨,昭宁,你呢?”
刘昭宁抓着竹筒里的酒牌,问道:“富夜狸欢是怎么回事?”
伙计道:“酒里加了一些西域香料,口味有些呛人。不太习惯的话,我们的夜梨很不错,清凉解渴。”
刘昭宁道:“那就来两碗夜梨。”
伙计得了酒名,便向厨房吆喝去了。
刘昭宁低声道:“温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也说不一定,有些人剑术精湛,心思倨傲,他就是想来修补一下刀剑,没多加顾忌。如果是他们设下的陷阱,我们也可以顺着这条线找到山雀,顶多就是抓错几个人。”
刘昭宁眨着眼睛道:“到时候,见机行事。”
伙计端上两碗冷酒和两个若草色香囊,开口道:“两位客官,这是我们掌柜送的梨叶香囊,每位新到酒肆的顾客,我们都会送这份礼物。”
温乔淡然道:“你们到是能记得谁是新来的客人,要是来过了再送,岂不是做了亏本买卖。”
伙计应道:“小的脑子不好使,这酒肆打杂做得时间久了,眼力还行。谁是新客,谁是老客,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刘昭宁手里拿着香囊,绣花锦袋式样简朴,做工却很精致。锦袋里装着香料,底下串着翡翠珠子还有一条水绿色流苏,隐隐透着草药香味。
伙计笑道:“这香囊好用着呢,驱虫辟邪,味道还不错。客官你们两个人正好一对儿,挺好的。”
伙计听到有人叫他,撂下这话便就走了,留下温乔和刘昭宁两人相对坐着,一时无语。
刘昭宁拿起酒碗喝了一口,良久才说道:“这酒清冽醇香,到还不错。”
温乔也喝了一口,说道:“昭宁,看来你以后要多来宣阳坊,哪怕是为了喝酒而来也好。”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气氛才算缓和。
刘昭宁低头将酒杯放到桌上,长发遮着精致的面容,浓密的睫毛垂下眼睑,神采丰奕,微笑道:“快点吧,喝完我们就走了。”
刑部府衙客房内,王五走到桌边给自己到了一碗水,突然房门打开,走进一位全身黑衣的男子。
王五全身瘫软坐到地上,说道:“大爷饶命,我也不想指认山雀,只是在那群官爷逼迫之下才这么做的。”
男子将刀刃架在王五脖子上,说道:“王五,想活命的话,一切按我说得来。”
王五浑身颤抖道:“是,是。”
孙传尧回到客栈,直接闯入后堂,找到了齐戈。齐戈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见孙传尧脸色不悦,挥手让随侍仆役退了下去。
孙传尧质问道:“齐戈,你干得好事,官府的人马上就要来查城南客栈了。”
齐戈道:“孙传尧,看来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私自离开客栈,还去了宣阳坊。我该怎么处罚你?”
孙传尧警觉地望着齐戈,没有答话。
“放心吧,我早就为你找到了替罪羊,刘昭宁和温乔咬得太紧,我们就给他们一条假线索,让他们去绕圈子。”齐戈放下茶碗,缓声道:“温乔和刘昭宁来搜查的时候,你想办法躲起来,别被他们找到就行。我想,这点本事,你应该还是有的。”
孙传尧没有理睬齐戈的冷嘲暗讽,问道:“温乔和刘昭宁到底是什么人?”
齐戈道:“南衙禁军将军温乔和刑部侍郎刘昭宁。”
齐戈站起身走到窗前,拿起陶壶,给窗棂边的兰花浇了水,语调低沉,挑战地说道:“你的下一个任务来了,这次不止要杀一个人。”
孙传尧觉得自己就像被齐戈推进一个无底的黑洞,层层陷阱,深不见底。他们早晚会将我灭口,孙传尧想到,然后再找一个杀手,就算不去山雀镇找,天下不怕死的游侠多得是,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只是自己家仇未报,愧对龙岩国惨死的三千族人。至少要杀了李景宣,他不是在查自己的案子吗,再说他是李珣的皇子,杀他也够本。
孙传尧问道:“你们让我去暗杀谁?”
齐戈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做好准备,等这阵风头过了,你就动手。”
温乔和刘昭宁带着侍卫来到城南客栈,王五也身着官服,埋伏在侍卫之中,刘昭宁这样安排是为了让王五指认山雀,而不至于暴露身份。
齐戈站在客栈门前,作礼道:“温将军和刘侍郎今日到访客栈,随身还带着那么多侍卫,不知所为何事?”
温乔道:“齐戈,我们得到消息,你的客栈里暗藏着杀人凶手。”
齐戈笑道:“温将军,客栈内住店的都是往来商客和游侠,住户名册上的户籍证明和过所文书,条条目目写很清楚。请温将军和刘侍郎到大堂,我让仆役将这些账册全都取出来,给温将军和刘侍郎仔细查阅。
温乔点点头,刘昭宁道:“齐戈,我们还要让侍卫搜查客栈内所有的房间,包括厨房,后院和马厩。”
齐戈轻蔑地瞥了一眼,这眼神使得很隐晦,随口答道:“刘侍郎,客栈内向来没有作奸犯科之事,但查无妨。”
刘昭宁站在柜台边,翻阅名册。侍卫开始楼上楼下搜查各处客房,温乔看着大堂内几名商客正在闲聊吃酒,便顺着楼梯来到三楼。
温乔靠在墙边,看着整个客栈的布局,二楼三楼中间是一个回廊,外侧为栏杆,内侧为客房,走道宽敞,装饰简朴。二楼住客很多,三楼却显得冷冷清清,有些安静。
一名侍卫走过来道:“温将军,整层客房我们都搜查过了,四间客房住着人,房内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温乔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温乔慢步走在回廊上,看到西面和北面各有两间客房隐约传出响声,里面住着商客。
孙传尧俯身蹲在在三楼屋顶的横梁上,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如果自己此时冲下去偷袭温乔,就算不死,也能让他落得重伤。但他毕竟不是李景宣,和自己无仇无怨,杀他没有意义。
孙传尧看着温乔,突然想到酒肆的香囊。当时自己在喝酒,没怎么上心,竟然忘记把梨叶香囊放在哪里了。万一留在客房之内,被温乔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孙传尧半蹲着身子,翻找衣袖和腰带内的东西。不经意间香囊从袖口掉落下来,孙传尧一时心慌,再想去捡,看到香囊已经掉到在地,就落在温乔身后。
温乔听到响动,警觉地转身,捡起香囊。这似曾相识的香囊,刚开始还没让温乔觉得不对劲。事觉蹊跷之后,再翻身跃上房梁,梁上早就没有了人。
大堂之内,刘昭宁已经查出了最近二十天内从外州来到长安的人员情况,一共三人。
温乔下了楼梯,来到刘昭宁身边,问道:“昭宁,酒肆的香囊你还带在身边吗?”
刘昭宁一边看着名册,一边说道:“温乔,你也不看看在哪里?现在问这事情干什么?”
温乔道:“你拿给我看看。”
刘昭宁心里已经很不耐烦,面子上又不好多说,从怀里掏出香囊给温乔看了看,又急急地拿了回去。
齐戈将三个从外州而来的人,带到了大堂。
一人来自扬州,行商,贩卖丝绸,年过四十。一人来自梁州,流民,五短身材,以搬运重物为生计。一人亦来自梁州,名叫方怀,游侠,年约二十,身形瘦弱,面容略显苍白,眼神傲慢而自负。
刘昭宁看着三个人,最后在方怀面前停下,问道:“方怀,八月廿四日晚上到次日凌晨,你在哪里?”
方怀神色不悦,敷衍道:“我和柯永,王裕喝酒喝到大半夜,然后就休息去了。”
刘昭宁望着方怀,疑惑道:“可是,我刚才问过柯永和王裕,他们说那天晚上你没有和他们一起喝酒。”
方怀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他们在说谎!”
刘昭宁从侍卫手中接过穆天刀铺的刀,拿到方怀面前,问道:“方怀,这是你的刀吗?”
方怀目光轻轻晃动了一下,答道:“是的,我拿到宣阳坊去修理了。”
刘昭宁拔出刀刃,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这把刀上的缺口是怎么回事吗?这可是新开的口子。”
方怀看了看刀刃,不以为意道:“我送刀过去的时候没有这道口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刘昭宁左手狠狠拍着桌子,厉声道:“你当我们听你说话都不动脑子的吗?这么骗人,你送刀过去的时候没有缺口,从刀铺拿出来的时候就有缺口了,难道这道口子是刀匠给你修刀的时候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