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酣想

59、我什么时候有了个表哥？

　　他们约好了几天后去厘海，俞了又想起来，陈习能和他读一个高中也是因为他的外婆家在这边。

　　“你外婆家不也是在这儿吗？”

　　“忘记和你说了，我外婆一家早就搬去A市了。”

　　两个人肩并肩躺在床上，盖着俞了高中时用的大被子，被子上还印着皮卡丘，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有些粗糙的触感，陈习很喜欢。

　　隔壁就是三舅房间，所以他们只是在聊天。

　　窗帘由于时间太久而变得稀薄，透着明亮的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这个房间的陈设没有动过，只被简单清理过。

　　“嗷~这样啊。”尾调带着睡意，他挪了挪身体，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准备睡觉。

　　陈习又问起高中时的事情，可能是重回旧地，脑海里会不自觉地浮现高中时期的人和事情。

　　“吴檐，他之前也在A市，你知道他现在去哪儿了吗？”俞了迷迷糊糊地说着当年一些高中同学的八卦，聊到吴檐的时候他微微清醒。

　　陈习侧过身，将手肘枕在头下，捧场地反问：“去哪儿啦？”

　　“去了中东。”

　　“那儿现在不是在打仗吗？”这一次是真的疑惑。

　　“对啊，他去做战地记者，emmmm，可能是拍照的那种？不过具体我也不懂。”说完这个话题就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时间变成了声音气味和颜色，比如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嘀嗒嘀嗒的跳动，或者是早上刷牙时口腔里的薄荷味又变成帮助睡眠时的牛奶味，还有晨起天边绚烂的橙黄色一直变还到夜晚的深黑色。

　　它不曾停止脚步，不论你多么歇斯底里，它都不会回头，这是它的脾气。

　　第二天一大早，陈习就醒了，醒的时候身旁居然已经没有人了，他心下一惊不会起晚了吧，着急忙慌地起床，裤子穿到一半的时候，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俞了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馄饨走了进来，“你醒啦？”

　　陈习费力将裤子扣好，“外公外婆他们呢？我起这么晚是不是有点失礼了？”焦急的语气和平时风格一点都不符。

　　“不会啦，我是一大早被叫去商量事情。”碗被放在木桌上，俞了将墙角的凳子搬到桌前，“母亲的葬礼不打算举办了。”

　　“啊，为什么？”

　　俞了低头一时没出声，看着碗里的馄饨。

　　陈习见状不对立马找补说：“那什么，我先去洗漱了。”蹲着在包里翻找牙刷，收纳东西一向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大半的行李都是俞了收拾的，“欸，我的牙刷呢？”

　　俞了嘴里还嚼着馄饨，含糊不清的语气里也充满着无语，“你的牙刷昨晚用过，就在洗手间好嘛！”

　　“哦哦对，那我先去刷牙。”

　　“厨房里还有馄饨，家里今天没有人，三舅和外公都有事儿，外婆在隔壁打麻将。”

　　赵轻露是自杀，死后不能举行葬礼，这是这一带的规矩，但外婆把她的东西收好了拜托俞了去她的墓地烧给她，赵轻露的骨灰埋在A市的墓园里，外公外婆说不用挪回来，老两口看似没什么反应，其实俞了能感受到他们是很伤心的。

　　生活是很无奈的，人也不能随便因为一些事情就放弃生活。

　　难得陈习和俞了都没有工作，俞了打算带着陈习在周边逛逛，这里是旧小区，拆迁到邻居家就没了，本来以为要发一笔横财的老两口后来只表示钱乃身外之物，记忆李的小巷模样倒是没变过。

　　两人悠闲地聊着天，绕了一圈后又见出口坐着位卖菜的老奶奶，俞了买了几根玉米，说是可以煲汤，刚走到家门口，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男孩站院门口，扭着头在书包里翻找什么东西，兴许是找钥匙。

　　男孩没注意到两人，俞了走进仔细观察，这人校服上一堆涂鸦，头发显然烫过，翻找东西的动作变得急躁，他抬头看了眼俞了，先是皱眉，然后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是谁啊？”语气极为不屑。

　　陈习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玉米，看到小孩的眼神和动作，心里莫名地不爽。

　　“你表哥。”俞了伸手把钥匙递给他。

　　男孩顺手接过钥匙打开门，“表哥？我什么时候有个表哥？”他一路进去，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包里的手机和烟缠着数据线甚至还有不知名零食的包装袋散落出来，熟练地给手机充电，脑子还在思索，“哦~想起来了，你是俞了吧？”

　　身后的俞了点点头，将陈习手中的玉米拿过放去厨房，应声说：“嗯。”

　　男孩一连串动作做完，目光在俞了和陈习两个大男人之间流转。

　　陈习皱起眉头，心想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孩，但是是俞了的表弟，他也只是保持着面上的微笑。

　　男孩拿出另外一个手机，另一只手伸手去够沙发上的烟盒，在右侧小桌台上拿起打火机，男孩看到烟盒里没有烟表情变得不耐烦，一根烟递到他脸上，抬头，疑惑的眉毛和抬头纹挤在一起，三秒过后自然接过。

　　点燃，放进嘴里深吸一口，然后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

　　陈习收回手，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男孩。

　　“那你谁呀。”因为叼着烟而有些模糊的话惹得陈习更加疑惑不解甚至萌生出想要好好教育这个小孩的念头。

　　俞了不顾赵炳林脸上的表情，将烟捻灭，“少抽烟。”

　　站着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哦，我知道了。”听到这话，双双看向赵炳林。

　　他将熄灭的烟吐出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是我哥男朋友！”

　　！！！

　　俞了一时哑住了声，像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现在的小孩都……这样吗……

　　陈习倒是只给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赵炳林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摆手又说：“什么年代了，谁还歧视同性恋？不过你就这么把人带回家，跟外公外婆说没有？他们要是不接受怎么办？”

　　这个小孩很欠打。

　　俞了转移话题问他上学时间为什么不在学校跑回家，是不是逃课，男孩大方承认，并表示学校几个老登教书太古板没意思。

　　陈习本身很不喜欢这个小孩，但他慧眼识珠，反倒觉得这小孩可爱。

　　俞了算是发现了，赵炳林和当时读高中的陈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