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去云深处》祈雪冬眠

43、慢悠悠

　　“老板。”铃铛被吓得站起来，不安的看着她。

　　“你坐下，我还没有说完呢。”叶韵把她拉回到座位上。

　　“我想了一下，你还是要去读书，你才十七岁，不能连个高中学历都没有。”

　　叶韵冷静的说完，这是她今天下午深思熟虑的结果。觉得不能让铃铛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待在南韵小屋里，她这么年轻，至少应该有一次出去看看的机会。

　　大家本就没有吃饭的兴致，纷纷停下筷子。

　　“我知道，你肯定会说，你就想留在这里，我也不是要赶你走。”

　　“可是你应该去更大的地方看完之后，再来思考你应该留在哪里。”

　　“我同意姑姑的说法。”姜云霭开口说道，突然明白了为何姜云清会选择送一只翻译笔给她，怕是那个时候，就知道了铃铛其实一直想要读书来着。

　　“去读书吧。”叶时雨也点点头看向她。

　　叶韵见大家都同意自己的做法，看向一旁低着头的铃铛继续说道：“我有朋友在复读的学校教书，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去那里读书。”

　　铃铛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神色复杂。

　　“你不用瞒着我，你房间里面的书我都知道在哪。”

　　每个月她都会仔细检查房间的火灾报警系统，铃铛的书藏得再好，也不会比她这个亲自装修的老板更清楚知道哪些地方可以藏东西了。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也不是让你免费去读书的，学费那些，你放假了还是要回来打工做抵押，这都是我先借给你的，以后正式工作了都要还给我，算利息的。”

　　“你爸爸那，我也会先借你一年的钱去还，避免他过来打扰你，剩下的等你考上大学以后再说。”

　　时韵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饭，一边等待着铃铛回答。

　　“我想去。”她认真而笃定的点点头。

　　叶韵微笑的点点头，给她夹去一个鸡腿，让她好好吃饭，说剩下的自己会处理。

　　八月底，铃铛成功去了南城市区的一所复读学校，因为长时间未在学校学习，分在一个普通班读书，好在平时没有完全放弃学习，勉勉强强可以跟上。

　　铃铛快走的时候去找姜云霭说了很多。

　　那是她才知道，其实铃铛并非从未考虑过以后的路，按照她原来的人生规划，是打算走自考路线的，只是没想到会碰上时韵，而时韵让她有了更好选择的机会。

　　她说，她不想成为父亲口中的“得男”。

　　她想成为母亲口中的高大的楠木，以一棵树的样子去成长。

　　她走后，大家的生活重新回到了轨迹，只是没有了那个有些聒噪的女孩在身边叽叽喳喳，生活突然安静了许多。

　　九月，或许是因为姜云霭今年特别照料了那棵石榴树，竟然结出了满满一树的果子，叶时雨帮她把成熟的全部都采摘了下来。

　　她寄了一部分给父母，还送了一些给村里的人吃，剩下的就自己收着。

　　叶韵让叶时雨去学校给铃铛送点东西，那是一个寄宿学校，一个月才放两天假，她总是怕铃铛带的东西不够多。

　　姜云霭选了好些个漂亮的石榴，让他也给自己捎带过去。

　　叶时雨没有嫌麻烦，把东西统统送了过去，告诉铃铛，安心读书就可以了。

　　铃铛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接过东西，叶时雨转身打算走。

　　“时雨哥。”

　　铃铛叫住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其实，那个时候，是，是我故意撞上你的。”

　　叶时雨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她紧张的握紧拳头，指甲把手掌都扎红了，但是她不想再隐瞒下去。

　　“我知道。”他停了几秒，没有回头继续向下走去，背着身子朝她挥挥手。

　　他比铃铛大那么多，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年轻女孩的拙劣伎俩，只是看她冬天穿的单薄，不忍心拆穿罢了。

　　铃铛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子远去，舒了一口气，学校的铃声响起，她收好东西朝教室走去。

　　十月，白水村又迎来了新一年的灯会。

　　铃铛也放了假回来，帮着叶韵做事，她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女孩，率真可爱，在时韵身边念念叨叨的说着学校的事。

　　姜云霭拉着叶时雨一起去了逛灯会，今年比起去年的更加热闹和盛大。

　　她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心中忍不住感慨，去年自己这个时候还在北昌工作，没想到短短的一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实在是不易，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珍惜。

　　灯会进门处，依旧是猜灯谜的活动，规则没有变，只是今年的奖品更加丰富了，是一个鱼灯。

　　两人多猜了一组，这样她就有了两张号码牌。

　　街上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木樨花的味道，馥雅清香。

　　高塔下也依旧有人在放着花灯，祈福祝祷。

　　姜云霭想买两盏，叶时雨摇摇头，说自己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没有其他的心愿，就不用再放。

　　她疑惑看着叶时雨，自己怎么不知道他的愿望实现了。

　　于是她就买了一盏，想起上次叶时雨放花灯都没给自己看，这次就一个人跑到旁边去写了。

　　回来的时候，就见叶时雨嘟着嘴，情绪不太好，竟然眼角还噙着眼泪。

　　她叹息一口气，这是什么鬼情况，怎么他还哭上了。

　　“给你看，给你看好吧。”她无语的把花灯递过去。

　　她的愿望还是那个，希望大家安康快乐，从来都没有改变。

　　叶时雨接过花灯看完，噘着嘴把花灯还给她。

　　姜云霭蹲在水边，把它推远，花灯随着水流汇入了灯海。

　　“低头。”

　　叶时雨听话的弯腰低头。

　　她抹去叶时雨眼角的泪水，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真是的，和小朋友一样。”她愤愤的说道，姜云清都不会随便哭鼻子。

　　叶时雨可不在意，反正他的眼泪只要是对姜云霭有用就够了。

　　她知道叶时雨在耍无赖，但是有时候觉得他这样子也很好，至少可以给她保护他的机会。

　　两人顺着街道往回走，路边卖的东西，大差不差。

　　姜云霭拉着他走到了糖画摊，跟老板说要一个小兔子。

　　“姜老师。”余悦看见了她，从旁边摊位走了过来。

　　“姜老师好。”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姜云霭朝周围看看，并没有看到她的奶奶。

　　“我爸爸妈妈在那里买花灯。”余悦指指前面拥挤的人群处。

　　她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一个人别乱跑，奶奶还好吗？”

　　“好，老师，我爸爸妈妈要回来了，说以后都不走了。”余悦露出甜甜的笑容，比之前有些内敛的她，现在似乎活泼了许多。

　　“是吗。”姜云霭蹲下来，微笑的摸摸她的头。

　　“老师，学校的新多媒体现在还可以放电影了，画面可清晰了，比家里的电视机还清楚。”

　　“悦悦。”

　　远处的女子叫她，朝姜云霭笑笑。

　　余悦回头看了父母一眼，和她告别：“老师，我先过去了。”

　　“好。”她站起来朝余悦的父母笑笑。

　　摊主把糖画递过来，叶时雨接住递给她。

　　“走吧，估计要开奖了。”

　　“嗯。”

　　走的那里的时候，正好赶上老板报中奖数字。

　　“今天一等奖是，57号。”

　　姜云霭听到简直不敢相信，拿住那两张号码牌，她竟然还有中奖的机会。

　　“你听到没，是我们。”她高兴的跳起来，拉着叶时雨去兑奖。

　　这次送的是一个超大的鱼灯，做工精湛。鱼身是用印花棉布绘制的，里面的骨架是细竹篾搭建的，采用的是鲤鱼跃龙门的姿势。

　　“姑娘好运气呀，祝年年有余，进财添丁。”老板笑着把灯递给她，看向旁边的叶时雨，显然后面那个词是对他说的。

　　姜云霭脸一红，连忙接过鱼灯说谢谢，拉着叶时雨跑开了。

　　很快她就忘记了老板的话，只顾着看手里的鱼灯。

　　这鱼灯好看是好看，就是过于大，她拿了一会手就累的不行，只能双手举着。

　　可是动作看上去甚是怪异，就像是举着一个大灯泡一样惹人注目。

　　“你拿着吧。”

　　她把花灯塞到叶时雨的手里，他不需要双手举着拿。

　　叶时雨笑着接过花灯，另一只手牵住她的手。

　　“没想到我还有运气这么好的时候，竟然中奖了。”

　　他轻笑道：“你不是说了在我身边就会运气好吗？”

　　“是呀，是呀。”

　　“我好像记起，你是不是还没有把那个木制的小院子给我。”她歪着头看向叶时雨，觉得场景有些熟悉。

　　“明天我就可以拿给你。”

　　“那好吧。”

　　第二日上午，叶时雨就把木制小院送了过来，只是小院精致了很多，完全就是按照现在的姜家1：1还原的，连屋檐的花纹都雕刻了，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那两个小人，她伸手接过模型看来一眼，就放在一旁，拿起手机。

　　“我昨晚还想起来，之前的设计费用我都还没给你呢，是多少钱？你算好了吗？我转给你。”

　　“姜云霭。”

　　“嗯？”

　　“你现在是还要跟我算清楚这些嘛？”叶时雨咬着牙说道，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她被盯的忍不住缩缩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觉得一码归一码，就算是现在这种关系，她也不能就直接心安理得的接受吧。

　　于是扯着他的手，撒娇道：“哎呀，一码归一码嘛，你给我画的时候，我们又没在一起。”

　　叶时雨生气的扭过头，不太想理她。

　　她见叶时雨好似真的生气了，只好主动搂上他的脖子，在他的胸前撒娇。

　　“你就说嘛。”

　　她是真的想知道，要不用总感觉像欠了叶时雨的一样。

　　叶时雨无奈的抱住她，不让她乱动，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闷闷不乐的。

　　“钱我不要，你要是实在想给，就拿点别的东西换。”

　　“你要什么，屋子里面的东西都可以。”

　　“姜云霭，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