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作的歌》捡一厘秋

66、第 66 章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在夜晚霓虹的映照下，根根丝线，在广阔天地间织起巨网。
　　人们被困网中，却怡然自得。

　　卓烟桥总是会经过拐角这家花店，这是去往租处的必经之路。

　　他并不确认南鹊是否在家，但还是买了束花，直觉使然，是一朵玫瑰，染上天地的精华，鲜艳欲滴。

　　这块住户年轻人不多，天黑之后大概也就安静了。

　　卓烟桥没坐电梯，走的楼梯，发现楼梯的灯好像又坏了，看来改天还是得他抽时间换一换。
　　他刚想敲门，一时间的停顿，还是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如他所料，南鹊回来了。

　　南鹊背对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不断点击着屏幕，看起来像是在和谁聊天，而且还很认真。
　　毕竟卓烟桥这么大一个人进门了，他都没丝毫感受。

　　就这样，卓烟桥也特意放缓脚步走到了南鹊身后，他绝对不是想要偷窥。

　　他俯下身子，与南鹊盯着同一块手机屏幕，眼看着他的眉头渐渐松懈下来。
　　“南鹊。”他终于出声喊。

　　南鹊浑身过了电，很受惊，还不忘把手机屏幕按灭。
　　“对不起，吓到你了，”卓烟桥短暂抱了下南鹊，“不怕不怕。”

　　“没事。”

　　“但是南鹊，你藏什么？”卓烟桥并没有想要放过他 ，将拿着玫瑰的手移到背后。

　　南鹊眼神瞟向别处，“没藏，这不是看你来了吗？”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后面的话被吃进了肚子里，卓烟桥表情呆愣，始料未及，嘴唇与南鹊的掌心亲密接触，他看到的是一张羞涩难消的脸。

　　脸红，耳尖红，脖子也红，要是咬上一口会爆汁吗？
　　“不要说。”

　　于是那双刚刚还发着懵的眼神渐渐被笑意占据。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周围的一切渐渐虚化，模糊之中，唯有南鹊愈加清晰，卓烟桥从这张脸里看到了爱意。

　　“你在维护我？”虽然被捂住了嘴，但笑意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原来他也看到了网上的评论啊。

　　那么难以想象的画面竟然发生在了现实之中，尽管这样，卓烟桥依旧有不真实之感。他笑着续上刚刚没有说完的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南鹊的表情，“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人长得很帅，他会叫我弹乐器，还会给我唱他写的歌……”

　　他轻松的语气对听者来说却是一种折磨，也是终于坚持不住了，南鹊抓住卓烟桥的手臂，脸上的绯红还未散去，却还是要装作生气的样子，“不能不说了吗？”

　　“但你不是准备发出去吗？不是想让更多人看到？”

　　“这不一样，你别折磨我。”

　　“这怎么能叫折磨，这话听得让人很难过。”

　　南鹊松开他，“我不发了，你也当没看到。”

　　卓烟桥摸了摸鼻子，“有点难。”

　　南鹊不愿再理他了，那股尴尬的情绪还没有淡下去，“我要去洗澡了。”

　　转身离开，一个重心不稳，被抱了个满怀，“你得再加上一句，他还挺浪漫的。”那朵红润的玫瑰夺取了南鹊所有的视线。

　　“你是在心疼我吧。”卓烟桥把脸深深埋在南鹊的颈窝，南鹊接受了他的玫瑰，也是接受了他的爱。
　　这是上天的安排，就像卓烟桥知道南鹊晚上一定会在家，是躲不掉的。

　　起初，卓烟桥是心存嫉妒，以为南鹊是在和很亲密的人聊天，当他看清了手机上那几行字，他便心情雀跃。特别是看到南鹊删了又打，打了又删，他本是一个伶牙俐齿之人，如今却如字斟酌，只因对象是他。

　　三年前的不告而别，之后的重逢也是因为一场意外，现在的关系，卓烟桥自认要比之前好上很多，可有一点他始终不敢触碰，他没那个自信。

　　他极少主动提起过去，即使那段回忆是如此美妙，但更害怕那段回忆的美好是仅仅对他一人而言，害怕看到南鹊皱起的眉头，他要是忘了怎么办？他并不觉得难忘怎么办？只有他一个人挂念怎么办？他还能留住南鹊吗？

　　还好还好，一切都是自己的多虑。

　　或许在某个夜晚，他同自己一样，思绪回到了那个青葱的午后，还有那个同阳光一样耀眼的少年。

　　“南鹊，你很心疼我吧？”卓烟桥抱得更紧，他执拗的寻求已知的答案，“求你了，诚实的告诉我，我很想知道。”

　　比言语更快到来的是南鹊温柔的抚摸，“是的，我很心疼你。”

　　“你听到了吗？我的心脏好像快要炸开了，我是不是快死了？”卓烟桥开始满口胡话。

　　“卓烟桥，你是喝酒了吗？”南鹊把卓烟桥推开，这个人现在不太清醒，“你又糊涂了？”他上手轻轻拍了拍卓烟桥的脸。

　　卓烟桥摇摇头，“没有没有，我没喝酒。”他闭着眼，表情像真的醉了一样。

　　他捉住南鹊的手腕，再往上到手指，轻轻摩挲，最后五指相扣，一同放到了他的脸颊处，亲密地蹭了蹭，“谢谢你没忘，差点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幸好幸好。”

　　“我不可能忘。”那些快乐不是假的。

　　卓烟桥睁开眼，他确实有些飘飘然了，南鹊说他没忘，说他记得，说他们共同守护着那段美好的回忆，当然，和南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值得被留恋的。

　　南鹊脸上的颜色渐渐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卓烟桥觉得自己在发烫，他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开始变得口干舌燥。

　　手上的力量收紧，身体微微前倾，他的注意力下移，转移到了那张微张的唇，缓缓闭上了眼睛。
　　南鹊会纵容他的，他想。
　　却是吻了个空。

　　卓烟桥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南鹊推着他的肩膀，腰部也往下塌，这是要挣脱的意思，“为什么？”

　　“卓烟桥，我有点难受。”

　　只一句话，就让卓烟桥刚刚的委屈消失的一干二净，转变成了焦急。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个劲的道歉，“是不是我吓到你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原谅我，你不要讨厌我，哪里难受？是哪里难受？我让你喘不过气吗？”他的手臂微微松了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卓烟桥开始成为情绪的奴役，他幸福的容易，悲伤也来得快，因为他太没有安全感了。

　　“不是你的原因，你不要道歉，我不喜欢你道歉，”南鹊深呼一口气，捧住卓烟桥的脸，打断了他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是我说错话了，我感受到你的爱了。”

　　卓烟桥眼里那潭水重新活了过来，“真的？”

　　“我也知道我在你的回忆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了，可是卓烟桥，如果你发现我和你记忆里的不一样，那时候你还有这个自信，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南鹊的语气很认真，连带着气氛都变得下沉，明明刚刚感觉还那么好。

　　“什么意思？你当初是有目的才接近我吗？”

　　“……”南鹊有点不解这人的脑回路。

　　“你达到你的目的了吗？”

　　什么啊，南鹊有些要被卓烟桥整破功了，刚刚的气氛还有些紧绷来着，现在他却有点想笑，“没有。”

　　“啊，你没有从我身上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吗？所以你失望了？”卓烟桥眉头一拉，好像是在替南鹊可惜的样子。

　　“什么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能有什么目的？我还不至于那么坏。”

　　紧接着，南鹊听到一声轻哼，卓烟桥露出了他好看的笑。

　　“那你就是真的喜欢我。”

　　南鹊怔住了，原本对话的进展是这样的吗？他后知后觉，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红像雨后春笋一样大片大片的冒了出来。

　　“你默认了？”卓烟桥低头，点了点南鹊的下巴，像是在逗猫。他希望南鹊可以轻松一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必想那么多。

　　南鹊偏过脸，“你都让我忘了我原本要说什么了。”
　　卓烟桥轻笑两声，“那不重要。”

　　“重要的，卓烟桥，”南鹊主动抱住了卓烟桥的腰，“我会让你更了解我的，不然对你不公平，到时候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接受。”

　　“如果做这一步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的话，那就做吧，我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卓烟桥将南鹊的手放到了自己心口处，“南鹊，我希望你知道，我永远以你为主，我永远信任你，相信你做的一切都有你的理由。”

　　南鹊啊，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知道你总是清醒的计算着一切，可是有一件事你一定算错了，我对你的喜欢远超你的想象，因为连我自己都造不出像样的比喻，来形容我对你的爱到底有多深。
　　我会让你知道的。

　　卓烟桥咂了咂嘴，“有点想喝酒，我看到你买了很多酒在冰箱里。”

　　南鹊:“现在吗？”

　　“嗯，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让我更加明确了某人还是喜欢我的，虽然老是不愿意说出来。”

　　南鹊轻轻推开了卓烟桥，两个人终于是分开了，“那我去炒几个菜下酒。”

　　他们把东西挪到了阳台，席地而坐，面对着城市的夜景，偶有汽车飞驰而过，显得夜色更加宁静。今晚的月亮很慷慨，将他们这一隅铺满光辉。

　　借着酒劲，卓烟桥主动谈起了高中时候，说他那时候做过多少现在看来很好笑的事。

　　“很傻缺吧。”卓烟桥笑着自己骂自己。

　　“没有啊，我觉得很可爱啊。”

　　“不可能，我自己都觉得傻，”卓烟桥有些没力气了，一个侧躺精准地躺到了南鹊的大腿上，“现在不傻了吧，我变化很大吧。”

　　“很大。”

　　卓烟桥“嘿嘿”的笑，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但我还是很喜欢你哟。”

　　说完又开始不舒服的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脑袋越来越发胀，他努力睁眼，反观南鹊倒是没什么变化。

　　“你酒量这么好吗？还是我太菜了？”

　　“练出来的。”

　　“练？”

　　“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卓烟桥还想问些什么，眼睛就被盖住了。

　　“别喝了，困了就休息吧，睡吧。”

　　南鹊说完这句话，卓烟桥的眼皮重的像灌了铅，
　　“后天，你一定要来现场看我。”他迷迷糊糊的说，眼睛留的缝越来越小。

　　他半昏半醒，有人在轻捻他的耳垂，加重他的困意，却傻乎乎的乐了，像是做了美梦——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点了下他的唇。

　　“这是我欠你的吻。”

　　让他如何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