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时》童梦的伤悲

4、慢跑

　　唐磊还在犹豫自己要怎么办，黑风衣却突然开口了。“那边那个小朋友，还不准备出来吗？”
　　唐磊一怔，连忙把头缩回柱子后:“淦，我怎么被对方发现？不应该啊，我应该没暴露吧？而且他看都没看过来怎么发现我的啊？”经过再三思考他决定不理会那个黑风衣，说不定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只是在试探呢？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打打脸了。对方丢出匕首击中唐磊藏身的柱子，匕首刺穿柱子露出大半截，险些击中唐磊。
　　“就躲在这根柱子后的那个，别给我装傻，再不出来下一刀可就不控制力度了。”对方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声音冷静，不带一点感情，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只是和吃饭一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而已。
　　无奈之下唐磊只好从柱子后出来。
　　他刚转身出来一张漆黑的大脸差点就贴到他脸上了，那双阴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是野兽盯上了它的猎物。
　　这一下差点把唐磊给吓尿了。他跟见鬼了似的向后跳开，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妈啊～”
　　虽然唐磊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此刻他对他的母亲深沉的爱。
　　唐磊感觉刚才那一刻自己不仅停止了呼吸，可能连心脏都停跳了一会。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被吓晕过去，不然就真交代在这了。
　　他战战兢兢的瞄了一眼对方，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仅靠黑暗中模糊的五官就可以知道这无疑是个帅哥。
　　目光与对方阴沉的双眼接触的那一瞬间，唐磊感觉自己犹如被恐惧吞没，身体不受控制的要颤抖，跟气管卡了拖鞋一般感到呼吸困难。
　　唐磊:“天哪！帅哥诶～帅到令我窒息的那种。”
　　个鬼啊，台词错了好不好。（作者你在搞什么飞机啊，别毁了我一世英名好不。
　　黑风衣戏谑着说道:“胆子挺肥的啊小伙子，看到别人杀人居然就在旁边看着啥也不干，还是说被吓傻了？”说着还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唐磊，把唐磊看的心里直发毛。
　　先不说他那眼神，就说此时俩人的姿势，唐磊举双手投降的动作仰面躺倒在地上，一个大帅哥半跪着踩在唐磊身上，一手还抓着他的肩膀，这极具画面感一幕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当然，这得忽略掉黑风衣那抵着唐磊脖子的匕首。
　　我天，这家伙不会是个变态吧。唐磊双手拉紧衣服领子，紧紧的抱住胸口：“帅锅，我承认我很有魅力，但我是个带把的，就算再饥渴咱们也要有做人的底线。”
　　神秘人一听当场愣了一下。什么玩意？这家伙TMD往哪想呢？我看着像那种人吗？
　　唐磊感觉到对方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明显松了些，他又试探性的问：“你看，既然帅哥你也懂得做人要有底线，不如放过我，我班里还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女生，明天我给你介绍介绍。”
　　黑风衣明显有些后悔刚才吓唬他了，早知道这家伙这么风骚刚才就放他走得了，自己压根就不打算杀他。
　　他起身给了唐磊一脚：“起来麻溜的滚，年纪轻轻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啥玩意，话说现在学校都招了些什么东西，这年头的学生都像你这么不正经的吗？还是说现在学校里教的都是这些奇怪的东西啊。”
　　唐磊有些出乎意料的看着对方，刚才不还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吗？怎么就让自己滚了？这算什么，玩弄我感情？
　　黑风衣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匕首上的血装进去。“小朋友你还不走啊，不怕等会被我送去和这老家伙作伴？”
　　唐磊意识到自己该跑路了，此时神秘人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一个电子设备，他按下开关，开始在电子设备投映出的全息投影上操作。
　　“哇塞，帅哥你这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
　　在这种该跑路的要命关头，也就唐磊这种傻子会去找人说话了，但唐磊就是这样。毕竟因为神明的原因，他在学校并不是很受人待见，尽管他这人是个话痨也没有用，因为没有人会去和他说话。
　　就算是被所有人嫌弃、嘲笑、刁难，唐磊也依然面带笑容面对所有事情，他依然喜欢和别人说话，也希望有人能和他说话。
　　坚强的外壳只是让你抗打而已，内心坚强你才不会输。
　　可坚强的人只是能扛得住打击而已，不代表他想一直忍受打击。更何况，那个男孩已经忍了20年，那坚强的外壳下是在孤独中溺水的灵魂。他也想有人愿意和他说话啊。
　　但黑风衣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还不走？”
　　唐磊尴尬的刮刮鼻子。“嘿嘿，我走，我走。”他磨磨蹭蹭的挪了两步，又问：“话说帅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打架挺厉害的。”
　　“麻蛋，怎么会有人这么死皮赖脸啊。”神秘人抑制住想打他的冲动说道：“职业雇佣兵，别人出钱，我杀人领赏金。”
　　他关掉手上的电子设备，回头道：“我劝你赶紧离开这，刚才动静太大了随时会有人过来。当然，你要是想当我的替罪羊你也可以不走。”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之中，俩人在那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动。
　　终于还是唐磊沉不住气先开口了：“帅哥，职业雇佣兵都像你这样杀完人不跑，留在现场凸造型是吗？”
　　……
　　黑风衣现在特别想问唐磊一句是谁一直死皮赖脸不走的？而且他任务还没完成呢，肯定不走啊。
　　“既然你那么喜欢凸造型，那就让你变成黑白照片在这儿一直摆在吧。”失去耐心的黑风衣懒得和他逼逼了，自己已经让他走了，不走是他的事。
　　既然这样，那就动手把他送走吧。
　　很好，他急了。
　　看对方要动手唐磊立马嘴炮不出来了。这典型的斗不过嘴就灭口啊。唐磊连忙打马虎眼：“嘿嘿，我走，我走。这不刚刚被你吓的腿软了不会走嘛。”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是和死神肩并肩，唐磊也改不掉嘴炮的本性。刚刚才认怂下一秒就来了句：“哼，别这么嚣张，我这人皮糙肉厚，跑的又快，你杀不杀的掉我还是一回事呢。”
　　在唐磊说出最后一个字后，黑风衣出现在他的身旁。
　　“是吗，那就试试看。”
　　很好，他寄了。
　　“卧……”
　　没等唐磊说完他那优美的普通话，携带着月光的匕首已从神秘人的位置划出。好在对方没有下死手，唐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勉强拦下这一刀。
　　“力气好大。”被抓住的黑风衣本想摆脱控制，没想到唐磊的手竟如手铐一样紧紧的钳住他的手，令他无法脱身。
　　“抓住了！”唐磊心中一喜，自己随便挡一下居然还控制住了对方，虽然无冤无仇的这种时候先来一拳再说。
　　呼吸间唐磊空出的右手早已握成拳高高举起，没等他一拳挥出，被钳制住的黑风衣飞起一脚踢在他腹部。腹部突如其来的重击让唐磊整个人给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到地面上。
　　黑风衣活动活动手腕，淡淡的评价道：“在没有神附的情况下能够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实在令人吃惊，算是你的优势吧。但你出拳速度太慢了，也不知道你刚刚把手举那么高在那干嘛，施法前摇吗？”
　　唐磊从地面爬起，吃痛的揉着后腰，毕竟刚才那一下的力道可实在不小。他不满的哼哼道：“吃惊是吧，还有更吃惊的呢！”
　　说完唐磊腿一蹬，整个人就如闪电般冲了出去，瞬间就冲到了黑风衣面前，一记直拳就直接往他脸上招呼去。
　　黑风衣看都不带看，侧过身子轻松躲过这一拳。
　　然而攻击被躲开的唐磊脸上反而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坏笑。这一拳其实只是佯攻，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
　　跑啊！
　　唐磊迅速收回拳头，撒丫子就跑。但他前脚刚蹬出去，后脚还没来得及迈开就被勒住脖子，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差点没把唐磊憋死。
　　黑风衣拽着唐磊的卫衣后领，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拉住，硬拖着将唐磊跟丢垃圾一样甩回原地。
　　“意图太明显了。”黑风衣想是要拍掉手上的灰尘一样，嫌弃的拍了拍手，这一动作让唐磊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垃圾丢了。“会佯攻确实值得嘉奖，不过经验还不够丰富，一眼就看穿了。这样的佯攻只会露出破绽给敌人。”
　　“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唐磊委屈地问到：“刚才你不是在赶我走吗？我这要走你怎么还把我给丢回来了？”
　　......该死，好像真把这点给忘了。
　　黑风衣面不改色地盯着唐磊，俩人就这样沉默地互相盯着。好一会后黑风衣不讲道理地说道：“我觉得好玩，临时改主意了，不爽？”
　　“没事，您开心就好。”
　　没办法，技不如人打不过，有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憋着。唐磊憋屈地从地上站起来说：“所以现在要我怎么办，给不给走，还是你觉得好玩要我再陪你玩玩？”
　　“或者说，我拿全力陪你玩？”
　　话音刚落，唐磊瞬间暴起，脚下的地面寸寸崩裂，掀起一阵强风，极快的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个深红色的残影。
　　唐磊不再有所保留，使用全力向黑风衣发起攻势，超出人类常理的速度让唐磊的每一次攻击都爆发性的掀起狂风，其中蕴含的力量更是不言而喻。原先一脸不屑的黑风衣此时的神情也变得认真了不少。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黑风衣就轻松制服了唐磊，再次像丢垃圾一样将其丢回原地。
　　唐磊一脸生无可恋，躺倒在地上放弃了挣扎。短短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就已经经受了无数次灭绝人性的打击，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难以置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全力进攻，竟然会有人能在没有神附的状态下跟得上那样的速度，而且单凭肉身战力就轻松把他制服。
　　在神明方面唐磊承认自己的不足，如果是在这方面输了他唐磊也就认了。但在肉身战力方面，他不觉得有人能在没有神附的状态下和自己抗衡。但刚才短短几分钟的交手完全碾爆了他的自信心，那个男人在没有神附的情况下直接全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自己，还有他那非人的反应能力，简直如同预知未来一般，唐磊完全摸不到对方一下。
　　黑风衣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当咸鱼的唐磊并催促他赶紧起来：“时间不多了，赶紧起来别装死。还有就是别一副见鬼的样子行不行，你战斗经验太少了，即使你速度很快我也能很容易就看穿你的攻击。”说着他看了眼时间，自言自语道：“居然这么晚了吗？剩下的那个应该完成不了了，留给明天吧。”
　　“你自己爱走不走随你便，我就不陪你玩了。”黑风衣丢下这句话后就走向围墙，看样子是准备翻墙出去。
　　地上的唐磊翻了个身，目光始终紧盯着黑风衣的背影。“真是难得有除了她以外的人愿意和我说话呢。或许，待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唐磊深吸一口气，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黑风衣面前拦住他。面对拦住自己去路的唐磊，黑风衣眉头一皱表现自己的不满，语气不善地问道：“干嘛，还想让我打是吧。”
　　唐磊站在他面前如雕塑一动也不动，只剩沉重的呼吸证明他是个活物。
　　黑风衣看了他一会，直接绕过唐磊走向围墙。“我想跟你走！”在黑风衣从他身边经过时，唐磊用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请收我为徒吧，我想跟你走。”
　　“少看点小说，也不要觉得雇佣兵是什么很酷的职业。”淡淡的说完这句话黑风衣继续向前走去。
　　“我是认真的。”唐磊没有放弃，他冲着黑风衣的背影大喊：“我没有神力，更没有神明，在这个学校里我从没被当做学生对待，我已经受够这样的生活了。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和我说话还教导我战斗的人。所以，无论是雇佣兵也好，杀人也好，我都想跟着你走。”
　　唐磊的话让黑风衣停下了脚步，他目光复杂的看了唐磊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一分钟，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在一分钟内来校门口找我，我就同意你跟我走。”说完黑风衣身手敏捷的跳上围墙，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分钟吗？”唐磊看了眼时间。学校规定有私自离开学校的人永远失去进入军队的资格。但是黑风衣应该是怕他没想清楚反悔才给他这一分钟。可惜他不需要。
　　唐磊从围墙翻出去，这里到校门口的距离并不远，但慢悠悠走的话一分钟肯定不够的。唐磊选择了慢跑过去。
　　跑向校门口的途中，唐磊想了很多，他感到现在内心的感觉有点微妙，怎么说呢，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割舍掉过去的不舍，也没有放下自己的曾经那种轻松和如释重负的感觉，这让唐磊感到很奇怪。
　　真要说的话，心里的感觉就只有激动吧，那种对未知的不安和恐惧的激动，也带有期待和欣喜。就像他的人生踏上了跑道，开始了慢跑一般。
　　等唐磊气喘吁吁的跑到校门口时，黑风衣正在那等着。
　　“一分二十六秒，你超时了。”黑风衣淡淡地开口。
　　唐磊微微一笑道：“那你不也还在等。”
　　“还不傻。”黑风衣起身走在前面，回头示意唐磊紧跟着他。
　　“要去哪？”
　　“我家......我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