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精神》多咪多咪

20、第 20 章

　　雪下了整整一天，等天将将黑了才逐渐消停。
　　林赫前二十年不是在忙生计就是忙工作，压根都没好好享受过日子，现在在这山里听不见城市的喧闹，也没有干不完的工作，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了。
　　外边冻得要死也拦不住他躁动的心。

　　“快点快点，落日，咱们出去看落日。”他扯着周杨的军大衣袖子，死命往外边拉。
　　“有病吧你，我不去，外头齁冷的，冻坏了再。”
　　周杨刚上瞭望塔上给娇娇送了一壶热茶，等天黑了就轮上他去塔上值班了，谁能跟着林赫出去发疯啊。
　　话刚说完，他就被林赫押着去了屋外。
　　果然是应该锻炼了，林赫那狗崽子拉着他，他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刚一出门，就能感觉到冷风吹在脸上就跟被硬打了两个巴掌似的，“哎，林赫儿，你怎么越活越回去啊？”
　　“啊？有吗？”林赫哈着手取暖，然后转身看了一下孟宏德正再屋子里抱着取暖路子一步也不动弹，然后悄咪咪地把周杨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
　　“你当初在程峰那代酒，你知道底下人都怎么说吗？”周杨顺着他把手揣进去，“哎，这啥呀？”
　　林赫笑着凑在他耳朵边上说，“我刚悄悄给你煮的奶，不喝拿着暖手用。”

　　远处根本没什么落日，雪刚歇，天也要黑了，远远望去只有最西边的山头上有一抹亮光，眨眼之间就能陷入黑暗。
　　“他们说我全靠脸才能在酒吧混得风生水起，要换一张脸早就被打死了。”林赫笑得眉眼弯弯的。
　　这张脸真是奇怪，不笑的时候冷酷非常，活像一个冷面阎王，要搁胆小的人见了都得点头哈腰地当祖宗伺候。
　　要笑起来吧，眉眼弯弯的，大白牙一露，铁憨憨地傻气十足。

　　“咱俩也真是有意思，之前我一个小少爷，啥事都没撞见过，傻的不行，你走之后没多久，我爸妈......”。
　　周杨说了一半，突然消声，揣在林赫口袋里的手指不经意地蜷缩了一下，想找个地方扣一扣，没找着能扣的地方就开始用指甲掐自己的手指。
　　“嗯？”林赫伸进口袋阻拦了周杨的扣手行为，把对方的手完全握住，“叔叔阿姨怎么了？”

　　原来林赫不知道啊？
　　不知道也好！
　　周杨心里想，苦笑着说：“没事，你走之后我才一下子长大了，人不能永远是小孩，命里就该有这么一遭的。”
　　林赫转身仅仅抱住他。
　　俩人都穿得跟熊似的，抱在一起鼓囊囊的。
　　“你之前看着冷，现在长了年龄反倒是有点像小孩儿了。”周杨笑着也抱住了林赫。

　　林赫在他脖子里蹭了蹭，“你不喜欢我现在吗？”
　　周杨没有说话，他太谨慎了！
　　林赫早就知道，在很多年前都知道，周杨是个极重视承诺的人，说喜欢你就会全身心的喜欢你，说爱就真的拿生命去爱，说陪你一生，那就真的会将一辈子都赌进去。
　　林赫太懂了！
　　他曾经也得到过周杨的承诺，可是他做了错误的决定，他离开了。
　　所以现在他再也得不到了。

　　“没事！”林赫不知道是在跟周杨对话还是在安慰自己，“没事，我会慢慢让你知道，我们还有很久很久的以后。”
　　上午刚来了就亲了一下，亲一下就想亲第二下。
　　林赫刚凑上去，俩人眼睛都快闭上了，孟宏德突然从屋里钻出来。

　　“哎，不早了，下山下山。”
　　周杨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林赫推开了，林赫都蒙了。
　　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孟宏德这个电灯泡真的是太烦人了！
　　杀人什么时候才能不犯法啊请问？
　　“我不走，你走吧！我过一阵跟周师傅一起走。”林赫说着就往周杨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孟宏德一听就恼了，这大明星怎么这么不知人间疾苦啊，在家暖气房里待着不好吗？家里有钉子吗？站不住脚吗？非在这儿受苦？有毛病吗这不是。
　　“哎呀不行不行，周哥这是在工作呢，你俩啥时候关系这么铁了？我错过了什么吗？你俩一起玩儿没带我？”孟宏德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瓜。

　　周杨虚虚地踹了林赫一脚，“快下去吧，等会天黑透了，更不好下山了。”
　　林赫很伤心，刚抱了亲了就开始撵人了，果然是只顾着自己爽完全不负责任的金主爸爸啊。
　　......
　　虽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林赫还不敢太放肆，毕竟俩人关系刚缓和一点，怕周杨变脸了再，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下山去了。
　　车都开走了，他还在车上一边挥手一边吆喝，“等下次我还来，想吃什么告诉我就成。”

　　孟宏德一边开车一边觉得好像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这真的是手机上天天上热搜的那个大明星吗？真的是吗？他周哥是拿住了人家什么把柄吗？
　　这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啊？
　　他一边开车一边斜着眼睛看林赫，眼睛都快斜出毛病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周杨揣着林赫温过的奶去塔顶上值班，冬天本来就冷，夜里在塔上更加是冷得吓人。
　　但是晚上值班不需要值太久，差不多到午夜如果没什么可疑的事儿发生就可以下去了。周杨平时也经常值夜班，反正他晚上也不大能睡得着，在塔上看看夜空吹吹风也不错。

　　今天他心情不错，在塔上用对讲机汇报情报的声音都有些欢快。
　　指挥部的同事还调侃呢，“今天周哥是遇到啥好事了，声儿都听着不一样了。”
　　他笑骂道：“好好干活吧你，小心宋指挥扣你工资。”

　　叮咚。手机响了一声给周杨吓了一跳。
　　他身边朋友都知道他上山了信号不好，一般也不太联系他，手机很久没响了，这突然响了还怪不习惯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离开你的47分钟，想你。

　　神经病啊林赫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他心里骂着，嘴角不自觉上扬。
　　接下来的很多天，林赫每天都会发无数条信息，除了想你就是爱你，除了爱你就是发照片，剪头了，揍猫了，喝酒了，跟程峰吵架了。
　　时不时的还要给打个电话，周杨为了接电话，有时候都得从屋里爬出来顶着寒风跑到瞭望塔顶把胳膊举得老高。
　　林赫也没什么大事儿要说，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内容。
　　想你，爱你，又剪头了，又揍猫了，又去酒吧喝酒了，又跟程峰吵架了。

　　“别逼逼了，老子胳膊都举累了，我快下山了。”周杨说。
　　林赫声音委屈巴巴的，“你也太渣男了吧，亲了抱了现在接电话都嫌烦，你讲不讲理了。”
　　周杨哭笑不得，换了个手，“我真是惯得你，挂了。”

　　林赫停了能有半分钟，才接着说，“周师傅，你好久没自称老子了。”
　　这下周杨也愣了，“神经病，挂了啊。”

　　自称什么这个事儿周杨还真没在意过，但之前他确实有阵儿比较叛逆，他老爸教训他的时候总是自称老子，这可让他学了个十成十，跟别人打交道也是老子老子的。
　　他刚跟林赫住在一起的时候还挺在意形象的，而且还不小心被林赫撞见了自己在沙发上看小视频，俩人关系一下就尬死在原地了。
　　林赫那个时候还对他没意思，还好心好意地给他介绍对象，可算是把他气坏了，小少爷也不再装什么乖男了，老子老子的天天跟林赫抬杠。
　　林赫越是冷淡他越是上赶着往上贴，立志要烦死林赫。

　　现在想想，周杨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林赫也是个冷脸的好脾气，虽然被周杨闹腾着，可也从来没红过脸。

　　周杨也想过，他现在的性情变得跟之前的林赫越来越像，而林赫现在跟从前的他又那么像，这是不是也证明他们都在怀念从前呢。
　　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从前还是得怀念吗？

　　电话刚挂了，信息又来了！
　　——长夜漫漫，别看小电影了，看看我吧。
　　紧接着一段小视频就发过来了。
　　林赫湿淋淋的脸刚出现在镜头里，林赫就走远了，等镜头可以拍出他全部身体的时候，他就开始在镜头前搔首弄姿，大秀身材。
　　水淋淋的肌肉，水滴都在灯光下闪着四溢的光，硬朗的线条没有一丝赘肉，□□的裸.体在镜头里各种欢腾。
　　脚下水滑他还不小心滑了一跤差点摔个狗吃屎，堪堪稳住了怂不拉几地又走过来关闭了视频。

　　周杨笑着骂林赫神经病，又拉了进度条回去多看了几遍。
　　这一看不要紧，周杨愣是在塔上多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才下去。

　　瞭望塔上的日子也不算很忙但也完全说不上清闲，就是有点无聊，还好又林赫每天的电话短信轰炸着才能让周杨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周哥，宋指挥这边想单独给咱们指挥部的人发年终礼品，正收集大家意见呢，你想要什么？”对讲里说出这话来周杨才突然发觉，马上就过年了，也该下山了。
　　他说：“随便吧，周少爷还能缺你们这点小玩意儿了？”
　　“是是是！”对面笑着骂了句，“有钱人真是欠啊。”

　　娇娇也想家了，俩人就麻利地收拾了东西，等值班的瞭望员上了山，俩人就跟车下山了。
　　在山上呆了能有三个多月，周杨感觉自己跟个野人似的，回家的路上都感觉自己像土包子进城，头发衣裳和满脸的皴他连镜子都不想照了。
　　周少爷渣过、浪过唯独没丑过。
　　他开家门的时候还在心里嘟囔呢，多久没洗澡了来着？

　　家中灯光大亮，周杨还愣了愣，看见林赫在客厅中间做俯卧撑的时候他才想起来。
　　哦，家里还有个活人！

　　林赫穿着背心，因为运动喘着粗气，七七和路虎在他的左右肩膀上扒着，看见了周杨跟不认识了似的。
　　林赫也愣住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周杨摸了摸自己的衣裳，天爷啊，一身土！
　　又抹了一把脸，妈呀，都拉手。
　　他笑着问了句，“咋的，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