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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遇见人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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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气压低沉,阴冷的风在森林里横冲直撞,没有一只蝉在高唱。
白蝉坐在枝干上,张手安抚路过的焦躁气流,远远的天边滚滚乌云翻涌,空气里跳动着闷热的水分子。
合欢说夜里会有暴雨降临,但木屋的门没有办法从里面关紧,他想不出办法于是赶去森林中心找树爷爷帮忙。
白蝉百无聊赖地悠着腿,朝森林深处的方向眺望。
“我有勇气我都不怕,管他寒冬炎夏——”
蓦地,一道稚嫩空灵的童声突兀地响起。
白蝉警觉地站起,猫着腰躲在树干后。
是个手里撑着奇怪蘑菇的小女孩,闷热的天气她却穿着长衣长袖,眼睛一圈还罩着黑乎乎的玩意。
精灵可不会有这样反常的行为和稀奇古怪的东西,因此白蝉判断她是一个人类小孩。这个发现让她又惊又喜,她还从未见过人类!
合欢说过,人类是看不见精灵的,于是白蝉从树干后走出来,默默观察这个人类小孩。
草地几乎齐到她的腰,她颤颤巍巍地朝合欢树的方向走,边走边唱着歌。她快走到树下,白蝉俯视的视角只能看见蘑菇顶了。
“反正她也看不见我。”白蝉这样想着,壮起胆子慢慢顺着树干往下爬。
她似乎是才发现面前有一颗树,扬起蘑菇缓缓抬起头:“哇,这棵树好漂亮啊,有好多粉色的花花。”她鼻尖耸动,赞叹道,“还好香,好好闻啊。”
“那当然啦,我们合欢可是最漂亮最厉害的合欢树了!”白蝉跳到低一点的树干上,闭眼表情骄傲地说。
树下的人没了动静,白蝉感到奇怪,睁眼找寻她的身影。
白蝉一眼就看见了她,她没有离开,抬头正和她对上视线……
她看得见自己?
白蝉一惊,怀疑地左右歪歪头,又挥挥手,小女孩的视线一直追随她。
“你……看得见我?”
小女孩把蘑菇扔在地上,摘下帽子,把那个黑色东西握在白皙的手里,疑惑地看着白蝉:“姐姐,你站在树上干什么啊,很危险的快下来。”
没有了遮挡,白蝉终于看清面前人的样貌,更惊讶了。因为她和自己一样是雪白的。
白蝉跳下来,走到她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抑制着激动问:“你也是只雪蝉吗!”
小女孩不解地歪头,想了想摇头脆声说:“我不是蝉,我的名字叫月亮。”不过她确实是想来看看蝉。
“那你不是精灵是人类?”
月亮点头。
白蝉和她面面相觑。冷静下来仔细看,她虽然皮肤雪白,但白发里藏着淡淡的浅黄,也感知不到灵力。她真的不是精灵。
难道是因为她年龄小,而且也是白色所以能看见自己吗?
白蝉有些失落疑惑,但还是关心地问她:“那你来这里干嘛,一个人到森林很不安全。”
“我是来找蝉的!”月亮兴奋道。
白蝉立马弹开,躲到树后,眼里噌地升起戒备:“你是吃蝉的人类?!”她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合欢说有些人类有吃蝉的习惯,夏天还会到树林里捕蝉。
“不不不。”月亮连忙摆手,解释说,“我是来看蝉的,我很少出来,只听见过蝉声,很想亲眼看看。不过我走了好久都没听见蝉声……”
白蝉探出脑袋:“下雨天蝉是不会出来的,他们都躲在树叶下孔洞里。”
“这样啊……”月亮耷拉着脑袋,丧了气。
风势渐大,白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白蝉安慰她说:“雨中闻蝉叫,预告晴天到。等天晴的时候,蝉又会出来了。”
月亮重新戴上帽子,露出洁白整齐的小米牙,朝白蝉笑道:“嗯嗯,谢谢姐姐!我该回去了。”
白蝉看着她拿起地上的蘑菇,听见远处又传来一阵声音。
“月亮,月亮!你在哪儿,月亮——”
“啊,是哥哥!”她立马挥舞手臂,朝那个人影大喊,“我在这里!哥哥我在这里!”
少年发现了她,飞快地跑来,担忧地打量她一番,确认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哥哥。”月亮被抱起,她扶着少年的肩膀嗫嚅道歉。
“下次不能再乱跑,你要出来得让我带着你。”他拧眉温声说道,然后对白蝉欠身道谢,“你好,谢谢你了。”
白蝉心里震惊,但保持着镇定,朝他点了点头。这个人类居然也能看见他,个子更高,跟合欢差不多。
他拿过月亮手里的蘑菇,又向白蝉点头微笑了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抱着她离去。月亮搂着他脖子,向白蝉挥手告别:“姐姐再见,等天晴我再去找,我一定会看到蝉的!”
……
天边有雷声滚响,合欢赶在雨前回来,他带回了几条柳枝和一些白蝉没见过的东西。
白蝉反常态的安静,没有围着合欢问这问那。
合欢的灵力可以控制树木,他用树爷爷教的方法把柳枝对折嵌进木门里,再绕出来绑在凸出的木墙上,这样就可以从里面把门关紧。做完这些,他又给合欢树和木屋都蒙上灵术,防止被闪电劈中。
雨点劈里啪啦打在屋顶上,白蝉和合欢说了傍晚的经历,合欢也惊讶极了,人类可以看见精灵?
“他们很友善,而且月亮她和我一样是雪白的,她哥哥是黄皮肤黑头发。”白蝉说。
合欢很好奇,他回忆树爷爷曾经说的:“这片大陆上的人类普遍是黄皮肤黑头发,还没听说过有人是白色的。”
“那我们等明天去问树爷爷!”白蝉提议道。
“好。”
……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耀,森林焕然一新,白蝉和合欢赶往森林中心向树爷爷求问解惑。
树爷爷正绕着银杏树散步,见他们来了,领他们走远了些,笑说:“等她醒了又要不高兴咯。”
合欢降低音量,向树爷爷说明了来意。
树爷爷转了转眼瞳,从记忆里搜索,幽幽道:“人类应当是感知不到我们的,但也有精灵说自己被人类看见过,我猜测或许只有心地善良、极致纯碎的人才能发现并与我们对话。”
白蝉仔细聆听着。
树爷爷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又说:“至于全身雪白的人类孩子,那应当是生病了,传说他们惧怕阳光,被称作月亮宝宝。”
“月亮宝宝?”白蝉呢喃重复。
合欢垂眉看了眼白蝉,问道:“最近有人类来过森林吗?”
“到森林里来没有,倒是听鹦鹉说过靠近森林外围的地方多了个小果园,主人是个年轻的帅小伙子。”树爷爷说。
“她看到小白蝉应该很开心吧,人类世界里月亮宝宝似乎并不多见,还可能会被歧视欺负……”
……
“雨后蝉鸣意味着天晴啦。”白蝉停在背阳的窗沿边大喊。
月亮听见动静咦了声,拿起帽子戴上,推开窗户,“我怎么好像听到昨天那个姐姐的声音?”她眯眼四处观望,最后在窗边发现了一只雪白的虫子。
“嗯?”她拿来图画册,仔细对比,惊喜道:“这是——蝉!还有白色的蝉吗?”她双手扒着窗台,小心翼翼地观察。
“和书上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白色的,还不响。”月亮趴着自言自语。
白蝉偷笑,慢慢煽动翅膀飞到空中,和月亮隔空对望。
月亮看着雪白漂亮的蝉飞起,紧接着听见一声嘹亮的口哨,霎那间四周的树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蝉鸣。
“哇,好多蝉!”月亮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惊奇地看向周围,哈哈笑着开心极了。
白蝉的声音混在高亢的蝉鸣中:“雌蝉可不会发出声音,只有雄蝉才会。”她又朝下看了一会儿,然后迎着太阳飞到了房子的另一边,稳稳落在一道粉色身影的肩膀上。
月亮回过神来找不见那只白色的蝉,却又听见了一道声音——
“月亮宝宝是人类的精灵,是遗落人间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