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者》贫僧信道

14、羔羊之圈14

　　“我是预知者。”
　　“我验到了一只羊。”

　　演练顺利地在圆桌上每个人不知是真是假的话语中进行了下去。

　　但由于人数不足，游戏的可玩性到底还是被打了一点折扣。大规则和小细节都被确定后，开局就自爆的方晓反而因为过于“胡说八道”——因为梦里没人领到“羊”这个角色——而在后面的黑发帅哥跳预知者后，作为人类的幸存方活了下去。

　　“……那么，最后一条规则就是，羊只有在获得除狼以外的所有角色的认可之后，才能变回人。”黑发帅哥放下笔，抬起头：“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下首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见金发帅哥和赛琳娜都没什么话说，方晓举起了手。

　　黑发帅哥扬手：“说。”

　　方晓：“我不明白，人和羊的标准分别是什么？”
　　“既然狼又要杀人，又要杀羊，为什么还要设定人和羊有不同呢？”

　　“好问题。”黑发帅哥点点头，然后道：“你还记得我们的那些初始规则吗？”

　　“哪……——‘禁止回头’、‘不能开灯’的那两条？”方晓有点反应过来了。

　　“没错。”

　　“所以如果违背了它们……”

　　“人就会羊化。”黑发帅哥说：“身为少数者的狼也是靠这点来清理人和羊的。”

　　“它们通过把人化羊，然后吃掉羊，来间接达到吃人的目的。”

　　……

　　一双眼自黑暗中猛地睁开，迎上天花板折射下的墨色。方晓重重地喘息着，下意识闭了闭眼，然后才又重新睁开，确认自己是在现实中。

　　这样反复几次后。

　　她伸出手，在黑暗里不断张合，确认了自己的手还是一个巴掌和五根手指、而非一个羊蹄后，才终于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接着，她手碰上旁边的手机，跟着……

　　‘真是疯了。’手长久地顿在按下开关键的位置，她想：‘自己居然想把梦里的内容当做真实来遵守，真是疯得可以。’

　　于是她咬了咬牙，一狠心，按亮了手机屏幕，“04：44：48”映入眼帘……又是连续的4。

　　……这种奇怪的巧合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可实在是不够讨人喜欢。

　　方晓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下意识按灭了手机灯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她按灭的那一瞬，她听到了不知是谁的“啧”的一声。

　　“……”

　　……

　　就这样既睡不着觉、又不敢玩手机地一直干熬到了早上。

　　晨曦的光线从磨砂质地的推拉门透进来，听到了门外传来方妈熟悉的“起床！吃饭了！”的声音，方晓才终于得以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于是拿着手机翻身起来就是一声应答：“诶！”

　　……急慌慌起来的她在把衣服穿好，坐到客厅里以后，才发现方妈居然还没开始炒菜。

　　她只好一边挨着数落，一边在客厅里帮忙择菜打下手。

　　择完菜后，她扫了一眼客厅桌上正对着厨房的小镜子照出来的厨房影像，才转过头，把菜篮子放在了洗菜池上。

　　……

　　新的上午。

　　“号外号外！《人生退档游戏》又出新玩法！距离《人生退档游戏》新区开放还有24小时！新老玩家都可再聚一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了啊号外号外！”

　　24小时……

　　方晓站在柜台前，往外看，只见阴云铺在天空上，是一副大雨将倾的样子，想：也不知道这个新玩法究竟是什么玩法，值得让承办商这么紧贴时间线地大肆宣传。

　　“小方？小方小方？”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安娜姐敲响柜台，把她点回神：“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方晓回过神，眼神从她的手指上一掠而过，问：“什么事？”

　　“来帮我补货呀。”安娜移动身体，十分自然地把手从柜台上撤了下来，露出了自己身后箱子里的宠物零食，埋怨：“你这一大早过来，到现在都没把货补好，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对不起呀安娜姐，之后不会了。”方晓卖乖地这么说。

　　而安娜也一语戳破了她的本质，恨铁不成钢地点她：“别只是嘴上说得好。”

　　方晓抿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两人推着载物小车到货架边，把零食一格一格地往架子上码……码到中途，安娜的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小方？”

　　方晓没有回头：“嗯？”

　　“你刚才看见了是不是？”

　　“……”方晓顿住了动作。

　　*

　　同一时间。
　　D市精神病院。

　　“看！你们刚才都看见了是不是？”身穿蓝白条纹病服的精神病人摊着手，一双黑色湿润的眼睛满布着血丝，仰头对着拿枪指着自己的军官，疯狂式地喃念：“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祂们就要回来了，就要回来了……刚才我的手已经变成羊蹄了，你们都看到了是不是？！”

　　听他一语说穿他们眼中所见的现象，军官侧转过身，看向了自己身旁的中年人。

　　“……”中年人默了默，脸上的神情终于严肃了起来，开口问：“‘祂们’？‘祂们’到底是谁？你的手又为什么会变成羊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只是参与了一个游戏而已，最后却会变成这样？”

　　“祂们……祂们是恶魔、魔鬼！——不！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被询问的精神病人抱紧了头，露出了极其恐惧的神情，瑟瑟地这么说着，随后又嚎哭起来：“呜呜呜我真的记不得了！记不得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

　　年轻的精神病人流着眼泪，瞪着眼睛，死死地拉住军官的袖子，以一种极其恐怖的形状道：“你们、我们，所有人都要帮她！所有人都要！”
　　“不然……”

　　“不然怎么样？”军官问。

　　“不然……嘿嘿。”精神病人以一种诡异的笑声挑起了病房里所有人的鸡皮疙瘩，然后在所有人肌肉紧绷的状态中，轻声道：“不然，正神就要死了。你们所有人类……”

　　“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