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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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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道里刚好看到崔衡迎面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护卫。
吴翌打招呼:“崔衡,你们回来了?”
昨夜察觉有人盯梢,崔衡和几个护卫被安排去追踪,谁知道这一追踪,竟一晚没回来。
如今见到了人,吴翌提起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自打来了怀阳城,真是诸事不顺。先是那天杀的欧阳靖仗着自己是漕帮的帮主,竟拿起乔来不肯见人。还传了消息说玉成镇有妖邪作祟,请他们前往驱除。现在事情办妥了,还在借病推托。
这边驿站又被不明人员盯梢。
现在派去追踪的人员回来了,察颜辨色,就知道此行不顺。
唉。
吴翌心中叹了口气。
果然,那护卫汇报时也说了,他们追了一路,却发觉那帮人在跟他们绕圈圈。而且,盯梢的似乎是两帮人马。
“两帮人马?”
沈寔沉思。快一年了,整个中原叛乱不断,叛军似乎被某个神秘组织操控着。欧阳帮主迟迟不肯露面,或许是因为叛军也来人了。盯他梢的,极有可能就是叛军安排过来的。只是这里面两帮人马,另一帮到底是谁呢?难道是漕帮吗?
京怀大运河如此重要,断不可让漕帮和判军搭上线,控制了运河。否则以朝庭如今的兵力,是分派不出人手过来平乱的。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和欧阳帮主见上一面。
是夜,心事重重的沈寔终于还是敌不过困意,进入了梦乡。
还是那个熟悉的梦境。
他叩见过天帝后,便从灵霄宝殿出来。
天宫三十三层,离恨天最高。
他直飞向离恨天。
这个梦为何会往复不断?
整个天宫,他都探索过了,只有一处,被白茫茫的烟雾笼罩,看不真切,也无法走近。
越过离天恨海,再走上一段,便远远看到一座长长的拱形桥。拱形桥过去的地界,便是那烟雾缭绕他不能越过的所在。
他迫不及待飞身过去,那桥头立的石头碑上镌刻的,果然就是“无念桥”这三个字。
他在石头碑面前立了片刻,举步便往桥上走,一步又一步,视线越来越往上,终于和最顶端的桥身平行,接着拱形桥的另一端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
属于女子的曼妙身形随即映入眼帘,长发如瀑,衣袂飘飘。
大概是听到他的脚步声,那女子缓缓转身回头。
他和她四目相对。
果然如此。
沈寔心中仿佛有一块石头落了地。
果然是她,果然是司月姑娘,怪不得,她会给崔宝珠取乔无念这个名字,原来是因为她看到了这座桥。
之前询问崔宝珠之时,他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所以一进入梦境,他便直奔这里。原本还以为是记错了,毕竟这个地方他只来过一次,而且那是很久之前了。他原本想着,天长日久的,自己记岔了也不奇怪。
但此时此刻此地,司月她真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真就存在于自己的梦境中。或者应该说,她进入了自己的梦境。不然,她又怎会知道无念桥,又怎会给崔宝珠取名乔无念?
属于自己的私密领地无端被人造访,这种感觉真是让沈寔极为不爽。
他在京城接触过许多的术士,这些人中又有好些人仗着自己懂点道门术法,便肆意妄为。他还以为司月不一样,可事实告诉他,她跟那些人并没什么不同。她也会利用自己懂得玄术,肆意进入他的梦境,刺探私隐。
他心中对此十分恼怒,而桥的另一端,司月也并不好受。
与前次进入梦境不同,这一次她甫一进来,便觉得这梦境里充满了压仰、躁郁、自暴自弃等各种负面的情绪,这些情绪一点一点地结茧似地包裹住她,她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就好像,这些情绪有了思想,要绞杀她一样。
明明前一次她什么都感知不到的,为什么这次会如此呢?前一次和这一次的区别到底是什么?是梦境的主人夔王造成的,还是那日钱玉消散时的魂魄触发了她的感知能力导致的?
或许,这便是世人所说的七情六欲。
原来,人有了感情,会这般难受。
正难受中,她看到沈寔面容端肃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司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沈寔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着冷意。
司月抬起头,看到他板着的脸。她从未见过他板着脸的样子,不由得怔住了。
沈寔极少与女子打交道,见她沉默不语,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训斥一顿,似乎不太好。
像在战场上对着敌人狠凑一顿,也太残忍了。
他这是怎么了,一向处事干脆利落的他竟也会如此为难踌躇。
大概是因为此女乃兄长喜欢的女子,所以他才会这般,这般不知该拿什么态度对待她。
两人相对而立,任由风将自己的衣发吹得凌乱。
此时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怎么回事,他(她)怎么不说话?不然还是我先开口吧。但是说点什么好呢?”
“你……”
两人又再次不约而同地开口。
司月默了默,再次开口:“我……”
没想到沈寔也刚好在此时开口。
这下好了,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无念桥上再次只闻呜呜风声。
最后是司月率先打破这无言的沉默:“你刚才凶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凶我?”还好意思凶巴巴地过来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出现在这里都是谁造成的?如果不是他睡觉的时候做梦,她至于来到这破地方吗?
他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这司月怎么可能忍?
大概是她表现得大过于理直气壮了,而且那话语里的委屈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沈寔不由自主地忘掉了刚刚的那种不爽的心情,还想要放低嗓音去安抚她。但话还没说出口,猛然意识到自己此举大谬不然。
他不由责怪自己,在梦境中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再定睛一看对方,司月正委屈巴巴地用控诉的眼神瞪着他。乌发雪肤,清雅可人。
沈寔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得成婚了,不然怎么会明明知道对方是大哥喜欢的女子,对着她时还会产生如此紊乱的情绪?
“本王并不是凶你,只是想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话一出口,沈寔的心头一震,他听到他说出口的声音竟然不由自主地放软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等怀阳城的事情一了,回到京城就请母后赐婚。
沈寔暗自下定了决心。
他心神动荡,司月立刻就察觉到身旁周围充斥着的种种阴暗的情绪中夹杂着一丝苦涩跟无奈。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好难受。”她本来就是强撑着,勉强自己去适应、去体会这些情绪,忽然间增多的那些,就好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你怎么了?”沈寔看司月十分不适的样子,身子摇摇欲坠,需要扶着桥上的护栏方可勉强站住。他上前两步想去搀扶她,手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肩头,立刻像烫着似的收了回来。
司月犹自未觉,看他走近,手伸过去搭在他的缩回的那条胳膊上用力一握:“你、你快点醒过来吧。我真是被你给害惨了。”
沈寔不明所以,还待再问。就在这时,眼前一切烟消云散。
驿站天字一号客房的床上,沈寔睁开了眼睛。他醒过来,司月的魂魄也得以从他的梦境中弹出来。
司月一得自由,立刻操纵魂魄回归本体。穿墙而过时,耳中似乎听到了刀剑撞击的打斗声。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她从自己床上睁开眼睛时,外头的那打斗声并未停止。
她心中一惊:“不好,夔王那边出事了!”掀开被子下了床,直奔沈寔的客房。
吴翌和崔衡就住在沈寔隔壁,率先赶到。吴翌口中大喊着沈寔的名字,一脚揣开房门,也不看里面是什么情况,直头直脑的往里冲。
“等等。危险!”崔衡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指尖刚触碰到他后背的衣裳,就因距离的再次拉宽而划落下来。
吴翌是关心则乱,根本就顾不得危不危险。
他一冲进去,迎面就见一尖锐的爪子对着自己心口处冲来。
这爪子的指甲又黑又硬,足有两寸长,瞧着锋利十足。
吴翌见机也是快,不敢稍有迟疑,甚至根本来不及瞧清楚这爪子来自何物,顺手就抄起旁边几凳上的花瓶朝它掷去。
爪子抓住花瓶,用力一捏,跟捏湿泥似的将花瓶捏碎了。
刚刚吴翌若是稍有懈怠,真被这爪子给抓住,指定连心肺都给挖出来。当真是凶险之极。
吴翌借着这瞬息的空档,抽空看清楚了要他命的是何物。
不瞧不打紧,一瞧之下吃了一惊。原来那是个猫头人身的怪物,且这猫头的五官已有七分似人类。要知道,他们从前碰到的妖怪大多数都是奇形怪状丑陋不堪的,这般五官接近人形的实在是见所未见。
吴翌心里咯噔一下。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妖怪还能进化成人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