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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渐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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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雪灵女王的力量了解过于片面,她能操控的不只有冰雪,而是自然界的万物。”
听了六月玫的话,霜晴叹道:“我只听说她最初的能力是与冰雪有关,原来她还可以同时掌握这么多的能力。”
“在熟悉力量的初期,你的一切能力被相应的情绪支配影响对应。待到你的灵力全部开发,才能随心所欲使用能力。”六月玫认真对她解释道,“激情可御火,悲伤可御水,沉重可御土,恐惧可御风,愤怒可御雷,喜悦和爱可御木,操控你所熟知的冰雪则需要比悲伤更悲伤的心境——孤独。”
霜晴细细记下每种情绪对应的能力,又回忆起灵力恢复时的情绪。她确实是在感到孤独的时候用笛音催出了冰花,只是后面掺杂了别的情绪,就没再像刚开始那样成功。
想来雪灵女王的灵力以冰雪为重,作为第一个诞生于世的人类,她大概是忍受了长久的孤独。
想到这里,霜晴竟对这位传奇女王心生几分同情。
转过天来,霜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练习了一整天,总算是初见成效。这一次她虽没有进一步操控冰雪,却学会了操控简单的火焰。
到了快用晚膳的时间,她才喜滋滋地跑出来,想着这次非要当众展示一番,把昨天丢的面子找补回来,便提议道:“云姨,姐姐们,今晚吃烤串怎么样?”
“好啊,是好久没有吃过了。”苏美奂先是一笑,随即又表现出困扰的样子,“不过谁来烤呢?”
霜晴笑逐颜开,指了指自己:“我呀!”
听到这话,冯月昭脸色一黑,一反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常态,表情变得十分僵硬。
“那好,就让我们也尝尝你的手艺。”不明所以的冯夫人笑着应道。
冯月昭表情依然僵硬,凑到冯夫人耳边悄声提醒道:“不行,娘,您不知道她干起活来多恐怖……”
想当年霜晴帮她杀鱼,结果一个手滑把鱼吓得满地直蹦,她们两个人满院子追着鱼跑;后来霜晴见她来了月事身子不爽,想帮她熬一碗红糖水,结果错把大酱当成红糖,端来一碗惨不忍睹的大酱水……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就像噩梦一样,多到她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冯夫人则淡然一笑驳回了她的说法:“你什么都替她做好了,不给她锻炼的机会,她怎么会有进步呢对不对?这人啊只有让她放手去做,凡事才有做好的可能。”
佣人们将切成块的羊肉、鸡肉和蘑菇等食材用柳枝串好送了过来,等待霜晴点火。
霜晴站在柴禾堆前,忆起了曾经在西部草原参加乃日节时的篝火晚会:火上烤着飘香四溢的全羊,皇亲国戚们围在篝火场上载歌载舞。她和草原上的宛宁妹妹身着盛装,一同舞在人群的中央,众人击掌为她们打着节拍,欢快的歌声响彻四方,如水月光被这歌声唤醒,回荡在茫茫草原上。
她一瞬间误以为自己正和亲族们欢聚在天地的中央,内心涌上一股澎湃,用玉笛吹奏出欢快激昂的酒歌。果不其然,柴禾堆上依稀有火星迸发,随着她的笛音劈啪作响。
冯月昭手劲最大,在一旁拿着大个的蒲扇,对着闪烁的星火一顿猛扇。终于,火势伴随浓烟燃烧得越来越旺,可以开烤了。
霜晴见状收起笛子,拿起一把羊肉串放在火上慢慢烤炙。大家都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冯夫人,我在您这订的夏装做好了吗?”只听一声洪亮的女音由远及近,从未踏足冯家的方晴晴突然登门造访。
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冯夫人跟前,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刚才去店里问,伙计前言不搭后语的也解释不清,就说让我来找您。”
冯夫人见她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紧不慢道:“抱歉,还有最后一点没有完工。烦请方小姐再耐心等等,改日我一定亲自送到府上。”
“等来等去,都多少天了。”方晴晴语气中全然是不满,正要转身离去,却突然被烤肉的香味吸引。
她适才注意到围在篝火旁烧烤的姑娘们,于是俯下身问道:“你们烤串儿呢?”
“给你尝尝,刚烤好,嘎嘎香。”霜晴递给她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没想到你这样的女娘竟然也会来定做洋装,还以为你不喜欢穿裙子呢。”
“果然是老坦儿,谁告诉你女子的洋装就只有裙子?”方晴晴白了她一眼,接过肉串,风卷残云般一口秃噜干净,整张脸拧作一团。
“呸呸呸,你打死卖盐的了?”她没好气地朝霜晴吼道。
冯夫人见状,忙为她递上一杯水。方晴晴接过漱了漱嘴,随后咳嗽了两声,又恼火地转向霜晴:“你是不是成心的?上次决斗输给我,就蓄意报复我,玩不起撒?”
“注意你的措辞,我可没有输给你。”霜晴忍不住反驳她,紧接着吃了口肉串,迷茫地抬起头,“挺好吃的啊,一点都不咸。”
“拿我打镲呢?就快齁死一头牛了!我就吃一口,感觉跟生嚼木头片子赛的,到现在舌头都是麻的!”方晴晴愤愤起身,“不跟你这味觉有问题的人废话,等着大考核的时候我们再一决胜负!”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霜晴一头雾水地看向在场几人:“你们觉得咸吗?”
沈筠溪摇摇头,冯夫人和苏美奂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苏美奂全然不顾平日里矜持的形象,猛灌好几大口水,苦笑着接过霜晴手里没烤的肉串:“我觉得晴晴同学说得没错,还是让我来烤吧。”
看着霜晴失落的表情,冯夫人为了不打击后辈的信心和积极性,耐心安慰道:“没关系,只要勇于尝试,会越做越好的。”
实际上她相当后悔,不如刚才听了冯月昭的话。年轻人的锻炼机会有很多次,中年人的老命可只有这一条。
冯月昭则一脸无语地看向霜晴,无奈道出了真相:“你就没想过,东灵和北海的口味不同?”
北海冬季寒冷漫长,过冬的食物大多需要用很多的盐来腌制储存,一来防止腐坏,二来为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们补充体能,所以北海的饮食口味比起别的国家要更为偏咸。
难怪总觉得冯家的饭菜淡淡的没有味道,霜晴还以为是厨子舍不得放盐,没想到是自己的口味太咸了。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给你们带来不愉快的用餐体验了。”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尽管东灵和北海之间饮食口味的差异再一次让霜晴思念家乡,然而这一次,她却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沮丧和难过。
自从知道姐姐其实也是关心她的,她便觉得,这一切似乎也没有那么糟。
终于等到晚膳结束,大家熄灭了篝火各自离场。冯月昭念着方晴晴突然的造访,便找到冯夫人。
“娘。”她低声唤道,“方小姐的衣服,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方晴晴登门索要衣服时冯夫人的态度,她就察觉到,其中必然有些不能当众说出的隐情。
“月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细心,什么都瞒不过你。”冯夫人手里攥着那件未能交工的衣服,叹了口气,“本来已经完工了,却被伙计不小心勾了丝。再做一件需要时间,怕是方小姐不愿再等。所以我要想想办法。”
“让我看一看。”冯月昭从冯夫人手中接过那件衬衣,细细检查了一番,随后从容道,“娘,请交给我试试,我有把握让方小姐满意。”
“你?”冯夫人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声音里却带着些许迟疑,“来得及吗?”
冯月昭则面不改色道:“三天,我只要三天。”
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样子,冯夫人微微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那你要怎么做?”
“为勾丝的地方绣上花样,不但看不出损坏的痕迹,还能让衣服更加美观。”冯月昭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呀,云姨,请您相信姐姐。”霜晴也闻声寻了来,“从前我们的衣服都是姐姐亲手做的,上面的刺绣图案简直神了,比东灵的绣工手艺还好呢。”
冯夫人听罢,微笑着对冯月昭点点头:“既然霜晴这样说了,那么月儿,就交给你了。”
冯月昭接过冯夫人递来的针线,瞥了霜晴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也想看看方晴晴的衣服。”霜晴凑过头来,眼看着冯月昭将手中的衬衣铺平展开,心里不禁一生赞叹。
这件衬衣由西方男子骑马的装束改良而来,装饰不算多却美观大气,看起来十分轻便,很符合方晴晴活泼爽朗的个性。不像先前苏美奂送给她的那条裙子,花哨得土气。
她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道:“好漂亮,我也好想试试这样的衣服。”
“不行。”冯月昭一口否定了她的想法,“大姑娘家家半拉胳膊露外面,像什么样子?”
“哎呀,都什么年代了,好看不就得了,我还想弄洋人一样的卷发呢。”霜晴不悦道,“你这年纪轻轻的,像个老顽固。”
她曾经很不喜欢北海的服装,无论男女都是裤子外面套长袍,里三层外三层把身体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厚重得压抑。所以她一度羡慕东灵和西西亚的女孩,可以穿着轻盈飘逸的裙子或者裁剪合身的短衣,露出手腕脚腕甚至脖子前胸也不会有人在意。
冯夫人听着她们的争论,不禁会心一笑:“霜晴说的对。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的,越来越多的年轻孩子喜欢这些西洋样式,不再拘泥于老旧的那一套,这是必然的趋势。”
“可……”冯月昭依然眉头紧锁,“姑娘家家穿的如此暴露,不会影响名节吗?日后若是嫁人……”
“咱们东灵可从不讲究这些,女子才是有权挑选的一方,也没有所谓的嫁人一说。”冯夫人解释道,“再说,东灵人口这样多,年轻人又不是非成亲不可。女子独身一人潇洒自由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反正身后有母族和姐妹的支持,不怕生活没有保障。”
看着冯月昭一副眉头不展若有所思的样子,冯夫人知道她被北海那一套老旧思想侵染的太久。
她没有试图让冯月昭理解认同,而是摇着她的孔雀翎扇打趣道:“看你满脑子都是成亲之事,莫不是有了心仪的男子?”
听到这话,霜晴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目光从衣服转移到了冯月昭的脸上。
东灵男子一个个都精致秀气,而姐姐打点着医馆,每天都要见到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她想知道,姐姐会不会对某家俊美的公子有着乍见之欢。
冯月昭闻言,淡漠如常的脸庞却在不经意间悄然染上了烛火的暖光。她将隐隐的余光投向霜晴,而后又很快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我没有,只是想早些为霜晴妹妹打算。”
冯夫人听了她的话笑意不减,慢条斯理地继续摇着扇子:“这是人家的私事,你替人家打算个什么劲?人这一辈子要操心的事太多,管好自己就是莫大的不易。”
“就是就是,谁说我要嫁人了?”霜晴听了冯夫人一番话倒是来了底气,“明确告诉你,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