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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采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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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后,霜晴猜到六月玫找她定是有事相商,便自请送六月玫出府。
“您怎么来到了这里?万一被缇希发现我还活着,我怕……”现在她在冯家,生活刚刚恢复平稳,实在害怕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我们都知道你死不了,她也知道我今天来看你。”六月玫倒是云淡风轻,“放心,我和她说了,你的封印没有开启成功,她最近不会再有什么动静。”
“……”霜晴无语,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这母女俩给耍着玩了。
见四下无人,六月玫终于进入正题:“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上次开启封印之后,你都有何变化?”
霜晴也如实相告:“如您所说,雪灵女王的力量果真在几个时辰内彻底消失不见,还加剧了我体内的蛊毒发作。现在我持续服用解药,体内的毒已经基本稳定,只是那股力量和前世记忆再也没能出现。”
她边说边仔细回忆了解封至今的种种变化,却不甘心这股强大的力量就此在她身上消失。
便开口请求道:“可否再度帮我开启封印?我真的很需要这股力量。”
“没有这个必要了。”六月玫告诉她。
听到这话,霜晴心里一紧,忙追问道:“为什么?您和梦灵女王不是都需要这股力量吗?怎么反悔了呢?”
看着霜晴迷惑的眼神,六月玫轻轻一笑:“解封失败的话是用来骗缇希的,你还跟着信了。年纪轻轻头脑一点儿都不活泛。”
霜晴方才可是倒吸一口凉气,听她这样说,更是白眼直翻:“您现在不讲冷笑话,改拿我当笑话了是吧……”
六月玫没再拿她寻开心,便正儿八经地解释道:“经过我和女王陛下的一番研讨,我们认为你的封印已经成功解除,只是被你体内的蛊毒所压制,处于一个静默的状态。只要你将毒素全部清除,再勤加练习,就能让雪灵女王和力量再度重现。”
“真的?”霜晴半信半疑,这个女人说话做事一贯神神秘秘的不肯交底。
“骗你我是狗。”六月玫又是一笑,停住了脚步,“好了,就送到这里,请留步吧。期待你在月末的大考核中取得好成绩。”
说到这个大考核,霜晴一下子压力倍增。
在圣玛利亚学校,夏季和冬季分别有两次至关重要的大考核,决定来年能否升入下一个学习阶段。
她之前失踪那么长时间,凭着外籍身份才勉强保住了学籍,综合成绩已经被扣得惨不忍睹,能力考核万万出不得差错。
不然被退了学,就再没机会学习作战的技能,彻底沦为废人了。
“伊花——”
她忽然听到远远一声呼喊,顺着声音的来源,见一袭青衣倩影从灯火的尽头走来。
“月昭姐姐?”霜晴小跑着上前迎了几步,待到看清了姐姐的脸,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玉阳公主府那一夜过后,姐姐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成日为冯家大小姐所要尽的义务忙碌着,只剩她自己寂静无声地记着念着那夜的温存。
姐姐的体温、姐姐的味道,时常萦绕在她的身侧,在她心中翻涌起一股滚烫的潮水。
冯月昭不紧不慢地掏出怀中的盒子,递给她:“喏,送你的。”
“谢谢,姐姐有心了。”她接过盒子,心跳得更加厉害。
姐姐的容颜在灯火映照下朦胧如画,一双微微下垂的弯月眼眉生得和冯夫人极其相像,看起来都是那般温柔,谁若多看一眼,心就会立马化掉。
只是相比之下,姐姐的眼眉中少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沧桑之感,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的清冷。
“从前条件有限,也没送过你什么好东西。”冯月昭语气淡若清风,“快看看,喜不喜欢。”
霜晴回过神来,将手中盒子打开,只见一支通体透白的玉笛映入眼帘,上面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梨花。
“听说你喜欢笛子?”虽是一个问句,冯月昭语气却是格外的笃定。
“是的。”霜晴一双笑眼弯弯。
想当年,她的阿玛被誉为京中第一才子,总是喜欢立在一棵红梅树下,用一支玉笛吹着婉转动听的曲调。额尼呢,就用手打着节拍,和着笛音唱出孩子牙牙学语时的歌谣。两人就这样一吹一唱,用美妙的音乐教她学会了说话。
这些愉快的童年回忆就像养料一样,滋养着她离开盛京后的每一天。
见她喜欢,冯月昭又道:“我还听小溪说,你因没看到今年的梨花而烦恼。我便在这笛身刻上永不凋谢的梨花,让你随时都能看到。”
“是你刻的?”霜晴从回忆中抽出身来,惊喜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抚摸着笛身上雕刻的梨花,“知道姐姐一贯手巧,没想到这么复杂的工艺你用一个下午便能完工。”
冯月昭则淡淡道:“你没想到的事多了。”
是啊,霜晴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上去冷言冷语不近人情的姐姐,却能巧妙地用一支玉笛寄托她对双亲的思念。
其实姐姐对自己还是默默关心的吧,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霜晴一时间感动又内疚,明明从前的自己不是这个样子。她也不懂,为何最近会不受控制地多出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来,变得一点都不若原来那般爽朗大气。
“姐姐,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随便生你气、在背后说你坏话了。”她扑进冯月昭的怀里,紧紧抱住她,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呜咽。
“诶诶,别把你眼泪鼻涕蹭我衣服上,脏死了。”冯月昭如往常一般将她推开,“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能猜到。我和小溪出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预测你会气成什么样子。”
“你们真烦人……”
看着霜晴哭笑不得的样子,冯月昭心里觉得有趣,面上却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
“好了,替我娘转告你一句。”她说起了正经事,“这周一起去乡下的地里摘些桑葚。”
听到这话,霜晴方才的情绪似乎被瞬间清空,抬眼好奇道:“摘桑葚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冯月昭回答,“桑葚可是一味药材,晒干了可以入药用。”
霜晴面带微笑地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不懂,现在不就知道了?”
自从回到冯家,霜晴便觉着冯月昭有些劲劲儿的,总能用平淡如水的神态语气说出恼人的话来,让她听了忍不住想去犟上两句。
许是冯大小姐恢复了记忆和身份,心里有底气了,所以性格都有了细微的改变。霜晴还是很高兴看到她这样的变化。
很快到了约定的日子,她们一行人如期跟着冯夫人来到冯家郊外的田地,平日里和苏美奂交好的同学们也主动前来帮忙。
“大家都当心脚下,咱们安全第一。”冯夫人对着身后一众精神抖擞的年轻人叮嘱道。
“是!”大家应了一声,便四散开来。
“又到了一年一度采桑的季节。”温舒冉挎着小篮,脸上洋溢着微笑。
霜晴好奇地问:“你们以前经常来吗?”
“是啊,每年的这个时候云姨都会邀我们一同来采桑。”温舒冉笑意不改,“忙完一整天,晚上云姨还会请我们吃放了桑葚的刨冰作为答谢。”
“温舒冉,就数你话多。”方灿阳故意在从她身边经过时撞了她一下,没好气道,“和她们两个蛮子说那么多干嘛?”
由于苏美奂的背刺,霜晴和沈筠溪两姐妹在学校已经被完全孤立,只有温舒冉间或同她们说上两句话,聊表关心。
现在温舒冉被方灿阳埋汰,沈筠溪自然是看不下去,便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直怼道:“温姐姐就愿意和我们说,与你何干?我们是蛮子,你充其量也就是个没开智的猴子。对人指手画脚前,最好先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方灿阳像是被踩了尾巴,一下子就破了防:“喂,你不觉得你说话很伤人吗?”
沈筠溪则不以为然:“我还觉得你长得很伤人呢。”
许长虹见情况不对,正欲出言调和,却听苏美奂唤了一声长虹哥哥,随后被她挽着胳膊拉到相反的方向。
“哼。”方灿阳鼻孔狠狠出了一口气,随后也追了过去,“美奂等等我。”
“早知道他们来,咱还不如不来。”霜晴对着三人的背影一个白眼飞过去,这帮虚情假意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们也真是,不能消停点。”冯月昭全程目睹了刚才那场嘴仗,蹙着眉看向她们,“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就在这边老实的,别闹妖。”
“哦。”霜晴嘟着嘴假意答应,见她一走远,便小声嘀咕道:“又说我们,就知道向着别人,到底谁是你妹妹……”
每次她和苏美奂起矛盾,姐姐从来不说苏美奂的不是,哪怕是苏美奂率先挑起的事端。
不过想到姐姐前两天那么用心为自己准备了惊喜,霜晴劝说自己平静下来,也就作罢了。
“好了,消消气。”温舒冉安慰道,“本来他们也都是追随美奂的。现在美奂不愿意理你们,他们当然要以美奂为重。”
“真是人心隔肚皮,还好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些东灵人对我们真心。”沈筠溪甩了甩袖子,疑惑地看向她,“你也是苏美奂的好友,为何还愿意同我们说话?”
“我不知道美奂为什么突然和你们疏远,但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温舒冉对她们善意一笑,随后一颗颗采撷着枝头饱满的果实,“也不能怪他们。我们几个自小一起长大,我看得出,他们两个都对美奂有意。”
霜晴和沈筠溪对视了一眼,道:“我们也看出来了。”
三人组每天的互动,都恨不得把“我们是三角恋”几个字写在脸上。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就算是负责上下课时敲钟的大娘也能了解一二。
“我们还看得出,苏美奂中意许长虹多过方灿阳,对不对?”霜晴笑得一脸八卦样,试图证实自己的猜想。
“没错。在东灵,像方灿阳那样的男郎并不是很招女娘喜欢。”温舒冉的回答如她所料。
霜晴听罢笑得更灿烂了些:“哈,就他那样的,在北海我们也看不上他。”
先前听沈筠溪说了他在小蛟珠湾下水救人的行径,她们两姐妹对他的印象还稍微有点改善。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为了讨好苏美奂的小把戏罢了,毕竟那个时候苏美奂还假意同她们交好。
“也不能这么说。”温舒冉语气平和得就像个没有喜怒哀乐的神明,“或许你们认为他粗鄙上不了台面,但他也有他的可取之处的。”
“是人多少都有点可取之处,我不认为他到达了瑕不掩瑜的程度。”沈筠溪并不认同她的看法,话说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你该不会……”
面对姐妹两个八卦的眼神,温舒冉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珍惜平凡人身上普通又可贵的闪光点罢了,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谈笑之间,霜晴手中的篮子已经不知不觉中装了一多半。近处够得到的桑葚已经全部采摘完毕,只剩下高处那些怎么都够不到的。
她也不想费劲吧啦地去够,而是打算另辟天地。
正想要动身去找冯月昭那边看看情况,却见苏美奂先一步来到冯月昭身边。
“月儿姐姐,你这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