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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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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来说。”
偌大的包厢顿时陷入进一步尴尬的境地,所有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表露出些许不知所措,尤其是袁怀钰,满脸煞白,在对上其余人惊讶的目光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闫、闫总……你别逗我了。”袁怀钰听此,视线飘忽不定,随后微微低下头,后背不禁渗出一阵热汗。
“怎么?你不知道?”闫予歌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反问。
话落,几人的神色愈发有些难看。
这一次做局,在座的多为建业集团的高层,还有牵线搭头的介绍人。可以说,为了这次谈合作,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整一个局就是为闫予歌设的。
唯有袁怀钰的在场,是一个变数。
张建生本以为,这种场合袁怀钰在场并无不妥,袁怀钰长得好看,又是名校高材生,平日出去谈合作张建生也愿意带着她,给自己脸上增光。
这顿饭刚开始吃得也还算融洽,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闫总……我夫人平日里不接触生意,对这方面可能也不是很了解,要不还是由我来简单讲下吧。”张建生见状,出声想要缓和现在的局面。
然而,一阵轻讽的笑声却让气氛再次陷入冰点。
“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谈生意的吗?”
闫予歌动作自若地抽着烟,眼底闪烁着些许暗光。
她一般不喜欢为难人,但却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袁怀钰让她很不爽,或许可能因为她是祝景行的前女友,又或者可能是因为刚刚在走廊里的那番对话,无论如何,心里的不舒服总是要纾解的,那用来发泄的对象必然会是始作俑者。
“据我所知,张总应该是下个星期结婚的吧?”闫予歌出声询问,让周围人属实有些摸不清状况。
闫予歌的心思过于难猜,就像是踩在钢丝上,稍不留神有可能就会坠入悬崖。
“啊……嗯,是的,下周结婚,闫总届时可要来参加啊!”张建生笑呵呵地继续,似是极力想要把控着事态发展的方向。
目光扫视着袁怀钰此时的脸色,尴尬又惊慌,僵硬的嘴角落入眼底显得有些许拙劣。
不由得在心底再次轻笑一声,闫予歌实在不明白,这样的女人,祝景行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和她在一起?
脑子里蓦地回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午后的书房里,他侧头冲她轻笑时说的那番话:
“没想过要分手,可能就会一直到结婚吧。”
眼底闪过一丝失神,看着袁怀钰的视线突然像是被拉得好远好远,宛若在透过她回忆些什么。
几秒后,目光逐渐变得清明,闫予歌没了抽烟的兴致,将剩下半截烟在烟灰缸里碾灭,随后收回手淡淡地出声:“婚礼就不必了,先说你们想谈的东西吧,十五分钟。”
话毕,所有人的脸上均显露出松口气的感觉,张建生见状连忙出声,开始阐述自己的合作计划。
一桌子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闫予歌身上,唯有袁怀钰一人,低垂着脑袋,嘴角紧抿,脸上透着些许羞愤和不甘。
……
祝景行从没想过,这一顿饭局竟是会一直延续到十点多还未结束。
那会儿他打完电话回去后,硬是陪着他们又坐了几十分钟,期间还陪着喝了几口酒。
他酒肚子太浅,只是简单喝了两口后便摆手拒绝,几个年轻的小孩倒是玩得尽兴,各个都玩得酩酊大醉。尤其是陆峰和刘文超两人,到后来陆峰完全失去了控制,捧着电话给自己的女神打电话,嘴里哭着喊着说真的好爱她,惹得众人笑话。
最终,还是祝景行着实看不下去,出声叫服务员将账单结了之后,喊几辆车将他们一一都送了回去,最后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酒吧门口的街边,借以晚风消散浅薄的酒意。
外套搭在手肘的位置,衬衫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的弧度,在暖色的路灯下,竟显得格外好看。
头发不似平日里打理地一丝不苟,耳尖冒着些许粉意,像是天上的游仙不小心沾惹了红尘,多了那么一丝亲近感。
就在这时,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再次传来电话提示音,祝景行接通电话,还未等他开口却听到了旧人的声音——
“祝景行。”
这个声音很熟悉,以至于祝景行没有看来电显示便猜出了对方的名字。
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喝了酒的声音微哑,“有什么事吗?”
“你喝酒了?”电话那头的袁怀钰听出了他声音的些许异样,又联想起了在走廊里听到的那番话,忍不住扬声询问。
头一次,祝景行对袁怀钰的声音感受到了那么一丝聒噪。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祝景行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重复了客套的说辞。
对方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时的语气竟是带上了些许质问,“你和那日在楼梯间里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你们认识?你知道她是闫氏集团的总裁吗?”
一连串的问话让祝景行不禁有些头疼,清凉的晚风得以缓解,祝景行微微皱眉,再次出声时的语气显得冷漠又疏离。
“袁小姐,以你现在的身份,不应该来质问我和别人是什么关系,这不仅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你自己,对你现在的爱人。”
袁怀钰拿着手机的手狠狠地收紧,那顿饭让她颜面扫地,如今听到祝景行的这番话,那仅剩的自尊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被碾碎。
“你们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闫予歌这人在圈里的感情经历有多乱,你……”
她不死心地询问,声音竟是有一些颤抖。
祝景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马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语气平淡又冷静,“与你无关。”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女人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轮胎碾压地面的摩擦声伴随着风的呼声在祝景行的耳边时不时回响,就当他准备挂电话时,那头的袁怀钰就像是有预感似的,开口:“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提出分手吗?”
祝景行沉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已经不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或许一开始有不解,有疑惑,也曾主动询问过这个答案,但此时此刻,他站在原地,已然没有想知道的欲望。
“因为你总是这样,即使是在感情里,也是个绝对的智者。”
“你很好,绅士又温柔,会体会我的情绪,有责任有担当,是一个称职的男友。”
“但你的这份好在我看来,换成谁都一样。”
“祝景行,你的心从来就没有一刻是偏向我的。对于你而言,我根本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特殊的存在!”
……
思绪似是有些微怔,祝景行举着手机,听着耳边袁怀钰的控诉,不知为何竟是极为迅速地理解了这个答案。
耳边响起‘嘟嘟’的断线声,祝景行缓缓放下手,眼帘微垂,脑子里回想起了多年前,他和袁怀钰刚在一起时的场景。
他们是本科的时候就认识的,两人从大一开始就一起合作参加各种竞赛,后来在大三那年共同取得保研资格,后来在研究生期间也一起做课题、做实验,记忆里自己在学校里的时光与她接触的日子确实占据了大半。
他本就不是一个爱社交的人,对于人际关系而言,更多时候是一个较为被动的角色,从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在和别人相处的过程中下意识地不会让对方感到不适,但却也很少去主动和他人交往。
许是时间让这段关系从一个简单的同学,到后来的朋友,再是发展成男女关系。
一切好像都是那么地顺其自然。
当时是袁怀钰主动提出的交往,都说爱情是朝夕相处的相濡以沫,女孩的认真表白的确曾让他心动,在一起成了旁人眼中顺理成章的事情,而被许下这个‘男友’的身份之后,祝景行便认认真真地开始扮演这个角色。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觉得有些读不懂袁怀钰的想法,似乎能察觉到,她是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但很多时候祝景行反思自己,总觉得该给的也都已经尽可能的给了。
如今听到袁怀钰的这番话,祝景行才恍然,她真正想要的。
她想要真正的爱情。
但,自己好像给不了。
许是在马路边上站了太长时间,一辆出租车竟是缓缓停至他身前,没一会儿摇下车窗,司机探头道:“帅哥,打车回家吗?”
来得正巧,祝景行回过神,微微点头后坐上车,在报出地址后像是蓦地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下意识地点开那个头像,正准备打字后又陡然清醒过来,眼神闪过复杂的目光,停顿几秒后收回手机,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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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不出祝景行所料,实验室里果真是空了大片。
祝景行穿着实验服在处理前两天实验的数据,大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打开,平日里不怎么来的林教授竟突然现身,扫了一圈空荡荡的实验室,微微皱眉道:“那几个臭小子呢?怎么没看见人影?”
林教授是研究院里辈分不轻的教授,手底下里有研究院里多个重要项目,祝景行负责的这个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平日里这位大佬大多有别的要事,极少时间会来实验室里管教这几个孩子,今日突然出现也算是破天荒。
“他们被我派出去外采了,可能需要下午才回来。”祝景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给那几个臭小子擦屁股。
林教授听此,心下也并未生疑,许是有更要紧的事情,于是抬步走至祝景行身前,开口道:“研究院里接到了电话,是M国那边的研究院打来的,说是对关于咱们目前在做的研究很感兴趣,对我们发出邀请,前去参加交流会。”
此话一出,向来波澜不惊的祝景行也有些许激动,面上虽依旧镇定,可身体却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略显急切地确认道:“当真?是我们之前发邮件的那个研究院?”
“对,我确认过了,是官方发的,他们近期恰好有一些新的研究进展,说是差不多半个月后准备开一场谈论会,针对目前的研究情况做一个阐述和讨论。”林教授表情严肃,“他们发表的期刊我都有研读过,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和我们的研究领域有涉及,他们目前在这方面又是全世界顶尖的,若是能知道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交流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应该对我们目前的研究很有帮助。”
祝景行微微抿唇,心下隐约有些激动。
“你这两天赶紧把签证给办下来,到时候和我一起去M国,关于研究项目的事情你知道的或许比我还清楚,这次交流会你是肯定要去的。”林教授说罢,脸上严肃的表情终是泄露出两分喜悦,只见他抬手拍了拍祝景行的肩膀,扬声大笑两下后说道:“那封邮件可是两年前发去的,本以为早石沉大海了,没想到时隔两年居然又主动向我们发出邀请,当真是稀奇!”
当时项目在起步,推动研究进度十分艰难,为此研究院也是向很多有相关领域涉及的研究院发出交流邀请,只是大部分都被拒绝,还有一小部分甚至都没回信,只有个别几个研究院说愿意交流合作,但大多后来都不了了之。
如今几年过去,这项目也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这会儿倒是颇有一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味道。
祝景行也知道,这次去M国绝对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不仅是对研究项目,更是对他个人而言。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祝景行应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去M国的事宜。
项目组里,得知祝景行和林教授要去M国的众人都发自肺腑地开心,不仅是替祝师哥和林教授开心,更是为整个项目组而欢庆。
然而,有人欢喜便有人忧。
祝母在得知自家儿子要去美国之后,心里总是忧心忡忡,好几次给祝景行打电话试探。
“签证已经办好了?据说这段时间去M国的签证不好办。”电话里,祝母开口询问。
“嗯,办好了,有对方的邀请函签证批得很快。”
听到这,祝母狠狠叹了口气,随后说出自己担心的原因:“M国这段时间不太平,我看新闻好像有挺多游街的,他们那边相对来说就比较自由,管控没那么严,我怕……”
祝景行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
近段时间,M国的政府推出一条法令,不少民众对这条法令感到不服,游街也是因为这件事。
“我会小心的,就去几天,等讨论会结束之后就回来了。”
新闻里也不乏有报道关于M国的近况,只是比起这来说,那个讨论会更加吸引他。
见劝不动自家儿子,祝母也不愿浪费口舌再说些什么,于是只能淡淡地‘唉’一声后妥协道:“那你在M国的时候记得多给家里报平安,不然我和你爸在家里怕是会一直担心你。”
“好。”祝景行出声应下,母子俩再次叮嘱两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公寓里,祝景行看着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脑子里竟是蓦地蹦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事实上,自从那次语音通话结束后,他们似乎也很久没有再交流了。
闫氏的对接人久久没给他发消息,进度汇报也只进行过一次后便没了消息,祝景行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偶尔以权谋私一下并非是稀奇事,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公事公办。
想到这里,祝景行不免有些失笑。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相信闫予歌口中说的‘喜欢’是认真的。可能是有那么一点感觉,但或许对于她来说,挑逗他得来的趣味感会比那浅薄的喜欢要更加强烈。
他习惯性地去掌握一些事情,也很容易地能将大部分事情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闫予歌的确很特殊。
收回手机,祝景行继续整理自己手头上的衣物。
只希望这一次去M国能收获到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项目的进程还需要再加快,一切等结束之后也该可以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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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程茜半蹲在地上,手里有条不紊地将一件件自家闫总的行李收拾打包,嘴里不禁念叨道:“闫总,M国那边不安全,您到了之后记得给我发条消息,所有事情都给您安排妥当了,等出接机口后会有人来接您的。”
“公司这边的事务您不用担心,您安心去参加校庆就行。”
闫予歌站在房间的落地窗旁,耳边是自家助理絮絮叨叨的叮嘱,忍不住半眯着眼吐槽:“你倒是像个小管家婆。”
“这不是担心您嘛,原本还以为这次校庆您不会回去的。”
女人微微勾唇,看着窗外绕有深意地开口:“去见见几个人,好歹拜托了点事,总得当面感谢的。”
程茜:?
什么稀奇古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