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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我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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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怎么办,人就这么跑了?”不管前任管事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施苒苒都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卫济舟冷峻的眉眼舒展开来,没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说出刚刚就生出的疑惑:“为何纠结望宫阙?”
说到这个,施苒苒理所当然道:“我的老祖宗是玉兔啊。”
宫阙,正是月宫,也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哪只兔子不喜欢月宫啊?
卫济舟垂眸沉思,见他发愣,施苒苒扯了扯他的衣摆:“直接回去告诉江九辞?”
“只用告诉管事有问题,其他不必多言。”男子紧拧的眉头蹙得更深。
直到刚才,他才意识到,自己和施苒苒被利用了。
卫济舟厌恶被人算计,连带着情绪都不太稳定。但那一切都只是猜测,江九辞究竟是何居心,还要观望一段时日。
回到蓝亲王府,远远就瞧见水池旁站着个颀长的身影,江九辞望着水中嬉戏的鱼儿,时不时指尖轻点水面,朝里面投食。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露出温润的笑容:“两位道长可有头绪?”
卫济舟的目光落在江九辞的指尖,上面还沾染着水渍,在微弱的日光下透出莹润的色泽。
伪善。
施苒苒不解地看向江九辞,此人站在门口,像是料定他们迟早会来一样。
“翻阅一年前膳房的案卷,前任管事派人呈上来的望宫阙有问题。”但她听从卫济舟的话,没有多言。
江九辞身形顿住,缓缓从喉间溢出“嗯”字:“苒苒果然聪慧。”
施苒苒心直口快:“江公子未免疏忽,这么直白的线索都没找准。”
任谁听到这话,心中都会起疙瘩,但江九辞一笑置之,也就算了。
“耳聪目明,失明后脑子都不灵光了。”他坦然接受来自卫济舟的打量,没有过多解释。
“既如此,那就派人去查,前任管事如今人身在何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江九辞交代身旁的人,言语淡漠到极点。
身旁的随侍领命退下,他这才抬头,目光似乎透过白布和卫济舟对视,随即看向施苒苒:“两位乏了,先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施苒苒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跟着卫济舟,见对方拜别后,也有学有样地跟着。
“这个江九辞好生奇怪,说话也让人听不懂。”后脚回到院落,施苒苒躺在床榻上,一只腿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见身旁的男子沉默不语,用手掌拍了拍床沿。
床板震动拉回卫济舟的思绪,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江九辞借他人之手查前任管事的背后之人,我们被利用了……”
话说完,卫济舟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他循着望去,就见施苒苒整个人趴在床褥上,一双灵动眸底流露出崇拜。
“卫济舟,你现在话好多啊。”小兔子下巴枕在交叠的胳膊上,歪头时像懵懂的小兽。
翻阅书页的手一滞,男子骨节分明,指腹捻起页脚缓慢摩挲着,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不想我这样?”
不知何时,面对施苒苒的好奇询问,卫济舟也不再不耐烦,亦或是三言两句简单带过。
和她解释时,会不自觉分析其中利害,想着用什么样的言语可以更好理解。
确实……不太像他的作风。
卫济舟睫毛垂下,目光落在泛黄的书页,上面记载着过去挑灯夜读时密密麻麻的痕迹。
“喜欢啊,”施苒苒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双手托腮,两只脚交缠晃荡着,“以前的你太凶了,现在……”
虽然也会监督她修行,至少不会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迫她安分守己。
“反正比以前好。”绞尽脑汁,发现实在罗列不出卫济舟的优点,施苒苒只得憋出这几个字。
在她的认知里,对方如高高在上的神祇,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比起具象的词汇,只有和他接触过的才能感同身受,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和威压。
卫济舟沉默着,翻开书卷的下一页,不再理会她。
日子在整日的修炼中如流水过去。
直到今日施苒苒起身,听到江九辞身边的随侍让他们去前堂。
等到收拾妥帖后,她来到卫济舟的门口等候,才被下人告知对方早已离开。
这个道长!居然不等她!
起个大早憋了一肚子气,施苒苒来到前堂,果见男子姿态端方,坐在江九辞右手边,一个眉眼带笑,一个神情淡漠,虚与委蛇。
踏过门槛,施苒苒清了清嗓子,卫济舟的注意力这才转移,挪动手旁的茶盏。
果然,施苒苒坐在他的身旁,戳了戳男子的袖摆,低声道:“你怎么不等我?”
“料想你听这些无聊,帮你先听着。”卫济舟的理由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那你听出什么了吗?”两人挨得近,男子的发丝剐蹭着施苒苒的脸颊,她揉了揉,几乎用气音交流。
卫济舟侧脸:“去郡王府一趟。”
“哪个郡王府?”施苒苒双眼发懵,只觉得如今的情势和自己的认知对不上。
江九辞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指节不经意叩击桌面,果然,正专注对话的两人都默契闭嘴。
他看向姗姗来迟的施苒苒:“那就有劳两位,代江某去趟懿郡王府了。”
后来的施苒苒不知道发生何事,光听这句话,瞬间觉得五雷轰顶。
她震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正要发话,卫济舟用口型比了个“别问。”
直到离开前堂,施苒苒才开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都说了什么啊?”
自己才刚来,就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这种被当做外人的感觉,让她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挫败感。
道长似乎默认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又或是听了也没用,索性和江九辞商议,都不愿意带自己。
察觉到身旁小兔子蔫坏的情绪,卫济舟不知该怎么解释:“前任管事捉到了,盘问后交代出背后的人。”
“是懿郡王?”施苒苒也很快摒弃掉乱七八糟的念头,投身到盘算之中,很快联想起来。
卫济舟点了点头:“若没猜错,母蛊当在他手中,所以知道要去做什么了吗?”
男子声音温吞,和平日冷峻的模样大相径庭,施苒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原来要去找懿郡王府要母蛊啊。
见身旁的人的注意力转移,卫济舟嘴角的笑意收敛些许,眸中沁着冷光。
唯一的蓝亲王被自己养大的白眼狼暗算,躺在榻上人事不省,而储君更是直接从郡王中挑选,除了江九辞庶子的身份,也当属太子能力拔群,足以胜任。
懿郡王扮猪吃虎,多年隐忍让大楚君王误以为其无心朝政。可那人私底下结党营私,更是暗中下蛊致使江九辞失明,断掉太子的左膀右臂。
大楚君王多年勤政,无非是见王室直系无可用之人,也难怪懿郡王刻意用“望宫阙”来作为菜肴之名。
江九辞为何不可亲自出马揪出毒害之人,也就有了解释。
若是动手,势必牵连出郡王府,闹到君王那里,对方认为江九辞有野心,太子也会和他生了嫌隙,因而只能用旁人的嘴说出口。
和施苒苒讲完这些,她瞪大双眼:“这也太复杂了,我都听不懂……”
卫济舟无奈瞥了眼:“知道你听不懂,这不是还有我吗?”
男子尾音上扬,流露出倨傲之气,施苒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暗暗弯了眼睛。
两人坐上马车,很快来到懿郡王府。
不同于蓝亲王府的低调奢华,郡王府尽显奢靡,将铺张浪费贯彻到底。
踏在汉白玉阶上,施苒苒正要进去,门口两人拦下:“站住!”
情景再现,她后退一步,可怜巴巴望着缓缓走来的卫济舟。
“清夷道长,烦请通报。”男子言简意赅,然而在听到他的名号后,原本铁面无私的侍卫脸上划过错愕,连忙冲卫济舟拱手作揖。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前去通报。”
见侍卫翻脸比翻书还快,施苒苒凑到卫济舟耳旁:“你这道号也太管用了吧?怎么先前在陈员外府……”
不过想来那些人见识短浅,没听过他也并不意外。
约莫一刻钟,两人被请进前堂。
此时此刻,懿郡王翘着腿,眼皮慵懒地耷拉着,靠在软枕上嗤笑道:“让本王看看谁来了?”
又是熟悉的语气,施苒苒压下心底的怒火,前几日在酒楼闹事的情景她可还记着呢!
懿郡王说这些话,纯纯是恶心自己。
见施苒苒想发作又只能咽下肚的神情,懿郡王心情大好:“我说怎么敢上门找我,原来小姘是大名鼎鼎的清夷道长啊!”
“有人撑腰,可真是不一样。”他肆意张扬的五官看上去更加可恨。
欺人太甚!
“你别太过分了!”施苒苒双手紧握成拳,忽然,手背传来温暖的触感,循着望去,却见卫济舟目光不曾看向她,但这番动作明显是在安抚自己。
下一刻,卫济舟站起身来,对懿郡王行礼:“苒苒孩子心性,还望不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