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
-
第二十五章
杨芳红托同事送来的衣服，不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不是乐悠喜欢的款式，特别喜庆的大红色的确良衬衫，墨蓝色的确良裤子。送来的衣服倒是新衣服，问题是这些衣服穿身上并不舒服，穿习惯了宽松细软的土布做的衣服，突然穿的确良的衣服怎么都不别扭。
已经答应了事情肯定是不能反悔的，好在只要忍耐一天时间。忍了身上衣服的不适感，换好衣服之后换上自己的黑色软底皮鞋，用木梳把齐腰的黑顺长发梳理松散，随意编了一个麻花辫，用一根木簪绕一个随性的发髻。提起装着虽然物品的帆布挎包，乐悠在宿舍人好奇打量中出了门。
出了宿舍楼转弯路过男宿舍楼时，在楼下碰到肥料科系的同学，乐悠从大二开始在肥料科系呆的时间慢慢减少，除了最初的同学比较熟悉之外，后来的同学她都不怎么熟悉，也没怎么接触过也就是脸熟而已。在楼下碰到了也是巧合，点头算是打招呼，乐悠继续朝学校门口走去。
跟乐悠点头打招呼的同学此时脚下快了几步，在两人之间隔了两步距离时并肩而行，转头视线看向乐悠笑着问道：“乐悠同学也出去吗？今天星期没有课，听说黄山公园有个诗文活动，这两天咱们学校去那边玩的人应该不少。”
乐悠笑笑摇头：“不是，家里侄女有事，今天陪她去办事的。”
两人本就不熟，对方没有继续追问，只眼含笑意的问乐悠道：“乐悠同学，你天天不是学习就是在图书馆，就没见过你跟同学一起活动过，咱们同学也算三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乐悠笑了笑算是默认，她的确不记得对方叫什么名字，她一向不太在意旁人对自己的看法，有点孤僻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了，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对方显然也看出乐悠无声的默认，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些无奈，可更多的还是一种本就是如此的了然。
做了几年同学对乐悠的性格和心性还是有些了解的，应该说但凡有心人，几年下来的观察也都对乐悠心性和性格有所了解，他不太懂学校大部分女学生对乐悠的偏见如何而来，但以他看人的眼光，乐悠是一个活得很通透很纯粹的人，只在意她在意的人，只做她喜欢做的事，如果能跟这样性格的人做朋友是幸运。
“你好杨乐悠同学，我是土化肥系的孙友彬，希望下次再遇到你时，你能记得我的名字。”
乐悠也没什么尴尬的感觉，不记得名字很正常，对方的自我介绍还是让她想了片刻，才抿了抿唇回道：“你好孙同学，下次碰到的话我会记得你的名字。”
她并没有脸盲证，记性也没差到被特意介绍过之后，还记不住对方的名字。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学校大门口，远远的乐悠就看到在学校门口保安亭边上，来回踱步表情有些不对的杨芳红。期间不停的扭头看学校里面出来的人，在见乐悠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出来，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慌，迈腿就朝着乐悠这边跑来。
本来就没多远的距离，几步就跑到了跟前，杨芳红一双眼睛带着警惕的望向跟乐悠并肩出来的孙友彬，张嘴就问乐悠道：“小姑，这位同志是谁？今天也要跟着一块去吗？不是说好了只你一个人去吗。”
乐悠皱眉，不过是去她对象家相看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吗？虽然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她还是冷静的解释道：“这位是我同学，碰巧一起出来。走吧，你对象家住什么地方，约好的几点到他家？咱们先去等公交车。”
语罢，冲孙友彬点了点头告辞，顺着杨芳红挽上她手臂的力度，朝公交站台那边过去。孙友彬今天本来就准备回家的，自行车被交好的同学借走了，回家也要坐公交车。摸了摸鼻子，嘴角挂着笑跟上两人的脚步，也朝公交站台走去，毕竟学校门口只有这一个站台，不能直达的公交车也只能专车。
杨芳红一手硬挽着乐悠的手臂，还不停的回头看向跟过来的人，等到了公交站台对方也站到乐悠旁边时，杨芳红浑身紧绷起来，眼底的警惕都要溢出来，语气也不友好的质问道：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孙友彬好脾气的冲杨芳红耸了耸肩，乐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杨芳红的紧张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怎么看她都不是那种因为去对象家，就会紧张到智商都消失的人，虽然乐悠觉得她智商本就有点问题。
“大学门口只有这一个站台，我同学在这里等公交车有什么问题吗？”
杨芳红显然也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咬了咬唇角没在吭声。乐悠趁着她沉浸思绪的时间，趁机挣开了被用力挽住的胳膊，看着杨芳红的神色带上了一丝打量。虽说对方从几年前有了奇遇之后，就一直古古怪怪的，但今天显然更加的古怪。只单纯的用太过紧张来解释，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心思急转厉声问道：“杨芳红，老实说你今天到底要去干嘛？真的只是去你对象家的话，我不信你会紧张成这样，到底做了什么？”
乐悠声音冷漠看向对方的眼神带着审视，在乐悠的注视下杨芳红紧张的喉头滚动，乐悠一句话就看出对方这被诈出来的心虚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心中感到腻味，这么简单的的诈一下就自己心虚，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觉得做什么事不会被发觉。
“说不说随你，你那所谓的对象也是假的吧，我自己的事情很多，没工夫陪你玩。”说罢转身就离开。
杨芳红赶忙伸手死死抓住乐悠手臂，语带恳求道：“小姑，我说的都是实话，今天真的是去对象家相看，要是满意就可以商量啥时候结婚了，就是。。。就是。。。”
乐悠没耐心听她吞吞吐吐个没完没了，扬手想要甩掉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只是被杨芳红抓住的力度太大，乐悠甩动手臂的动作让她手上反而更加用力。乐悠手臂被抓疼了，皱眉冷声道：
“松手，你抓疼我了，有话快说，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陪你浪费时间。”
杨芳红松开手，乐悠拉起衣袖一看，白皙是手臂上被抓出一圈通红的印记，隐隐有肿起来的迹象。乐悠放下衣袖，黝黑的眼瞳透着冷意冷冷的刺向她。杨芳红深呼吸，压下心头的紧张，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小声哀求道：
“小姑，。。。我我怀孕了，所以，我对象家里知道后才不得不同意我们的事。我。。。我现在没办法了。这几年我的工资虽然没寄回家，可京都开销本来就大，年轻姑娘又都爱俏，衣服鞋子都不少花钱，手里也没存下钱。。。。我跟我对象家说家里给五百块陪嫁。。。”
乐悠打量着不敢看自己的杨芳红，对她的解释算是信了大半，未婚先孕说谎都是她能干出来的事。乐悠不是她爹妈，管不了她做的那些事，今天以长辈的身份跟着去一趟，回头跟家里写信把事情解释详细。她又不是没爹没娘，这种在这个年代算得上丑事，自然有她爹娘烦心，教导也是她爹娘的事。
杨芳红对象家在北街胡同大院，京都的胡同带着末朝代的古朴，乐悠跟着杨芳红沿着胡同七扭八拐，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人肯定找不到地方。两人从公交站台进了胡同，在胡同里饶了快十分钟，才在一个古铜双开的大门前停下。杨芳红上前抬手敲门，乐悠打量了一下大门和周围的环境，这么大的院子一家人住，社会身份地位不会低，也难怪她豁出去了。
大门响了几声，没一会就听到里面远远的有人应门，继而一阵脚步声靠近，大门也吱嘎一声被从里面打开。开门的年轻女人一身单位特有的白衬衫黑西裤，脚上一双新皮鞋，看向门口先是打量了红衣的乐悠片刻，才笑眯眯的对杨芳红道：
“芳红同志来了？来来来，二位同志快进来，家里饭菜都已经快做好了，就等你们上门之后才开席，你们今天可是娇客。”
说罢走过来想挽住乐悠手臂，心中莫名的乐悠躲开对方手臂，女人冲乐悠笑了笑也没在意，扭头就挽起杨芳红的胳膊。在来的时候被杨芳红抓伤胳膊之后，乐悠对女生之间挽胳膊的行为，以前是无感，现在则是带着点防备和不耐。尤其对方还是陌生人，挽胳膊这种不是亲密家人朋友之间的表现吗？什么时候都这么廉价。
杨芳红跟着女人的脚步迈进院子，侧头看向乐悠对女人介绍道：“慧慧姐，这个就是我小姑姑杨乐悠，在京都大学读书明年就能毕业工作。到时候分配工作时还得让你们费心，看看能不能留在京都部门，回老家的话环境条件和待遇都不能跟京都比。”
叫慧慧的女人顺着杨芳红的视线笑着望向微皱眉头的乐悠，语气肯定的满口的应了下来：“小事情，咱们都是自家人，到时候提前跟教育部打声招呼，分配到轻松舒服的部门肯定没问题。”
乐悠在两人身后，望了望敞开的大门，还是抬脚迈进去。内心对杨芳红自作主张的不满暂时也都按下，现在已经到家门口，看着二哥的面子也不能真的任性一走了之。而且对方也不过是客套话没必要当真，衙门内的人说话惯会打官腔，真有事找上门又最后踢皮球打太极。
杨芳红对象家很大，也难怪能被她相中。等年轻女人带着她们进院子，从连廊的地方能看到四合院是三进的小古院。女人并没有带两人进里院，转过连廊旁边石雕屏风进了一进院子，就看到大弄堂里摆好的五张桌子边，三三两两围坐着的人说笑聊天，见她们进来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杨芳红明显有些紧张的晃了晃女人的手臂，叫慧慧的女人不甚在意的停下脚步，回身望向乐悠笑道：“我们家里人口多，今个来的都不是外人，特意来看我小叔叔要娶的新娘子呢，顺便讨杯喜酒喝。”
乐悠只是来过个场，没问过杨芳红对象家的情况，此时也就不太理解慧慧口中亲戚的关系网，只客气的笑笑没说话。杨芳红明显送了一口气，慧慧把两人带到主桌旁，让两人坐下歇歇喝口水，招呼人陪两人说话，她去厨房看看饭菜有没有好，等的人已经到了上桌，宴客就可以开席了。
慧慧走后没多久，厨房那边就传来去端菜上菜的声音，其他桌子坐着偷摸看人的年轻人都跑去端菜。只杨芳红和乐悠两个客人以及同桌陪客的两个中年女人，在这个处处透着别扭古怪的地方，乐悠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乐悠对杨芳红以后的人生并不关心，日子都是自己选择，也是要自己过的。
这时候二进院子也走出来几人，为首的是一个看着七十岁左右身体挺硬朗走路带风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太一身古朴的老年对襟褂和裤裙，身后跟着的几个年龄看着在五六十之间的中老年人，几人在说笑中坐到乐悠正对面的主位，剩下的几人落坐在老太太两旁，一直陪客的两个中年女人赶紧过去喊人。
整张桌子除了乐悠和杨芳红之外，之前两个中年女人已经离席，整张桌子除了两人之外都是上年龄的老人。乐悠不知道这是对女方长辈的礼遇，亦或者对婚事不满的下马威，反正乐悠心头的古怪莫名更甚。想到杨芳红说对方家里本来不同意，未婚先孕后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猜测可能是下马威。
主位的老太太坐好接过小辈送来的茶，收了脸上之前的和蔼笑容，视线望向两人就摆着长辈的严肃，却是偏头跟一旁五六十岁的人道：
“老大，你七弟生来就比不得你们，我的小七可怜吆，好在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愁娶不到媳妇，他成家后有自己的血肉我就是合眼了也能放一般的心。就是今后我闭眼了，也能对得起你们爹，也算对的起你们七弟。他生来就不同，媳妇娶进门也压不住，今后的日子还是要靠着你们做哥哥姐姐的拉拔才行，等小七孩子长大能撑事了，我跟你们爹在那头也能彻底瞑目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