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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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玖住的地方在江临还算有名。
寸土寸金又限高的地，只有这一家坚持全小区都是跃层结构，为了达到宣传时说的“身处闹市远离喧嚣”的效果，还在绿化上下了大功夫，毫不吝啬面积；起名倒是普通直白，就叫“市间桃源”。
毕竟是住了两三年，安玖对这很是熟悉，在固定车位上的倒车入库几乎都成了肌肉记忆，停得方方正正。
她下了车，开了后备箱拎出刚买的东西，抬了手准备关门的时候，祁幼清从旁伸了手，将自己的行李箱拎了出来。
视线在行李箱上停留了几秒，安玖又看了眼祁幼清，刚要说话，祁幼清就抢先开了口：
“给你带了礼物。”
坦坦荡荡的，倒显得是安玖多想。于是安玖没再说什么，领着她进了楼。
电梯门再开的时候，祁幼清一眼看见安玖停在楼道里的单车，眼睛一亮，两三步上前：
“你还留着这辆车？”
语气里满是惊喜。
和周围几乎全是车接车送的同学不一样，高中的时候，安玖是自己骑单车上下学。
手长腿长的清瘦少年，骑着车迎着风，在朝阳落日下穿梭的身影，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祁幼清上学或回家路上不自觉寻找的一抹亮色。
而后来，打着“体验生活”的旗号步行上下学的她，在安玖主动的邀请下，如愿坐上了安玖的后座。
虽然只有一个月。
安玖看了眼车，目光顿在祁幼清的侧脸上。她鲜少情绪如此外露，惊喜全然不作假，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手满怀珍惜地在车身上小心翼翼地摸。
高三那一个月的接触，是她俩高中阶段屈指可数的亲密日子。
尽管来往的路上不会有什么交流，但却是那个时候的安玖能拥有的和暗恋对象私下里的最近距离。因着和祁幼清的这个交集，那段日子里安玖每一天都充满期待，白天期待夕阳，夜里期待天光。
安玖已经很久没想起这段过往了，若不是祁幼清又一次站在车旁，她几乎都以为自己忘了。
可事实是，她不仅没忘，甚至还能想起当时的朝露晚霞、清风落叶，和自己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以及怎么也压不下的嘴角。
那段时光里的她真的很欢喜，欢喜到多年之后再想起，安玖还是随着记忆里的自己软了软目光。
祁幼清抬起头来，撞进了安玖满是怀念的目光里。
四目相对，安玖没有挪开，反而冲她幅度很小地笑了笑，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般轻声开口：“进屋吧。”
她今天的态度软和得不可思议，跟刚重逢那阵判若两人；祁幼清有些受宠若惊，直到安玖上楼去换衣服，将她一个人留在楼下时，才勉强回过神来。
安玖上楼前给她倒了杯水，用带着菱格的玻璃杯，杯体清澈晶莹，有点漂亮，是那种能激发人喝水欲.望的杯子。
祁幼清弯了弯眼睛，将杯子捧在手心，慢悠悠地喝水，打量起安玖的房子。
不知道是原本格局就是如此，还是安玖装修时自己改动过——祁幼清倾向于后者——整个楼下除了厨卫和一间关了门的房间之外，其他区域都被打通了，功能分区却很分明，客厅餐厅小吧台，还有一处看着像是书房的地方，被一扇镂空屏风和玄关隔开了。
太阳未落，阳光从大片的落地窗外透进来，采光格外地好，配着屋子里原本的色调，明亮又干净，很像安玖的风格。
就是几张地毯看着有些过分可爱：门口是鲨鱼，客厅是龙猫，餐厅是煎蛋，只有书房处的地毯看着正经一些，是印着兔子图案的方正地毯。
祁幼清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属于安玖的领域，只是入眼处都没有很浓烈的生活气息，与其说是安玖的私人住宅，倒不如说更像是设施不太齐全的轰趴馆。
或许，二楼才是真正的安玖领域？
祁幼清将视线投向楼梯处，换了家居服的安玖刚好下楼来。
她随手挽着袖子，见祁幼清看过来，便问：“熬个鸡丝粥，再煎个鸡蛋炒个菜，行么？”
将手里的空杯放下，祁幼清点着头起身，扎起头发又脱了外套，挽高袖子，跟着安玖往厨房走：“我来帮忙。”
她说得自然，去到水槽旁洗菜的动作也很熟练。
安玖没拒绝她，自己穿好围裙，又看了看祁幼清身上的衬衫，抬手开了顶上的柜子，拿了另一条围裙出来。
不用她开口，祁幼清自觉停下动作，微微低头让安玖给她挂上围裙，正准备擦干手去系带子的时候，安玖先她一步，三两下系好了，还顺手将她的长发从带子里抽出来。
弯弯眼睛，祁幼清轻声道了谢，低头看着白色围裙上印着的“吃货”字样，又扭头看了眼安玖的。
情侣款的围裙，安玖身上是黑色的，正中的“厨神”二字龙飞凤舞。
祁幼清一下笑出来。
若只有一件倒也没什么，可一旦想起安玖特意藏起了“吃货”、挑了这件“厨神”做自己常用的围裙，祁幼清便止不住笑。
安玖偏头看了她一眼，祁幼清显然并没有掩饰的意思，眉眼舒展，满脸都是笑意。
不仅不掩饰，还要问她：“你买的？”
淘米的动作不停，安玖移开目光，“嗯”了一声。
祁幼清又问：“地毯也是？”
语气轻松，又带着些许熟稔，像去好友新居做客时的好奇闲聊。
“玘玘挑的。”
看祁幼清竟有些忘了，安玖抿了抿唇，又补了一句：“我妹妹。”
想起之前电话那头奶声奶气的小姑娘以及自己哄骗小孩儿的行径，祁幼清轻轻地“啊”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
她又回头，透过厨房的落地玻璃门，看了看那几块地毯，客厅的龙猫和餐厅的煎蛋都能理解，但……
“为什么进门是鲨鱼？”
Q版的鲨鱼，一双大眼睛，咧开的嘴里牙齿尖尖，并不凶恶，还有点笑模样，但怎么看都看不出跟玄关有什么关系。
正在切鸡胸肉的安玖勾了勾唇，提起妹妹的时候整个人又温柔了几分：“她觉得那条鲨鱼在笑，看着心情好，要我每天一回家都有好心情。”
她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安玖跟她提过安长乐和唐羽曦在备孕、准备要个孩子的事情；彼时的安玖说起未来的妹妹满眼期待，还问过祁幼清到时候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回家看看妹妹。
祁幼清是答应过的，只是直到她们分开，这件事情也没有进展。
如今的安玖显然是得偿所愿，对妹妹的宠爱和喜欢溢于言表，提起妹妹，话都多了许多。祁幼清也乐得听她说话，话题便绕着安玘，一句又一句地延续下去。
抛开两人私下的那段过往，她们能聊的其实有很多，高中到大学，师长好友，母校发展，都是谈资；就连两人的专业领域都能互相展开讨论……一顿饭的功夫，两人相谈甚欢。
饭菜可口，话题投机，吃完饭，祁幼清意犹未尽。
一看时间，还不到七点。
时间尚早，祁幼清自觉起身收碗筷。
安玖这有洗碗机，但两个人的碗筷碟盘加起来并不多。祁幼清又看了眼时间，坚持手洗。
平常一个人吃饭也是手洗的安玖没跟她客气，只在旁边打着下手，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
她们鲜少有这种不带情.欲、不带任何目的、像朋友一般的闲聊，气氛又很好，当洗碗也进入尾声时，安玖莫名地，竟生出一些不舍。
所以当祁幼清提出“时间还早，一起看部电影”的时候，安玖没多想就同意了，带着祁幼清推开了那扇一直关着的房门。
厚重的窗帘，宽敞的沙发，一整面毫无装饰的白墙，角落的零食柜酒柜和音响……
祁幼清站在房门口，想起安玖的观影爱好，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
安玖没注意她，开了投影，将遥控递给祁幼清，自己又往外走，似乎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祁幼清抿了抿唇，喊住她：“有酒吗？一起喝点？”
这个曾经跟“一起看部电影”一样平常的建议，出乎祁幼清意料地让安玖顿了顿，但很快她又点了点头。
安玖没去太久，从楼上拎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酒下来。
祁幼清扫了一眼，是一款对她们而言度数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酒。
“我这边只有这种了。”
没忽略祁幼清的疑惑，安玖垂下眼睛，低低解释了一句，又从衣兜里掏了支护手霜递给她。
注意力被安玖特意上楼拿的护手霜吸引，祁幼清弯了弯眼睛，接过护手霜又跟安玖道了谢，等安玖关了门关了灯，在她身旁坐好，便摁下“播放”键，顺手开始抹护手霜。
借着屏幕的光，安玖给彼此倒了酒，注意力便落到影片上。
是一部刚下架不久的电影，讨论度很高，但安玖只是听说过片名，没来得及去看。
片头是一部话剧，昏暗的光影效果，影片里话剧演员台词抑扬顿挫，听来像在指代爱情。
好像是部爱情片。
这倒是出乎安玖的意料，她收了收腿，换了个坐姿。
祁幼清瞄了她一眼，倾身向前，取过小桌上的酒杯。
电影镜头转到台下，观众寥寥无几，定格在男女主上，女主哭得稀里哗啦，男主睡得人事不省。
对比鲜明，安玖的注意力却被祁幼清吸引。
身旁的这个人坐得端正，垂着眼看手里的酒，手腕稍动，杯子里的酒液贴着杯壁挂了几圈，这才被送到唇边，又在唇边顿了顿，之后才微微仰头，轻抿了一口。
不疾不徐，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心刻画过的，恰到好处的矜持和优雅。
哪怕知道这人的矜持端方只是表象，可安玖还是有些走神。
红唇被酒液濡湿，一点粉红自唇间探出，一掠而过。
安玖倏然收回目光。
略有些慌乱地眨了几下眼，安玖的视线落到身前小几上的酒杯上，右手拇指蹭了蹭食指侧腹，犹疑了几秒，这才伸长了手将酒杯握到掌心，喝了口酒定了定神。
没再往祁幼清那边看，安玖收拢了心神，专心致志地看电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