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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还不是狗 ...

  •   是熟悉的,却也是不熟悉的。

      熟悉的是顾承必,不熟悉的是这道声音,未免也太凶了些,他听过冷淡的、生气的、讥讽的乃至是散发着情.欲的,唯独没听过凶到这种程度的声线。

      仿佛是一场噩梦的开端,亦或是杀戮前令人心惊的战鼓,凶戾,却出奇意外的好听。

      “你算什么东西,送他上路的人,轮得着你?”

      顾承必还在继续揍人,晏烙忍不住还想睁开眼睛瞧一瞧,然而他这一具不堪一击的脆皮躯壳终究敌不过一重高过一重的疼痛侵蚀,他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不过好在他命好,不管怎么说,今天应该是死不了了。

      这位自来水救兵,可是五岁起就立志要取自己狗命的顾承必。

      这样一个人,又怎会允许自己死在别人的手里。

      *

      顾承必此时斜靠在卫生部的门框上无所事事,看着躺在临时病床上的晏烙,心情有些复杂。

      活该。欺负别人遭报应了,阴沟里翻船了吧。

      不过晏烙居然被人欺负成这样,可实在是稀奇。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留给纪念,毕竟看晏烙挂彩的机会并不多,谁知被那小护士瞪了一眼:“赶紧过来帮忙。”

      顾承必悻悻然地过去。

      “患者伤口太深,回去不要碰水,异能者的体质不适合用止痛药,真受不了的话找具有止疼能力的灵蝶战士帮个忙吧。”医疗卫生部的小护士帮忙把昏迷不醒的晏烙抬到顾承必的背上,细细叮嘱道。

      顾承必,白兰星军部总司令独子,活到现在从没弯过的腰杆子,如今却为了背死对头晏烙足足弯下了九十度有余。

      颈侧是晏烙呼出的热气,微凉的鼻尖因路面的颠簸,时不时撞上自己的侧颈,就这样终于走到了天蛛区,顾承必开口:“寝室哪栋?”

      回应自己的,是晏烙不算匀长的呼吸。

      “赶紧说,不然你就给我睡大街吧。”顾承必催促着。

      话音落下,少年两条细长的胳膊将他的脖子圈得紧了几分,发烫的侧脸轻蹭着自己的颈项,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不睡大街。”

      这个反应…难道是在对他撒娇?

      顾承必一怔,虽然这个词用在晏烙身上十分不合适,可的确,是有那么一两分像的。

      今天从王时平办公室出来后,晏烙的表情可谓是臭到离谱,不过这也让顾承必意识到,这种堪称无赖的办法,的确能败坏晏烙的兴致。

      晏烙不高兴,他这一天却心情顺畅。

      尽管晚上好心邀请晏烙出来吃夜宵遭到无情拒绝,他也没有和这人计较。

      后来接到唐寅的电话,还以为是晏烙的恶作剧,S级的控制几乎能抵御一切攻击,他晏烙能被人欺负到哪去,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打包了烧烤就坐车去灵蝶参观好戏。

      顾承必至今都不明白,透光玻璃车窗看到树下浑身是血的少年时,那漏了半拍的心跳和骤然上升的怒火,是为何意。

      “冷。”

      身后少年又将他搂紧了几分,声音虚弱无力。

      “冷死你算了。”顾承必没好气,将快要沉下去的少年往上颠了颠。

      随后迈开脚步,往分叉路的另一边走去,顺手往后抛了一长条火焰。火光在少年的背后晃晃悠悠,像是紧随其后的红狐尾巴。

      蛇区的寝室走廊远不如灵蝶的热闹。

      昏沉暗调的头顶灯光照在空荡荡的过道,显得有几分寂寥,顾承必一手扶着晏烙不让他摔下来,一边吃力的伏下身去开密码锁。

      他运气好,申请到了单人宿舍。

      带人回来也算方便,顾承必脱了鞋踹开房门,终于如释重负,把背上这个家伙丢到了床上。

      方才只是去医务室处理了伤口,并未将衣服换下,顾承必盯着晏烙前襟逐渐发黑的血迹,不着痕迹地蹙起眉峰。

      “晏烙,起来,脱衣服。”顾承必曲膝顶了顶晏烙垂在床边的腿。

      只可惜这受伤的病猫像睡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顾承必沉默片刻,准备亲自上手帮人宽衣。

      大概是肩膀收了枪伤的缘故,晏烙极不配合,手压根本不肯抬起来,顾承必折腾了五六分钟,下摆推到一半便推不动了。

      入目的是一段瘦劲的腰.肢。

      月余前荒唐的记忆尽数浮现,那夜他曾在这个他一弄晏烙就浑身发软的部位留下过不少猖獗的痕迹。

      顾承必眼皮一跳,喉间一涩。

      觉得不能再这样磨蹭下去了,他直接从床头的抽屉里拿了把剪子,果决地剪开了那件碍眼的血衣。

      “咔嚓…咔嚓…”

      “顾承必。”

      正在专心致志剪布料的青年听到声音,身子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视线一点点往上瞟,发现原本睡得像个死人似的晏烙竟然在这时睁开了眼,目光带着一丝愠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

      或许是和晏烙杠久了,尽管心虚,顾承必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剪子将薄薄的衣料彻底剪开,顺着少年的胳膊往下拽。

      肤白如明玉,玉上雕着一双粉色莲珠。

      顾承必在面子的修为上终归是差了些火候,盯了三俩秒,一把扯过被子罩在了晏烙的身上,故作镇定地转身,“我去给你拿件干净的衣服给你换上。”

      死撑着一张阎王脸,殊不知发烫发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窘迫。

      晏烙把目光从顾承必的耳朵收回,用脚将人的路挡了个干净。

      “跑什么,”顾承必的窘态简直是晏烙的兴奋剂,失血后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微薄的血色,“刚刚脱我衣服不是脱得挺爽的吗?”

      晏烙忍着疼,一点点撑起了身子,任由衣料被单自肩头滑落,他用脚背将顾承必勾了回来。

      “我是怕你脏了我的床。”顾承必没什么好气,背对着他说道,声音闷闷的,有些憋屈。

      “哦,既然如此,你帮我把裤子也脱了吧。”晏烙靠在床头,等待着心虚者故作矜持的回眸。

      顾承必一噎,“醒了自己脱。”

      晏烙迟迟没有出声,等到顾承必回头时,他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弯了弯唇角,用口型对青年比划着:“你装什么。”

      从来不知道,病猫清醒后竟还像之前那般厚脸皮,这里明明是他的宿舍,如今晏烙负了伤,竟还敢在他的地盘嚣张。

      顾承必弯下腰,两张脸陡然拉近,连鼻尖都要相贴。那双凌厉的眼近在咫尺,含着被挑衅后的不满,侵略意味十足。

      “次拉”一声,裤链下滑,顾承必粗暴地扯下了晏烙的裤子,拇指指腹毫不避讳,一路擦过他的腿侧。

      晏烙满意地勾了勾唇。

      “这不就对了?装什么正人君子,装什么坐怀不乱。”晏烙眼中玩味之意十足,伸出指尖抚着顾承必的脸。

      顾承必直直地盯着他,这人有着我见犹怜的漂亮皮囊,勾起人时毫不费力,眼中却又无丝毫的情.欲,只有戏耍对手后的愉悦之色。

      晏烙无疑是厌恶自己的,可自那日之后,却也并不排斥自己的亲密接触,反而一次又一次诱导。

      上一次图他的血,演了一场戏咬了他的嘴。

      这一次呢,明明虚得不行,又要图他什么东西?

      顾承必拉远了些距离,拨开晏烙额前扎眼的头发,余光落在晏烙颈侧碍眼的指印,蹙眉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晏烙摇了摇头,拉着人的领子将人拽回来。

      “我欠你一次。”他说。

      “什么?”顾承必不解。

      “麋鹿。”晏烙露出不悦,有些遗憾,“早知道他带枪,我就该在幻境里就把他杀了。”

      “刚才给他留了个气口,下次见面估计就在生存模拟战了。”顾承必道。

      “他还有资格上战场?”按理来说,带枪足以被剥削模拟资格。

      “嗯,人家在帝星有靠山。”

      晏烙沉默半晌,“那你还得罪人家?”

      “我都没杀你,哪轮着他?”顾承必没什么好气,想起幻境巨石阵自己被晏烙嘲讽的那次,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晏烙,以牙还牙笑骂,“菜逼。”

      晏烙一改往日的狡猾恶劣,转向顾承必,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为了答谢你,你可以向我要一样东西。”

      顾承必一怔,依旧觉得晏烙不安好心。

      “顺手罢了,没想要的。”他冷冷说道,毫不动容,甚至将袖子撩到了手肘,已有了退场作罢之势。

      晏烙睫毛轻颤,有些不开心。

      他不是一个喜欢欠人情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顾承必,若是不还清,以后还怎么无所顾忌地与他对峙,以后要下狠手时,还得收着…想到这,晏烙催促着,“别啊,要不我也帮你揍个人,这联盟里你看谁不顺眼?”

      顾承必噗嗤一下破了功,“我最想揍谁,你不知道吗?”

      接连被拒绝两次的晏烙脸色差得出奇,顾承必的心中却十分舒畅,他伸手不怀好意的捏了一把少年的脸,揶揄着。

      “怎么,知道你对我毫无用处,难过了?”

      “滚,”晏烙略有些蛮横地掐住顾承必的脖子,大概是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好做出又凶又坏的样子,命令他,“不行,你必须想一个,马上想,想好了立马告诉我。”

      顾承必觉得好笑,他不曾见过晏烙吃瘪后这样一面,他俯身凑到少年面前,继续捏着男孩的脸,发现自己这死对头嘴虽然硬地不行,但脸蛋儿却尤其柔软,揉着可舒服了。

      他的视线落在他失了血色的唇上,玩味十足。

      “说了就能答应我?”

      “自然。”

      “什么都行?”

      晏烙一顿,“你说吧。”

      顾承必眼中揶揄之色昭然若揭,料定晏烙不会答应自己,刻意刁难地道,“那就亲我,把我亲硬为止。”

      床上的人听到这个要求懵了一瞬,随后脱口而出:“你有病吧,换一个,这算什么…”

      却被顾承必强硬打断,双手撑在少年两侧,盯着他的眼睛:“就要这个。”

      “…”

      想过这人厚颜无耻,从未想过如此厚颜无耻。

      晏烙犟着头强撑气势,心底却有些后悔不该将这狗逼急了,他虽习惯性撩拨人心,可却不想被人赶鸭子上架,被迫处于被动局面。

      然而某人看好戏不嫌事大似的,痞里痞气地催着:“亲不亲啊,不亲我去洗澡了啊。”

      特么的,这孙子,说欠他的人情,不是让这孙子用来调情的…若是此刻晏烙眼中的怒火可以具像化,想必他们身处的这栋楼已经被点着了。

      只是话说在前头,现在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晏烙倔着头一动不动,有些滑稽。

      顾承必抿嘴憋笑,看着噗呲噗呲喷着火气的少年,“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晏烙攥紧身下的被单,硬着头皮,不太情愿地开口:“什么?”

      “擦粉进棺材…”顾承必说到一半停下,闷笑了半天,然后学着晏烙,凑到人面前,嘴唇一开一合,无声地做着口型。

      “——死、要、面、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还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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