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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后来,高洋又跟大川说了很多米粒儿的事儿,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虽然很多时候,高洋讲话的语气是调侃的,可那份感情却是不可言说的沉重。
      说到末了,高洋再次轻叹,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大川,你喜欢过我吧?”
      大川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奉行实事求是的原则,郑重其事的宣布:“当然,我一直喜欢你。”后来,他还憨憨的加了一句:“我爱你!”
      高洋感觉脸上一片温热,她没敢用手去擦,只假装闭着眼睛,面相远处。
      大川以为她害羞了,语气更温柔谦和,他拉着她的手,说:“高洋,我知道这个时间求婚有点不妥,但我是非常认真的,我希望你能嫁给我,以后,我和你一起保护米粒儿。我不忙的时候带你们去美国的迪斯尼,春天,我们一家人去踏青,夏天就去海边度假……”大川说到一家人的时候,高洋觉得幸福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
      “怎么样?”大川等着高洋的回答。
      高洋一直看着远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可心里的泪水已经泛滥成灾。
      “高洋,你要回答我!”多么幸福的憧憬,多么值得期待的明天,高洋觉得那会是一个美丽的童话般的结局。
      大川有种唯恐得而不到失落,再一次寻求保证,“高洋,你同意了?”

      “不,大川。”她突然转过头,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他:“不……等找到米粒儿再谈这件事儿好吗?”她终于还是不忍心拒绝他。
      大川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缓了缓焦虑的心情,又重新安慰她:“是我不好,选这个时间来求婚,一点儿都不浪漫。”
      高洋窝在他怀里,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这天夜里,无眠的还有韩承业,他一口一口抿着清香可口的碧螺春,可心情却无比苦涩。每隔一小时,他都会亲自打电话给公安局的朋友,询问孩子失踪的最新进展,每当听到还没有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都如被重重的击落的石头,掉在水里,砸出一个个漩涡。
      那个孩子的事儿,他还不敢想太多。高洋虽然说:“不是的。”但并不代表他就相信。她是个善于说谎的姑娘,他早见识过她痛而不言的过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开始不自觉的围着她打转,开始关注她的一言一行。早在大川第一次把她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她是他找了很久的那个女孩儿。
      她的第一次紧张、羞涩,却甜蜜如待人去采摘的蜜桃,她嘴里也曾呓语过一个不算太陌生的名字,当时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几乎没去注意。
      六年前那次走错了房间的小小意外,让他久久难忘。事后,他回去找过她,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他韩承业也算是风流才子一名,身边美女如云,他从来不缺女人,可是,不管后来经历什么样的爱情,他都不甚在意,他一直羡慕和妒忌着的是一个只听过一次的名字,那个名字出自一个跟他春风一度的女孩儿。
      是的,他面对自己的时候,终于怯懦的承认,他一厢情愿的认为那个孩子跟他有某些关系,也不过是为了找到一个跟孩子的妈妈建立联系的纽带,在内心深处,他需要这种维系,甚至唯恐失去。
      他怎么了?
      他又抿了一口茶。如果可能,他多么希望自己六年前没有回国,也没有去过那家酒吧,或者去了也没问题,至少没有喝下服务生递给他的那杯果汁。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他深陷在一个无法自拔的深渊,越沉越深。

      米粒儿失踪24小时之后,依然没有消息。韩大川只能找到爷爷,详细说明了情况,然后动用了韩家所有关系帮忙寻找。
      韩云起在大川的误导下,以为走丢的是自己的亲曾孙女,更是下了十万火急的密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一个叫米粒儿的小女孩儿。

      与此同时,在北京,国家剧院。正紧锣密鼓的安排一场钢琴演奏会。从宣传、选曲,到伴奏嘉宾,再到伴舞,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陈楚最后一遍跟罗隐确认,“音乐会的主题叫幻惑微光,是不是太晦涩和拗口了?”
      罗隐却非常坚持:“这是压轴曲目的名字,也是整个音乐会的灵魂,不能改。”
      陈楚好脾气的笑了笑:“你说不改就不改吧,晚点儿我让人过了帮你试试礼服?”
      罗隐拿了只烟,然后伸手找打火机,示意自己想静一静,陈楚想再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只告诉他:“这两天,你得好好休息。”他客气礼貌的回应:“会的,谢谢。”就像平时他们相处的模样,她一味迁就和隐忍,而他总是不冷不热,缺乏生气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罗隐是鼓起了怎样的勇气才拨通了高洋的电话的,他想,就算她不再理他,他也要她知道,他的心意,自始至终,不曾改变。
      高洋厌仄仄的声音是那么慌乱和无助,只要罗隐用心听,一定会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但他的神经太紧张了,他只想着如何开口邀请才能让高洋不会轻易拒绝他。高洋纷乱的思绪早已无法缠清,可还是尽量柔声问:“罗隐,有什么事儿?”
      罗隐涩涩开口:“这个周末,我在国家大剧院有场音乐会,不知道能否请你来做嘉宾?”
      高洋已经因为米粒儿的事儿焦头烂额了,当然,就算没有米粒儿,她也不会去罗隐的音乐会。
      罗隐似乎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很镇定的接着说:“你拍戏很忙,不来也没关系。”他都为自己被拒绝找好了借口。
      “对不起,罗隐,祝你成功。”高洋说。
      罗隐似乎并不满意这种敷衍的祝福,他说:“高洋,没有你在,成不成功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高洋的神经被扯的生疼,但她仍假装轻快的说:“过去的就都过去吧,好吗?我是衷心的祝愿你!”
      当一个爱过你,恨过你,牵念过你,放弃过你的人对你说,我衷心的祝愿你,是不是证明那个人终于彻底抚平了心中所有执念和情感?罗隐握着手机,不舍得切断两个人之间最后一丝联系,但他还有什么处境和立场来强求?
      他麻木的站在原地,看高楼下的夜景,原来,没有灯光的时候,这个城市的夜色并不斑斓。

      高洋已经跟剧组请假,在宾馆等消息,大川则四处寻找关系,与公安局交涉寻找孩子的方案。韩承业把自己关在宾馆,很少去拍摄现场。
      高洋把所有可能的线索都过了一遍,发现漏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韩承业很意外高洋能主动找他,面对他的时候,她还是很客气的,她说:“最后跟米粒儿一起的人是钱姐,她被民警叫去问了话以后,已经不在宾馆了,我有几个问题想再问问她,请问导演您能告诉我她的联系方式吗?”
      韩承业琢磨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说:“钱姐以前是我妈妈的助理,除了不太爱讲话,没有其他不良嗜好,人也可靠,不会有问题。”
      高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安静的等着他把联系方式告诉自己。
      韩承业随便拿了件外套,跟高洋说:“走,我陪你去找她。”

      钱姐家住在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韩承业的加长车开不进去,只能下来陪高洋步行。高洋这几顿饭都没好好吃,腿一直打软,再加上坑坑洼洼的路面不甚平稳,她走得很是吃力,韩承业替她拿着背包,后来,又拉过她的胳膊,说:“跟上我。”
      高洋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回来。
      韩承业又重新牵起她的手。
      高洋再次甩开他,终于没忍住,说:“导演,谢谢您替我跟米粒儿所做的一切。”
      韩承业低沉的声音已经喑哑,他问的艰辛:“米粒儿,是我……?”
      高洋摇头,悲戚的眼神一片朦胧:“她不是。”

      钱姐接到韩承业的电话后,一直守在家门口,她还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跟韩承业打招呼,叫了声韩先生。
      高洋说:“钱姐,您不请我们进屋去吗?”
      钱姐看了眼高洋,又看看韩承业,才说了句请。
      钱姐家并不富裕,看样子甚至有些萧条,屋子不大,家具都比较破旧。钱姐请韩承业和高洋坐下,然后去倒茶。
      高洋打量着老式电视机旁边新配的高档音响,觉得有点不伦不类,钱姐解释:“音响是我儿子新买的,他平时喜欢鼓弄这些。”
      高洋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她说:“看来近期韩先生给您的薪酬不少呢。”
      钱姐低着头倒茶,手上停了停,才说:“韩先生一直对我们家挺照顾。”
      高洋看着钱姐倒了满满一杯茶水递给自己,才问:“米粒儿失踪的时候,您说您上楼去拿水?当时,您为什么不带她一起上楼?”
      钱姐的目光有些凄厉,但还是波澜不惊的开口:“她要自己在楼下玩儿游戏。”
      “玩儿什么游戏?”
      钱姐突然停住了,想了想才说:“可能是手机游戏吧?”
      “她哪里来的手机?”高洋继续追问。
      钱姐只能说:“是我的手机,她喜欢里面的一款七色球,一直在玩儿。”
      谁知高洋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她会用您的手机接打电话吗?”
      钱姐的声音不再平和,冷冷的说:“我不知道,大概会吧。”
      “那我能看看您的通话记录吗?”高洋表现的那么咄咄逼人。
      钱姐却说手机丢了,一直没找到。
      高洋也不恼,说:“没关系,我会跟办案的民警说,您忘了跟他们交代某些细节,估计他们还会再找您录口供。”

      从钱姐家出来,韩承业看到高洋精疲力竭的样子,说:“你刚才的气势,很像警察审罪犯,现在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高洋想起当年她被学校调查的时候,保卫处的老师就是这么一遍一遍的跟她谈话,直到她把自己经历的那些耻辱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重复,即将崩溃的时候才罢休。那时候,她才开始深谙威胁和引诱对人心理防线的重要性。

      回剧组宾馆的路上,韩承业问高洋:“如果找不到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高洋看着前面的路,微笑:“我一定会找到她。”

      韩承业感受到她的坚定和执着,内心突然明朗了很多,他说:“等找到孩子,让我来照顾你们吧!” 他只敢这么说,以目前的形式,他不确定她会是何种态度,所以不能表明自己的心。

      高洋仰着头,黑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让强烈的阳光从睫毛处钻进去,阳光那么通透,所有的暗尘都无所巡形,高洋的心赤裸裸的曝晒在阳光下,她说“导演,您从不曾亏欠我什么。”

      韩承业紧握着方向盘,他想,如果可以,他愿意欠过她的债,伤过她的心,让他在她的人生里留下或好或坏的痕迹,那样,她就不至于将她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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