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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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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炙烤着大地,柏油马路披上滚烫的外衣。一辆黑色库里南飞驰而过,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短促的嗡嗡声。
车窗紧闭,凉风轻轻吹拂。时疏一蜷坐在副驾驶,低头垂眸,头发有点儿乱,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异样的红晕。
霍望正坐在驾驶位开车,专注路况的同时,余光不时扫过时疏一的脸,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路口红灯,汽车缓缓停下。霍望侧身靠近时疏一,眉头微蹙,一本正经道:“晒伤了?脸一直很红。”
“没有。”时疏一干脆揉了一把,“开你的车,还有多久到?”
“几分钟。”
绿灯亮起,霍望驱车穿过十字路口,还是在道旁一家药房门口停车,买了一支晒伤膏回来。
汽车驶入下一个路口,拐了个弯,京市大名鼎鼎,有“陆上游艇”之称的顶尖豪宅——江屿郡,顷刻映入眼帘。
江屿郡三面临江,整个社区只有五栋楼,全部是以游艇美学作为兰园的建筑设计,号称天幕大平层。
京市数一数二的豪宅,时疏一自然早有耳闻,他只是没想到,一向老成持重的霍望居然会买这种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房子。
电梯抵达十一楼,推门而入,时疏一在客厅里大致扫了一圈,十分满意。
入户玄关右侧,餐厅、吧台、中西式双厨房、西式双岛台集中在一起。玄关左侧,高挑明亮的客厅,宽裕的空间结合通透的落地窗,室内室外景色交融,江景尽收眼底。
室内装修设计不是想象中冷淡单一的现代风,也不是复古典雅的中式风,而是时疏一比较中意的简欧风。
简单不失精致,华丽又不显张扬。
“满意吗?”霍望把行李箱随手放在一旁。
时疏一笑意盎然,满意地竖起大拇指:“必须的!霍总豪横,我喜欢。”
“不过……”他拖着长长的尾音:“霍望,之前你一直住在老宅,这套房子——该不会是你和你女朋友准备用来当婚房的吧?”
“不是。”霍望眼眸微垂,“刚回国买的,前段时间才装修好,我也才搬过来。”
时疏一托腮:“哦。”
去阳台转了一圈,时疏一重新走回客厅,刚想坐着歇会,霍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两只手抵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往里走,“去里面看看房间。”
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时疏一没来得及开口,很快,霍望推着他站在一间房门口。
门把手一拧,一间明亮通透,宽敞整洁的画室尽收眼底。画具一应俱全,墙面挂着两幅时疏一初中时期的油画,甚至连他钟爱的手工颜料也摆了满满一柜。
时疏一最喜欢这种差生文具多的感觉,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尚未从惊喜中回过神,霍望又带着他推开隔壁房门。
办公室里的电竞房仿佛突然放大了一倍,原原本本,完美复刻在这间房内。电脑,游戏机,外设,游戏手柄……
时疏一彻底挪不动腿了,随意往电竞椅上一坐,故作深沉道:“我突然有点后悔。”
霍望在他旁边坐下,眉峰微扬,“后悔什么?”
“后悔……”时疏一脸上漾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声音徒然拔高好几个度:“后悔没早点跟你结婚啊霍望!早结婚早搬出来住,天呐,我到底错过了什么神仙生活。”
“现在也还来得及。”霍望勾了勾他的手指,按开两台电脑的开关,“玩吗?今天没什么事,可以陪你玩。”
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时疏一果断点头:“玩!”
真正的房间一眼未看,行李箱孤零零地落在客厅一角。两个人房门一关,钻进电竞房一玩就是一个下午。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霍望出去开门,许久不见回来。
少了游戏搭子,时疏一独自玩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开门找出去。
一进餐厅,淡淡的食物香气隐隐弥漫在空气中。
时疏一循着味道走进厨房,没有看到厨师,没有看到阿姨,霍望换了一身休闲装,拴着一条深色条纹围裙忙碌在水池与料理台间。
男人个子太高,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微曲,弓身弯腰认真清洗着两根胡萝卜,瞧着有些憋屈,施展不开。
但他的动作娴熟优雅,眼神专注,不像在洗菜,更像是在欣赏、把玩一件艺术品。
高高在上的冷面总裁走下神坛,褪去西装拴上围裙,沾满人间烟火气,这样的霍望难得一见,尤为性感。
不知不觉中,时疏一倚着门框看了许久,直到霍望转身,略显诧异地看向他,时疏一下意识想逃。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慌忙中掉头就走,丢下一句:“我整理行李去,吃饭叫我。”
霍望扫过他匆忙离去的身影,眉头微蹙。
弄丢的东西太多,他只能慢慢地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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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望的厨艺是在国外读书时学会的,时疏一有幸品尝过几次,味道还行,中规中矩。但今晚这一餐,时疏一明显感觉到他厨艺精进了不少,愈发合他的胃口。
晚餐结束后,时疏一没再拉着霍望去电竞房摆烂,报复性打游戏的劲儿已经过了,况且霍望明天还要上班。
坐在餐厅里消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到霍氏舆论危机解除,时疏一浑身轻松,问起霍望和女朋友的八卦。
可霍望似乎并不想进行这个话题,简单两句带过,话锋一转,提及他们俩的婚期。
怕什么来什么,愉快地一天怎么能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呢!
时疏一立马起身,伸了个懒腰,“困了,改天再说。”
惯会逃避问题的小猫。
霍望低低地哼笑两声,旋即起身:“走吧。”
卧室采用套房设计,空间很大、办公区、休闲区皆容纳在内。主卧室内,双人床旁边就是开阔的全景落地窗,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江景。
房间里逛了一圈,时疏一抱着睡衣走到浴室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当场来了个急刹车。
不对啊,套房归套房,霍望在他房间里办公干嘛?
时疏一扒着门框探出头,“霍望,这么晚了,你还不回房间?”
霍望正低头翻阅文件,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趣地反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我的房间?”
时疏一回头一看。
果不其然,床头柜还放着霍望的手表和些许个人物品。
时疏一顿时炸毛:“不是你带的路吗?我房间呢?”
“改成了画室和电竞房。”霍望面不改色,刻意压低嗓音:“委屈你和我睡一间。”
时疏一:“?”
也不是没睡过,但那是霍望出国之前,那时候他还没成年。两个成年男人顶着新婚夫夫的身份睡一张床——不合适吧?
看着时疏一晴转多云的脸色,霍望见好就收,赶在小猫伸出爪子前,风轻云淡道:“逗你的,不止一间卧房。”
时疏一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霍望淡定补充:“不过次卧床上用品还没备齐,明天我让人去买,今晚你跟我凑合一晚,可以吗?”
人在屋檐下,时疏一能怎么办,他只能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霍望正靠在床头看手机。
他似乎也刚洗完澡,碎发凌乱,发尾一滴水珠滑过脖颈,悄无声息地沿着锁骨线条,没入半敞的真丝领口中,引得人无限遐想。
时疏一挪开视线,掀起被子一角,大大方方地钻进去。
双人床很大,两个人各占一边别说挤,甚至挨都挨不着。
时疏一困得不行,翻了个身侧躺,背对霍望。听到那人还在“哆哆”地按手机,时疏一不耐烦地踹了一脚被子,小声咕哝:“关灯,睡觉。”
一道微不可察的轻笑响起,床头灯光由明至暗,缓缓熄灭。手机熄屏,卧室彻底安静下来,呼吸声清晰可闻。
身侧床垫凹陷,熟悉的檀木香掠过鼻间,时疏一朦胧中感觉到,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落在肩膀,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渐渐地,时疏一呼吸平稳,霍望却没有因此收回手。
黑暗中,晦暗不明的眸子闪过克制与贪欲,仿佛理智在不断拉扯,最终,贪欲占据上风。
手臂垫在枕头,霍望轻轻将睡梦中的人扳正,从侧身背对,变成平躺的睡姿。
那人一动不动,毫无察觉,可霍望还觉得不够,托住肩膀,好似对待什么不可多得的宝物,以极其轻缓动作将人揽入怀中。
淡淡的茉莉香从发顶传来,霍望低头嗅了嗅,无声一笑,心满意足。
就在这时,怀里本应熟睡的人不安地扭了两下。
霍望呼吸一窒,解释的话到了嘴边,时疏一却像睡迷糊了一样,手腕有气无力地搭在他腰间,似有不满地嘟囔道:“热,好热。一把年纪了还非要抱着东西睡啊?”
霍望忽然庆幸,年少时撒得谎。
下巴抵着他毛茸茸的脑袋,霍望轻轻“嗯”了一声,问:“是啊,怎么办呢?”
时疏一没了动静,许久不见回应,正当霍望以为他又睡着了,小猫安抚般拍了拍他的后腰,模糊道:“空调,空调低点。”